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失落的真相
花傾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乖乖地聽話留下來,等著許海洋回來,她甚至不能確定他最後是不是真的說了那句話,抑或隻是因為她希望他說了那樣一句話,而產生了幻聽?
時間在漫長的等待中流逝,她不知道這樣的等待值不值得,也不知道許海洋到底會不會回來,要等多久才回來……花傾城索性坐下,把之前要拿去衝洗的水果拿出來,隨便擦擦便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吃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花傾城張開眼睛的時候隻看得到滿眼的黑暗,她感覺到手臂傳來陣陣疼痛,那是安諾哥哥用毛巾捆住她時,她拚命掙紮的時候弄傷的,她不知道為什麼那樣溫柔的安諾哥哥會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來,而從他的屋子裏逃出來之後,她隻想找地方躲起來,誰都不想見,於是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躲到後院的地下酒窖裏……
她躲在酒窖的黑暗裏哭了很久,哭得累極了便昏昏沉沉地睡去……醒來的時候整個酒窖已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從這裏的光線程度判斷,外麵的天色已經黑透了吧?就在這時,酒窖入口的扶梯處傳來些微的響動,隨即人影一晃,便有人順著扶梯走了下來……花傾城認出先下來的正是之前在安諾哥哥屋子的那個女人,好像叫做金麗娜,是雙胞胎中的妹妹,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可她甚至沒有將之前勾引安諾時抓壞的衣服換掉,敞開的襟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
然而金麗娜並不是一個人,尾隨她下來的還有一個黑人男仆,花傾城已經記不清這個人叫什麼名字了,他們用英語交談,男人的口音很古怪,花傾城聽不真切他們交談的內容,卻在聽到金麗娜口中逸出的陣陣呻吟時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雖然酒窖裏的光線十分昏暗,可是入口處那一點油燈卻將兩個赤裸的身體和那些對於花傾城這個年紀而言極為陌生的動作照得無比清晰,她聽到男人的粗喘混合著女人古怪的呻吟,終於意識到眼前這一切是她不應該看到的,她想要向酒窖的更深處逃開,卻因為光線不佳而被腳下不明的物體絆倒,隨即“嘩啦啦”碎裂的聲音響徹黑暗……
響聲驚動了正在歡愛的男女,男人似乎說了句:“該死的老鼠!”可女人卻偏要他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於是男人隻好咒罵了一聲從女人的身上站起來,拿了油燈向花傾城這邊靠來……
花傾城看著那一點微弱的油燈離自己越來越近,而那個全身黝黑膚色的男人赤裸著身體朝著自己走來,他行走間而發出的腳步聲,在這個幽暗的酒窖裏混合著各種回聲以及他的咒罵聲,聽起來便如來自九幽地府的鬼魅之音,十分瘮人……
她突然不想讓這一對肮髒的男女看到自己,可是自己剛才被絆倒時不慎扭傷了腳踝,此時卻怎麼也移動不了身體。花傾城在慌亂中順勢在地上摸了一把,卻因一陣刺痛哀叫出聲,竟是地上之前被她踢碎的酒壇子割傷了手指……然而,她的痛叫失聲自然也引起了那一對男女的注意,這時女人也跟著走了過來,在看到坐在一灘酒澤和碎瓷片裏的小女孩之後,也是難掩一臉的驚訝,男仆甚至哀叫了一聲,“上帝啊,是若曦小姐,這下完蛋了!老爺會殺了我……”
然而金麗娜卻比黑人男仆鎮定得多,她甚至沒有在意自己是一絲不掛的,她誇張的高跟鞋踩在那些碎掉的酒壇瓷片上發出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她俯身過來,對花傾城笑道:“嗬嗬,覺得刺激麼?要不要一起來?”
花傾城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覺得詭異得可怕,她甚至沒有勇氣與這個有著惹火身材的女人對視,她不明白前一刻這個女人甚至不惜下毒都要勾引她的安諾哥哥,而此時卻在和一個黑人男仆做著羞人的事,還有她在那個男人身子底下歡愛的時候居然會發出那樣詭異的聲音……小小的花傾城無法理解大人們的這些舉動,卻難以掩飾自己的害怕,然而饒是如此,她還是意識到如果安諾哥哥知道了這一切,恐怕會傷心吧?於是她帶著哭腔低低地懇求麵前這個看起來有點兒嚇人的美麗女人說:“你既然不喜歡安諾哥哥,就不要傷害他……”
金麗娜聽到花傾城的話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開始放聲大笑起來,那聲音在幽暗的地窖裏回蕩開去更是十分嚇人,“哈哈哈,你喜歡安諾?可是你永遠都得不到他,而他遲早會是我的……總有那麼一天……”
“如果你再敢傷害安諾哥哥,我就把你們在這裏做的事情說出去……”小小的花傾城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勇氣,她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但是她可以肯定他們一定不喜歡其他人知道這一切……
“嗬嗬,我最不喜歡別人威脅我,想說就去說好了,不過你得有命出去才行……”女人說完便轉身朝著入口的扶梯走去,男人被嚇得立在原地不敢動作,終於被女人吼了一句:“你還杵在那裏幹什麼?把燈拿過來,幫我照著,我要穿衣服……”
很快,花傾城看到地窖的入口開來,有些許光亮照進來,隨即那一男一女很快消失在她的視野裏,然後整個地窖再度陷入極度的黑暗——他們帶走了入口處那一隻小油燈……
而當花傾城掙紮著起身,憑借記憶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到通往地窖口的扶梯,慢慢爬上去的時候,卻發現地窖口的擋板已經被重重的壓住,怎麼也推不開了——她被封在地窖裏出不去了……
黑暗將恐懼無限放大,她竭力地哭喊、呼救,叫著安諾的名字,叫著媽媽救命,可是沒有人來,一直沒有,而她也終於因為恐懼和疲憊陷入了昏迷……
花傾城以為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她會看到安諾好看的笑臉,然後他會對她說:“小懶蛋,該起床了!”然而,沒有安諾,有的隻是滿眼的黑暗,以及口袋裏手機的震動和嗡鳴聲。
花傾城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許師兄”幾個字的時候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她接通了電話,聽到那邊許海洋焦急的聲音:“花花,你……你還好麼?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花傾城感到一陣恍惚,終於想起來之前自己到花之都的工程現場見許海洋以及後來跟程嵐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那麼說來,自己現在還在樓梯間裏,而且還睡著了,甚至做了“夢”……
“花花?你在聽嗎?花花……”許海洋沒有聽到花傾城的回答,有點擔心地問。
“唔,我……我好像睡著了……”花傾城一邊回想著之前的夢境,一邊含糊地回答。
“哦,程嵐……程嵐沒什麼大礙了,你不必擔心……”剛才醫生已經幫程嵐處理過傷勢,沒有傷到骨頭,隻是扭傷,可是難免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時間了,許海洋覺得應該告訴花傾城這個狀況。
“是麼,那就好……”花傾城語氣淡淡的,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因為睡姿不佳,雙腿已經麻木了,一時間竟然沒有站穩,“啊!”的一聲驚呼也自然順著電話傳到了許海洋的耳朵裏……
“花花,你怎麼了?”許海洋有些擔心地問。
“哦,沒……我腳麻了,那……許師兄,你還回來麼?”花傾城望著滿眼的黑暗,終於問出了這個一直縈繞不去的問題,其實這個時候她自己都覺得之前就那麼乖乖地坐下來等他回來是很愚蠢的,可她還是照做了,而且一直等到自己都睡著了,此時外麵天色都已經黑了,他肯定是不會回來了吧?
“花花,你……你現在在哪裏?你不會是……”
聽到花傾城的問話,許海洋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花傾城還待在大廈裏等自己,之前楚淩跟自己通話詢問程嵐的情況,以及對他彙報了工程現場的布置已經完成,卻沒有說花傾城還在等自己啊!他以為她早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那樣的情況之下,看著他抱著程嵐離開,她又怎麼會不生氣?忙完一切他才打電話給她是想聽她哭訴和發脾氣的,誰想到,她竟然表現得如此平靜,而且,從她的問話傳遞的信息來看,似乎她還在工程現場等他……
“唔,你不是叫我呆在這裏,等你回來麼?難道……是我聽錯了?”花傾城一皺眉,原來真的是自己幻聽了啊!花傾城有點兒後悔自己的愚笨。
“花花,你呆著別動,我馬上就到……”這個時候大廈肯定已經關了大門,如果花花還留在那裏,且楚淩他們都沒有見到她,那麼隻能說明她一直都留在樓梯間裏等著自己回去,而樓梯間的門在大廈的正門落鎖後會自動上鎖……幸好花花是睡著了,沒有發現自己的處境,該死的,如果現在花花突然發現她已經被困在樓梯間裏,一定會害怕的……
“嗯,好吧,其實,若你不方便趕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花傾城的善解人意更讓許海洋確信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困在大廈裏的事實,心裏更是一陣懊惱,可是又不能直接告訴花花這個實情,怕她因此害怕……
“花花,你聽我說,你現在就呆在原地不要亂走,我馬上就來找你,好嗎?”
“嗯,許師兄,你能快點兒來嗎?其實……這裏有點兒黑,我……有點兒怕……”花傾城有點兒可憐兮兮。
“嗯嗯,我在盡快趕過去呢,你可以不掛電話,我們就這樣聊天,是不是你就沒那麼害怕了?”許海洋邊講電話邊招手叫住一輛出租車。
“話是不錯的,可是,那樣會不會影響你走路啊?似乎不太安全……”
“花花,你真是個好女孩……我很喜歡你,怎麼辦?”一句喜歡就這樣脫口而出,連許海洋自己都覺得驚訝。
許海洋突然的告白讓花傾城不知所措,之前因為黑暗帶來的恐懼隨著許海洋這一句告白所帶來的震驚抵消了大半,她拿著電話的手都微微地顫抖起來,花傾城動了動嘴唇,終於沒有成言。
花傾城的沉默讓告白之後原本就十分緊張的許海洋也跟著沉默下來,他情不自禁的一句“喜歡你”確實是真情流露,可以疑問的方式講出來,卻也是在小心的試探,然而,花傾城的沉默似乎已經給了自己答案。
“哈哈,我是開玩笑的,沒有嚇到你吧?這樣,是不是沒那麼害怕了?”許海洋故作輕鬆地說,仿佛之前那句告白真的就是為了緩解花傾城的緊張而說的玩笑話。
花傾城原本還在為許海洋這樣突如其來的告白激動得無法成言,卻又被許海洋接下來的這一句澆滅了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她略顯尷尬地笑笑道:“我知道啊……不過,差一點我就相信了呢!嗬嗬!”
“花花,能不能告訴我,你和程嵐……到底發生了什麼?”許海洋終究忍不住想要知道真相,他並不完全相信程嵐關於爭奪戒指的說法。
“你相信是我推她的,對嗎?”花傾城不答反問。
“我隻是想要你告訴我真相……”許海洋有些無奈。
“真相就是我沒有推她,你肯不肯信我?”花傾城突然變得咄咄逼人,她突然固執地想要讓他毫無理由地相信自己,可是她知道,這世上恐怕再沒有另外一個人肯毫無理由地相信她了,而如今“那個人”似乎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花花,她究竟和你說了什麼……”沒錯,這才是他想要知道的重點。
“她說那天是她上的九闕軒轅的帳號殺了我,然後跟我道歉……”
“我們不是說好了,這件事就此過去,誰都不要再提的麼?”
“可是,你卻沒有和她說好,不是麼?這些是她提出來的……”花傾城突然覺得這樣的爭論有些無趣,她知道他想問的其實是程嵐有沒有對她“泄底”,可是在她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她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已經知曉了他和程嵐的那個“秘密”,於是這樣你來我往的對話就變得十分折磨人……
“花花,我並不是要和你吵架……”許海洋聽出花傾城語氣裏的焦躁,以為她誤會自己在指責她,於是放緩了語氣……
或許是黑暗讓花傾城變得草木皆兵又咄咄逼人起來,她想結束這惱人的對話,於是道:“許師兄,我想你也不必趕來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電話先掛了……”
“等一下,為什麼每次一到關鍵的問題上你就要躲避?難道我們就不能心平氣和地把事情說清楚?難道我就沒有權利知道真相麼?”許海洋聽聞花傾城要掛電話,一連串不滿便焦急地衝口而出。
“真相?許師兄,你想知道怎麼樣的真相呢?的確,我身上有太多秘密不想你知道……就像當初你問我和尼克的關係一樣,我和沈冬陽的關係也是不能告訴你的,至於你要怎麼想,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好了,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先掛了,再見!”說完,花傾城果斷掛掉了電話。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自己總是習慣性地以逃避的方式處理那些自己理不清楚的感情糾葛,就像當初自己寧可抹去一段記憶,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深愛”的安諾哥哥曾經那樣地“欺負”過她,不願意直麵黑暗中自己窺探到的那不堪入目的男女情欲,或許,她不是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自己逃脫得快些,是不是安諾哥哥也會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來?她是驚恐那樣的畫麵真的發生在他們之間,還是認定永遠不會有那樣的一幕發生而感到絕望?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許在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安諾陽光般溫暖的笑容那一刻,自己的心便就此沉淪了,而當她看到金麗娜親吻安諾的那一刻,一切才真正明朗起來——她不喜歡任何人碰她的安諾哥哥,誰都不行……然而她也知道,這世間終究會有一個女人站在安諾的身邊,而且,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她,就算,就算她已經清楚他其實不是……
——安諾,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