第61章 不平靜的夜
我無法評判陳老的做法，他為了幾百個孩子犧牲了一個女孩，從這幾百個孩子的角度，陳老無異於是英雄，他保住了孤兒院，保住了幾百個孤兒的家。
但是從小麗的角度，陳老就是一個惡魔，他將自己推到深淵，從此不管不顧。
而且我發覺陳老沒有對我說實話，小麗身上的傷並不是最近一個越才造成的，有很大一部分疤痕最少也有半年。不過我也沒有追問，起身告辭，同時告訴他以後不要做傷害孩子的事情，隻要我在這裏一天，就不允許出現這種事情。
朝陽縣畢竟隻是一個偏僻的小縣城，連生活這裏的人們都保留著固執的守舊思想，重男輕女，法律意識淡薄。小麗肯定不是第一個受害者，但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受害者，我忽然覺得這個所長也沒有什麼不好。無論在哪裏，我都是警察，都在查案，都在守護者這個城市。
在所有的案子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每一個弱者都需要去保護，每一個壞人都需要去懲戒。狼群是恐怖組織，十惡不赦，但傷害了小麗這個女孩的罪魁禍首並不比狼群組織的危害小，也是罪不可赦！
我漸漸開始明白，我是一名人民警察，無論身處何方，我心中放著的應該是打擊犯罪，而不是固執的想要和犯罪嫌疑人較勁。
我想要改變這裏，普及法律教育，改變這裏的市民思想，改變這座落後的縣城。我知道這很難，但時間有很多，我相信憑借著我們的努力，朝陽縣一定會變得更加美好。
我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理智十不存一，否則我不可能沒有發現陳老話語中的漏洞。可惜當時我隻想將傷害小麗的人嚴懲，所以忽略了陳老，再加上他多年的威望和偽裝的很好，我一直都沒有懷疑到他的頭上。
回到警局，我第一時間找到副局長，也不管其他人怎麼看我，對著他的右臉就是一拳。他這些年吃的滿嘴流油，圓滾滾的身體哪裏是我的對手，幾下就被我按在地上打。
鄒明沒有攔我，其他人見我如此憤怒也沒有敢上前，這段時間我在他們之間還是樹立起一些威信，很多解決不了的複雜的案子幾天內我都能抓到凶手。
平時我也以身作則，更加重要的原因是，我從來沒有冤枉過一個人，所以我在打副所長的時候，出奇的沒有一個人上來拉著。
直到副所長被我打的奄奄一息，滿臉是血我才停下，我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你對小麗都做了什麼？”
他開始裝傻：“你說什麼，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什麼小麗。”
“朝陽縣孤兒院的小麗，還要我說的再清楚點嗎？”我恨不得掐死他，但我知道就算他犯了天大的罪也輪不到我來懲罰，打一頓已經是過界，他要去市裏彈劾，我會直接被停職反省。
副所長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是死不承認，他料想到了我沒有證據，陳老為了孤兒院不可能作證，小麗受過傷，我不想讓她在受到二次傷害。
我用力將副所長扔在地上，指著他怒視：“別讓我找到證據，否則我肯定親手送你進監獄。”
他可能是被我嚇到了，沒有反駁，隻是抓起掉在地上的帽子灰溜溜的走了。臨走前他還請了三天假，說是養傷，我知道打他這件事是我的不對，隻能批準。
不過沒了他我眼不見心不煩，隻是證據問題我還沒有頭緒，實在不行隻能讓小麗出庭作證，這是下策中的下策。
晚上我沒有留在所裏加班，匆匆回到家，發現小麗已經睡著了，她蹲坐在牆角，緊緊的抱著枕頭，我看著實在有些心疼。
我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剛剛動手她就醒了過來，身子一顫用力掙紮：“不要，不要……”
“是我，小麗，是我！”小麗睜開眼睛，發現是我後直接撲到我的懷裏：“叔叔，我害怕，不要丟我一個人在家好不好。”
我這才發現她手中緊緊的攥著那二百塊錢，原來她一直都沒有下樓去買東西，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嗎？
我忽然發現她要的不是錢，也不是所謂的正義審判，她要的是一個關心的人陪伴她。
我抱起她，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會再把你自己扔在家了。”
“嗯！”她用力的點頭。
蹲在她的麵前，我問道：“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她搖了搖頭，但咕咕叫的肚子已經出賣了她，一天沒吃飯，怎麼可能不餓。
帶著她到夜市，她說她常常來這裏，但每次不是偷東西就是揀剩飯剩菜吃。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她說如果她不偷錢就會挨打，有時候偷不到錢還會沒有飯吃。
我問她是誰讓她這麼做的，她搖頭抿嘴不說話，這種事需要循序漸進，我不強求，拿過菜單讓她點。
她從來沒有坐在這種地方吃過飯，怯生生的拿著菜單，左看右看，最後用手指著一碗餛飩。
我叫來老板：“兩碗餛飩，一盤糖醋排骨。”
很快，混沌和排骨上來了，我把筷子放到她的手中，她看了看我，直到我點頭，她才開始吃。
她隻吃餛飩，偶爾用眼睛看一眼排骨，然後有快速收回去。
我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感到一陣悲涼，將排骨往她前麵推了推：“都是給你的，吃吧。”
她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放到眼前看了又看，在我驚訝的目光中，放到了我的碗裏：“叔叔你也吃。”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被感動的出來，將排骨塞到嘴裏：“你也吃。”
她見我吃了，才夾起一塊大口吃起來，我越看越難受，就連口中的排骨也食之無味。以往我吃飯雖說不至於太浪費，但也沒有吃的如此細致，看著桌麵上被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我的心如同被深深刺了一刀。
這是個好兆頭，小麗慢慢打開了心扉，她知道了溝通，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恢複正常人的生活吧。
吃過飯，我帶著她去買了幾件衣服，因為身材瘦小，所以她隻能穿那種特別小的童裝。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她說這是她的第一件新衣服，她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雖然大部分的話都是重複的問我衣服好不好看。
我不厭其煩的回答，每次都會微笑的告訴她，很美，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無論這句話她聽了多少遍，都會露出由衷的笑臉。
看著小麗，我想到了楊美，想到了鄭欣，想到了劉丹，不知道她們還好嗎？
不知何時，路上隻剩下了我和小麗二人，昏黃的路燈一閃一滅，無形之中增加了一抹恐怖的氣氛。
小麗緊緊的依偎在我的身邊，抓住我的衣角，眼睛四處轉動，生怕附近會竄出什麼東西。
起初我並沒有發現周圍情況有什麼不對，後來還是小麗提起：“叔叔，今天晚上好安靜啊。”
我心中一跳，沒錯，是太安靜了。我向周圍看過去，明明才九點多鍾，街道上就見不到一個行人，旁邊的店鋪也關了門。
事情不對，如果不是小麗提醒，我可能就忽略了過去。盡管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表麵依舊不動聲色，故意提高聲音：“有可能是他們會回去睡覺了，我們也回去吧。”
“哦。”小麗有些不解。
一邊走，我一邊小聲說道：“小麗，一會兒我數到三你就跑，不管聽到什麼聲音，千萬不要回頭，去找鄒明叔叔。”
我之前就將鄒明的地址告訴了小麗，在這裏我隻有他一個人能夠信任，我並不擔心小麗的安危。她能夠獨自逃亡這麼久就說明了不簡單，一個人的求生欲望能夠產生的潛力是巨大的，況且對方的目標是我，和我待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危險。
我已經看到了樹後，小巷中蠢蠢欲動的影子，我伸手假裝拿手機，實則握在了手槍上，打開了保險。
“一。”
小麗瞪大了眼睛，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躲在黑暗處的獵手逐漸露出了獠牙，打開手槍保險的聲音輕微響起。
“二。”
小麗繃緊了身子，已經做好了隨時要跑的準備。一些獵手已經按耐不住，從掩體後露出了一角，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跑！”
我推了一把小麗，接著我的力小麗立刻朝著遠處跑去。
在小麗衝去的一刻，一個人影立刻從樹後閃了出來，槍口火光驟現，一顆子彈朝著我飛了過來。
推開小麗的同時我已經蹲下，子彈失去了目標，打在我身後的牆上。我抬起槍口反擊，對方的反應也不慢，在我開槍的同時做出了動作，躲了過去。
開槍後我不敢停留，在地上一滾，子彈打在身後的地麵上，我朝著最近的小巷跑過去，不能和他們在原地硬拚，他們人多勢眾，既然選在這裏埋伏我，肯定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大街空曠，一個掩體都沒有，在原地站著無異於活靶子。
我一邊跑一邊射擊，子彈打在我的身後，在黑色的夜中彈射出一道道火花。
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