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誰許了誰此生為伴
花傾城在黑暗中站起身,因為長時間坐在樓梯上,雙腳有些麻木和僵硬,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亮,她將手邊的水果袋子和自己吃剩下的果皮整理了一番,準備離開這幢大廈。
可當花傾城回轉身體走到來時的樓梯間與大廈間的通道口,卻發現大門已經落鎖,根本打不開了。花傾城不禁心中一驚,然而心中仍有一些希望,借著手機的微光她順著樓梯走到了下麵一層,可出現在她麵前同樣是一扇緊閉的鐵門——顯然,她被困在樓梯間了,可想而知,就算她一路走下去,恐怕情況都是一樣,而如果自己沒有記錯,許海洋他們的項目是在這幢大廈的最頂層——25層,而大樓的管理員值班室應該是在一樓吧?她要這樣在黑暗中一路走下去?花傾城心裏暗暗升起一股恐懼,而伴隨著恐懼而來的還有似曾相識的絕望……
在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自己也是這樣被封閉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裏,不論她怎麼呼救怎麼用力地掙紮,始終無法逃離黑暗的禁錮,她以為自己再也出不去……而到了最後,她在昏迷中似乎看到了安諾俊逸的臉和緊鎖的眉,耳邊隱隱聽到安諾喚著她的名字還有母親的哭聲,她隻來得及記住這一幕便失去了意識……
安諾,那個時候是安諾救她逃離黑暗的,而如今,他在離自己很遠很遠的國度,恐怕再不會有人來救自己了……
花傾城覺得一陣頭暈,仿佛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在胸口,讓她越發覺得難受和呼吸困難,她頹然地靠著緊鎖的鐵門滑坐到地上,強忍著一波一波襲來的頭痛和想要嘔吐的不適感覺……
她恍惚地想起許海洋之前和自己通話時叫她不要走動,等在原地的情景,恐怕許海洋那時候已經意識到她的處境了,又不想她害怕,所以沒有說破,反而采用一直和她說話的辦法來分散她的注意力以減輕她的恐懼。想來,他也是體貼的,然而,兩人卻一時話不投機,她掛了他的電話,而他也沒有再打來——或許,他是生自己氣了吧,她這麼不識抬舉、不懂好賴,也活該此刻要忍受被困的窘境……
其實,在黑暗中呆得久了,恐懼的感覺也漸漸減弱,想到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在這裏孤坐一個晚上而已,便也稍稍安心。想來,她隻要堅持到明早便會有大廈的工作人員來開門,那時候她便可以脫困了,隻是,她頭痛的老毛病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作,弄得她實在難受,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早上……
花傾城摸索著再度點開手機,屏幕上電池的指示燈已經出現了低電警告,恐怕再過不久,這唯一的光源也將消耗殆盡。此刻的花傾城突然很想聽安諾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惴惴的不安,覺得安諾就要離開自己了。花傾城暗自告訴自己,不管怎麼樣,就算她所有的努力都不能挽回那個必然的結果,她也會盡量保全自己最重要的人,這可能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想到中午的時候和安諾的那一次通話,氣氛實在不甚愉快,可是此時花傾城還是極度地想念起安諾溫暖的聲音,就像想念多年前,她跟隨母親第一次離開金伯利來到中國,她站在庭院裏看到安諾對她微笑,他對她伸出手將她微微顫抖的小手握住,然後用她所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說:“不要害怕,我是安諾,是會一直保護你的哥哥……”
她知道,此刻安諾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立即趕到她身邊了,沒法像多年前那樣救她逃脫這黑暗的禁錮,可她還是很想聽到他的聲音,想要像多年前那樣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告訴他,“隻要有阿諾在,花花就什麼都不怕……”
然後花傾城終於下定決心,用她手上僅有的這一點點光亮換取回憶裏那一絲短暫的溫暖……
花傾城在黑暗中再次撥通了安諾的電話,彩鈴響了很久終於被接聽,安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帶了些許沙啞和難掩的疲憊,那邊的背景聽起來很安靜,或許之前不接聽是他在尋找安靜而適合接聽的環境吧,花傾城如是想著心裏也稍稍平靜下來……
安諾說:“若曦,有事?”
花傾城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嗯,倒也沒有什麼事……”
然後是兩人之間長久的沉默,好像誰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麵的對話……
終於,還是安諾說:“在幹什麼?有沒有吃晚餐?”
花傾城想到之前吃了不少水果,便答道:“吃了不少水果……算是晚餐了……”
“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終歸是自己的……”
“阿諾,你……你什麼時候回來?”這恐怕是花傾城此刻最想知道的。
“這個還不好說,這一次可能會久一些吧……”
雖然對話還在繼續,花傾城終於覺察到從中午到現在安諾的態度哪裏不對勁兒了,那就是他講話的語氣中帶著的陌生和疏離,這讓花傾城覺得更加難受,她真的不喜歡這樣的交談方式,這讓她原本就疼痛的身體覺得更加難以忍受……
“阿諾……如果你是因為昨天的……意外而變得這樣……疏離,我希望我們把那件事忘掉……好不好?你這樣……這樣讓我很難受……”花傾城終於忍不住哭出來,她聲音裏有叫人心痛的哀傷,像是在懇求,又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自責和檢討,然而那邊的安諾卻再度陷入長久的沉默……
很快,花傾城聽到一些細微的響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了,抑或安諾撞到了什麼,總之,她沒有辦法仔細思考太多,因為她的頭突然尖銳地刺痛起來,讓她差點兒哀叫出聲,她自顧自地繼續道:“啊諾,我答應你,我已經把昨天甚至更久遠的一些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所以,所以你也不要對我這樣冷漠好不好?你這樣,我……我真的很難受……很難受……嗚嗚嗚……”
“若曦……若曦你在哪裏?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安諾的聲音轉成焦急,他知道若曦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必須立即趕去她的身邊……
然而,“嘟……”的一聲,電話突然被切斷了,花傾城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一下子黑了下去,電池終於耗盡,而接下來她恐怕隻能獨自忍受黑暗和身體傳來的疼痛到天亮了……
沈冬陽走進安諾病房的時候幾乎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安諾正在慌亂地拔掉插在他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管子,還努力地想要起身下床,這種行為對於剛剛從手術中蘇醒過來的病人而言無異於自殘,他背後的傷口顯然已有裂開的跡象,因為安諾身上那件淺藍色的病號服上已經暈染開一片猩紅……
“我說老大,你這是要幹什麼?”沈冬陽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老板也有這麼叛逆的一麵,在他的印象裏,安諾是個極其有分寸,幾乎沒有過“失控”記錄的“完人”。如今看到他正煩躁地扯掉身上的管子,和因為動作過大、扯痛了傷口而變得扭曲的表情,實在難以想象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能讓安諾大老板如此HOLD不住了……
見到愣在病房門口的沈冬陽,安諾的臉上竟顯出些許慶幸,“你來得正好,若曦,若曦好像出事了……”
“不會吧,之前通話的時候……”沈冬陽想說,之前他聯絡過安大小姐跟她確認送“初戀”戒指過去的時間,她那時的語氣雖然有些冷淡卻還沒有失掉禮貌,沒道理幾小時之後就把大老板惹毛成這樣吧?可是安諾臉上的表情和反常的急躁舉動卻告訴他,一定是有事發生了。
“暗中保護若曦的人說,中午的時候若曦去了花之都建材城的施工現場,應該是去找“海洋設計”的人,然後就一直不見她出來,可是這個時間建材城已經關門!該死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人主動報告,我看他們都是不想活了!你去備車……現在,還愣在幹什麼?快啊!”說著安諾已經脫離了所有束縛,開始艱難地給自己套上外套……可是他動作稍大便會扯痛了他的傷口,痛得他呲牙咧嘴,幾句低低的咒罵聲從他的口中溢出,哪裏還有平日裏見到的紳士摸樣……
沈冬陽趕緊過去穩住安諾,想要扶他躺回床上去,然而安諾卻拍開他的手臂,惹得沈冬陽一再地皺眉勸道:“老大,你先別著急,就算若曦小姐有事,我去看看就好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離開醫院?”
“我和你一起去,少在這囉嗦,快去準備車子……”安諾咬著牙對沈冬陽說,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不行的……您現在不能離開醫院,還是讓我自己去吧……”沈冬陽硬著頭皮不去看安諾灰敗的臉色,竭力想要阻止安諾繼續這種不要命的衝動,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剛從死亡線上掙紮脫身的人,一旦傷口撕裂感染,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你再囉嗦一句試試,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你卷鋪蓋滾蛋?”安諾的威脅沒有溫度地出口,臉色卻更加難看……
沈冬陽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勸不住他,唯有照他的意思辦了,可是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安諾不要命,身為助理沈冬陽卻不能跟著發瘋。於是沈冬陽找到安諾的主治醫師,給安諾注射了止痛劑,又帶了醫護和應急的藥品才把安諾穩妥地安置到車上,這才發動車子向花傾城最後出現的位置——花之都建材商貿大廈駛去。
許海洋在花之都建材大廈門口下了出租車,不出所料,大廈已經關門落鎖,他想要找到夜間管理員給他開門解救被困的花傾城,卻始終不得其法。大廈一片漆黑,哪裏見得一個人影?他一邊使勁拍打著大廈的大門,想要引起管理員的注意,一邊不斷地撥打花傾城的手機,可是手機裏麵傳來的始終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語音提示……不知道是花傾城故意關機不肯接自己的電話,還是她的手機沒有電了,如果是後者,那麼她的情況就更糟糕,她甚至沒法對其他人求救……所以,許海洋知道,無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進入大廈找到她……
沈冬陽把車子停在花之都建材大廈的對麵,才對身後一直緊鎖雙眉、閉目休息的安諾道:“到了……還是我先下去看看吧……”
“嗯……”安諾張開眼睛看了一眼對麵一片漆黑的大廈,當看到大廈門口那個修長的身影和一點兒微藍的亮光時,終於艱難地說了聲:“等一下,先看看是什麼情況……好像是那個……”
沈冬陽也看到了在大廈門口徘徊著打電話的許海洋,看來安諾大老板猜得沒錯,安大小姐沒準真的就被困在封閉的大廈裏麵了,雖然這個中緣由還不得而知,但是如果真是那樣,一個女孩子被困在漆黑的大廈裏還真不是好玩的,正常人都難免被嚇到,更何況是本就有“心病”的若曦小姐……
“要不要我過去?讓若曦小姐等太久也不好……”沈冬陽低聲提醒安諾……
“嗯,最好別告訴她我來了……”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讓若曦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的。
沈冬陽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安諾,此時他的臉色也實在難看,額上竟有細細的汗珠滲出來,顯然他支撐這個傷痛的身體很是辛苦……然後便開了車門下去,走向那邊還在不斷撥打電話的許海洋。
很快,許海洋也發現了這個意外也不意外出現的人……
“沈……沈助理?”許海洋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招呼。
“大廈的管理員呢?”沈冬陽沒有停留,而是徑直走向大廈的樓門,推了推緊鎖的大門,才轉向許海洋問道。
“我叫了半天也沒人應答,打裏麵值班室的辦公電話也沒有人接聽,要是再沒有辦法我都準備打119或者110了……”許海洋有些氣急敗壞,似乎在指責大廈的管理員擅自離崗是沈冬陽這個公司高層管理不當的結果……
沈冬陽沒有說什麼,反而掏出電話撥出去一串數字,很快一輛車子停在了大廈門口,而車子尚未停穩便開門跳下來的正是陸錦年。
陸錦年看到大廈門口的滿臉焦慮許海洋和一臉嚴肅辨不清喜怒的沈冬陽,一邊招呼跟隨而來的人開門,一邊衝著沈冬陽懦懦地說:“沈助理,久等了,久等了……”
沈冬陽並不答話,見大門開了便徑直走進去,之前為他們開門的人也很識相地先前開路,打開電燈讓大廈內瞬間亮起來……在走過值班室的時候,沈冬陽瞥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夜間值班員,卻隻道了一聲:“把所有的燈都打開……”然後轉頭看一直跟隨在身後的許海洋道:“在幾樓?”
“25樓……我……我也不能確定……”許海洋隻知道自己和花花分開是在25樓和24樓之間的樓梯通道,至於後來花花有沒有走動到其他樓層便不得而知。
“在24層的樓梯間……”這時已經有人在監視器裏找到了花傾城的位置,對於這個發現很多人都是難掩驚訝,在那種情況下,她竟然真的沒有到處亂跑,而是坐下來靜靜等在原地,這樣的鎮定確實是難得的……但是,不論這個女孩的身份如何,在沒有確定大樓裏無人的情況下便將樓梯通道落鎖的行為絕對是大廈管理上的嚴重失誤……
花傾城迷迷糊糊地感到眼前突然變得明亮起來,似乎有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在自己周圍響起,她想要張開眼睛看清楚眼前那些晃得厲害的人影,聽清他們講話的內容,可是尖銳的頭痛讓她很難集中精神,眼皮像墜了鉛塊一般抬不起來,像是在噩夢中被魘住……
漸漸地,她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喚她的名字:“花花,花花,你怎麼樣……”花傾城認出那是許海洋的聲音,然後她感到有人在探她的額頭,隨即又有人道:“有點兒燙,怕是著涼了……”這個聲音像是沈冬陽的……
她不是在做夢吧,自己真的得救了?
其實此時花傾城的意識已經醒了,隻是身體一時間卻醒不過來,她心下著急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人將她抱了起來,或許就是因為身體被移動了,讓她得以從夢的禁錮中張開了眼睛……
然後,花傾城看到了沈冬陽和站在他身後的許海洋,他們身後還站著一些人,自己隻認得陸錦年,其餘的便不認識了……
“額,沈大哥,你來了?”花傾城漸漸清醒過來,撫了撫仍然酸脹疼痛的頭,卻發現自己正靠在沈冬陽的懷裏,立即便覺得有些尷尬,下意識地向旁邊縮了縮……
沈冬陽感到花傾城的抗拒,隨即明白個中緣由,之前自己抱起她是以為她昏迷了,如今見她醒來,又有許海洋在場,自己實在不宜再保持這樣的姿態,於是便把花傾城小心地扶起來站好,才道:“現在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花傾城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不必,轉而突然抬眼盯著沈冬陽問:“你怎麼會來這裏?”那眼神中有些東西沈冬陽沒有看清楚便一閃而逝,可沒等沈冬陽回答,卻聽到花傾城又道:“是他叫你來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沈冬陽自然會意她口中的“他”是指安諾。
許海洋盯著眼前花傾城和沈冬陽這兩人的對話和他們臉上那些促狹的表情變化,想到之前花傾城跟自己坦白她和沈冬陽的關係也是不能告訴他的,心裏自然不是滋味,可此刻他真的沒有勇氣去開口詢問,不知道是因為害怕再度被拒絕,還是不敢接受那個表象背後的答案……
“嗯,是的。不過他……”沈冬陽點頭。
“電話借我用一下……”花傾城打斷了沈冬陽的話,語氣不容反駁的,是的她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再去遮遮掩掩,她隻想盡快聯絡到他。
然而,電話撥過去卻很久沒有人接聽,她一直把他的彩鈴聽完,然後聽到電話裏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花傾城默默地放下電話還給沈冬陽,不忘道一句:“謝謝!”
“可能是一時有事,手機沒有帶在身上……”沈冬陽看著花傾城臉上的失望表情有些不忍……
“嗯,幫我和他道平安吧……也要謝謝你跑這一趟……”
花傾城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許海洋,突然現出一個微笑,道:“許師兄……”
“嗯?”許海洋沒有想到花傾城這個時候會突然對自己講話,意外之餘,卻又有些驚訝。
“沈大哥,你去忙吧,許師兄會送我回去,對吧?”最後這個問題是對許海洋說的。
許海洋當然立即點頭,他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沈冬陽轉身看了看許海洋,順從地將花傾城的手臂交到許海洋手上,卻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錦緞盒子交給花傾城,淡淡道:“他給你的……”
花傾城抬眼見了那盒子便知道是什麼,心裏不禁要佩服沈冬陽不愧是安諾信任的助手,倒是真的會選擇時機……自己剛剛向許海洋示好,這邊就推出個“重磅炸彈”給許海洋顏色看了,算是對他讓自己“涉險”的懲戒?抑或點醒每個人捉迷藏的遊戲該到此結束?花傾城卻也不說破,隻默默點頭算是應了,可任誰看了那盒子都會知道裏麵裝著的定是一枚戒指,就算許海洋沒有看到那戒指的款式不能確定那是中午的時候吸引了花傾城全部注意的“初戀”戒指,卻也被這戒指傳遞出來的信息震驚當場——沈冬陽替“他”送給花傾城一枚戒指,而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別說是在這個“戒指”引發風波的敏感時期,又是在花傾城被困的當口上上演了這樣一幕,就算是所謂的平日裏,自己正在追求的女孩,當著自己的麵接受了一個“金主兒”送上的戒指,那是怎麼樣一種尷尬和煩惱的事情?然而,許海洋卻也沒有發作或者轉身走了,反而握著花傾城的手臂更添了幾分力道,花傾城突然覺得這個情節也大抵是好笑的,若是安諾見了,不知道是怎麼個反應,也不掙紮,反而任由許海洋扶著下了樓……
而另一方麵,等在車子裏的安諾握著手機的手有些微的顫抖,剛才電話響起的瞬間他便按了靜音,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來電顯示是沈冬陽的號碼,可他卻篤定那是若曦撥打的,此刻身體的疼痛已經將他折磨得毫無力氣,他害怕自己虛弱的聲音和因疼痛而難以控製顫抖的身體會讓若曦聽出端倪,所以就算他是那麼想聽到她的聲音,想要她親口告訴自己她此刻好好的,安諾還是忍住沒有接聽電話……
直到看到遠遠地一行人從大廈出來,許海洋扶著花傾城與沈冬陽告別後上了一輛出租車離去,安諾才閉上眼睛對身邊的醫護說:“麻煩您再幫我打一針止痛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