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歐陽的“替身”(2)
許海洋衝花傾城笑笑,剛想拉她往屋子外麵走,卻發現自己的手上還沾著之前作畫時弄上的顏料,一皺眉道:“等我下,我洗洗手……”
“額,許師兄……”不知為什麼,花傾城一看到許海洋的笑容就莫名地緊張起來,輕聲喚了一聲,見他走向角落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嗯?”許海洋走到放在牆角的一個水盆處把手洗幹淨,抽了些紙巾擦著手,眼睛卻看向花傾城等著她的下文。
“其實……我是想跟你說,對不起……”接到許海洋遠遠投來的注視,花傾城竟然平靜下來,那句“對不起”就這樣輕鬆地說了出來。
這句“對不起”是從她見到許海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想說的話,對不起——因為她的執拗地不肯接受他的給予,偏要歸還那件神奇法寶河圖洛書,才害他變成紅名,給了對手可乘之機;
對不起——她的能力太有限,在他最危急的時候,她隻能眼睜睜地看他被困被虐被毀了一身極品裝備;
對不起——因為她的堅持,她寧可讓他誤會,也沒有澄清自己和安諾的關係,甚至一直隱瞞了身份;
對不起——因為她的任性、她的驕傲、她固執地爛好人情節,縱然“含笑飲砒霜”她都沒有征求過他的意見,給他一個保護自己的機會……
如今時過境遷、萬千思緒終究也隻化作這三個普普通通的音節——對不起啊,並不是他做得不夠好,而是從一開始她便沒有真正給他這樣的機會——現在終於說出來了,不管接下來許師兄是不是肯原諒她,她都如釋重負,她真的不想繼續在他的笑容下緊張和不安,那些壓抑和矛盾的情緒已經讓他們身心疲憊……
“嗬嗬,你說什麼呢?”許海洋走到花傾城的身前站住,伸手輕輕托起她低得幾乎要垂到地上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才繼續道:“你是在說遊戲麼?你又不是故意的,幹嘛道歉……”顯然許海洋並沒有想到那麼深遠,而隻是想到了眼前的“毀號”事件,他沒有想那麼多反而讓花傾城更輕鬆了一些。
“許師兄,你真的相信那個……視頻不是我做的?”花傾城看到許海洋的眼睛裏有溫暖的笑意化開,心跳更是快了幾拍,臉上的紅霞更重了些,忙又別開臉,小聲說:“要是知道會變成這樣,我就不會自作主張地非要還你法寶了……”
“好吧,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許海洋顯得很高興,笑著揉了揉花傾城的頭發,“鑒於你認錯態度很好,我決定原諒你了,你可不可以別再把自己搞得緊張?……現在我們可以去吃飯了麼?”
“可是……可是九闕軒轅那個號被害成那樣……全是因我而起的,你真的不怪我?”花傾城對此還是不能釋懷的,不管當初自己是不是故意的,九闕軒轅確實是因為殺自己紅名在先才給了其他人可乘之機,這是不爭的事實。那是九闕軒轅啊,不是什麼普通的賬號……
她心裏竟是這樣在乎著他的麼?雖然九闕軒轅隻是他一個遊戲裏的角色,就算她隻是在乎那串遊戲的數據來著,聽到她關切的話,還是不免心裏一甜。然而,花傾城的話也難免讓許海洋聯想到之前看到的那段九闕軒轅殺落花傾城的視頻,想到當時落花傾城的處境,心裏又是一片酸楚——那時,她一定以為那個九闕軒轅是自己吧?那麼她的心裏也一定很委屈很難受吧?她有沒有在心裏怨恨過自己呢?如果她也和其他女子一樣,受了委屈就哭鬧抱怨就好了,那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借給她肩膀依靠了……而如今她卻沒有對自己抱怨訴苦,反而怯生生地來跟自己道歉,他不知道應該高興她的與眾不同,還是應該抱怨她不會撒嬌使性小女兒姿態……這樣單純又真誠的女孩又怎麼會有那樣複雜的心機去設計一場複仇的陰謀?該死的!事發之後他居然還懷疑過她,還對她說那樣過分的話……自己真是個混蛋!許海洋忍不住在心裏把自己又臭罵了一通,更忍不住心痛起麵前這個善良而美好的女孩子,“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被人傷害,受了那麼多委屈,而且後來被困的時候還對你說了那麼難聽的話,應該道歉的人是我……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許海洋突如其來的道歉讓花傾城不安起來,“不不不,我知道當時殺我爆法寶的不是你上的號,而後來……後來你那會兒是心裏太著急了,我去了隻會給你添亂……”她忍不住擺著雙手幫他辯解,她真的不怪他的,雖然那時候她確實有點兒小傷心,還為此不爭氣地哭了,可是後來她換位思考了一下,當時的情況下,他心情肯定很差,根本顧不上那麼多,而自己在那裏隻會是添亂,他語氣差點兒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看到花傾城極力為自己辯解的焦急樣子,許海洋心中一暖,竟然有擁她入懷的衝動,但還是被他強忍著壓下去了,別讓自己的猛浪嚇壞了她才好。
她是這樣單純、這樣害羞,其實逗一逗她也好,於是玩心一起,故作焦慮地搖搖頭說:“你怎麼知道那時候不是我殺你呢,你看全世界都看到我帶著新歡去和你示威,我做得那麼過分難道你不生氣麼?”
其實這個臨時起意的玩笑是很欠考慮的,許海洋說完便有些後悔,如果花花說生氣,那麼話題是自己起的,勢必便落於下風,隻能繼續道歉賠不是直到她氣順了才算完,這不是“沒事找抽”麼?可是如果花花說她並不生氣,那似乎又說明她並不在乎所謂的情敵“嵐嵐郡主”神馬的,那是不是代表她並沒有那麼在乎他的那些風流債,換言之,就是離婚了,他們便真的“男婚女嫁,兩不相幹”,她不在乎!
然而,花傾城的答案更加出人意料,“你當時應該在開會啊……不可能有時間上遊戲……”花傾城說著說著便覺察出自己又說錯話了,她這樣說不就明擺著自己給自己泄了底,很容易讓人認為她對“海洋設計”和“花之都”合作的事情是了如指掌,連什麼時候開會都清清楚楚?如果許海洋繼續追問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她該如何回答?和盤托出實情還是先拿個謊言蒙混過去,再在以後為今天的謊言說更多的謊言?笨死啊,花傾城對自己這種一著急就變白癡的行為感到很無力,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今也隻能是硬著頭皮等著看許海洋怎麼說,再隨機應變了。
許海洋沒有想到花傾城會突然提到工程的問題上來,難免又聯想到出事那天下午自己在花傾城宿舍外麵遇到花傾城和安諾的情景,心緒也隨之一滯,說話也不太自然了,但是他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哦……嗬嗬,確實是別人上的號。”
“是……程嵐姐麼?”花傾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問出這個白癡的不能再白癡的問題,雖然她的直覺告訴她當時那一定是程嵐,看帶著的那個小號名字的時候她就篤定了這一點,可是她就是想要跟他求證,甚至還想問他為什麼要把那麼重要的賬號借給別人……但是,此時真正問出口以後,她再度因為口無遮攔而後悔了,而且腸子都悔青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質問他的資格,從某種意義上講,許海洋和程嵐才是公認的一對,不是麼?而她其實隻是他在遊戲裏麵認識的“陌生人”,她甚至連“小三”都夠不上,關掉電腦,她什麼都不是……
想到這些,花傾城感到鼻子酸楚,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沒有等到許海洋的答案,她自己已先轉身欲走……突然伸來一隻大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身體,又順勢將她帶向一具胸膛裏——下一秒她被他的氣息完全包圍住,他把她的頭按在胸前,抱得很緊很緊,似乎是害怕她突然消失似的,弄得她有些透不過氣。她想分開彼此的距離好讓自己呼吸順暢一些,卻不料他誤以為她要掙開他的懷抱。他猛然低頭覆蓋上她的唇,雙唇接觸的一刻,花傾城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再不能思考,甚至忘記了呼吸……
此時花傾城不得不承認,許師兄確實是有禍國殃民的本錢的,雖然從小到大一直有安諾那張更加禍國殃民的臉蛋在麵前晃啊晃的,害得她曾一度以為安諾那種長相才算正常水準,可是此刻許師兄近在咫尺的好看臉蛋也著實讓她的小心肝兒亂顫了顫,連帶著她的腦袋也變得不太靈光起來……他長長的睫毛微微抖了抖,濃密的眉毛、好看的劉海都離自己那麼近,他的皮膚保養得很好很細膩,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浴液香混合著顏料的味道,還有他獨有的氣息,他的唇好軟也好溫暖,啊,他是在吻他麼?好像是……
“花花,喂,花花,你呼吸啊……”許海洋慢慢離開花傾城的唇瓣,輕輕拍了拍她因為憋氣太久而漲紅的臉蛋,提醒她呼吸,這丫頭可真是……嗬嗬,她的味道真的是太美好了,那樣柔軟而甜美的紅唇實在誘人,他的眼光仍然眷戀在她唇瓣上,可是被這麼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他怎麼覺得自己就像個無恥的色狼在欺負純真的小紅帽呢?
“啊!額……”花傾城緩過神來頓時臉更紅了,深吸了幾口氣,又把頭低得不能再低,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剛才他吻了她啊!她這算不算被占了便宜啊?可是她怎麼一點兒也不覺得生氣或者反感呢?而且……而且好像還……還沒夠的樣子……完蛋了,自己沒救了,啊啊啊啊啊,她也是色女麼,啊啊啊啊,一定是一定是啦!以前居然沒發現自己也有色女的潛質啊,今天終於被許師兄給挖掘出來了,於是她真相啊真相!杯了具的!
“這件事,就叫它過去吧,我們誰也不提了好麼?我們都不要再追究什麼了……”許海洋自然不知道花傾城一直沒說話其實是心裏正在為突然認清自己是“色女”而糾結,反而以為她在為他突然吻她而難過生氣了,於是道歉:“還有,剛才我……情不自禁了……對不起!”
花傾城聽許海洋這麼說,趕緊接道:“哦,沒關係……”可話一出口她再次想撞牆,這麼說不就代表她很輕鬆地就接受許海洋對突然“情不自禁”地吻她的道歉了,啊啊啊,那要是許師兄誤以為自己是個對這些無所謂的女孩可怎麼辦啊?那豈不是說明自己是個很隨便的女孩?可轉念又一想,額,也不是吧?許師兄應該不會那麼想吧,就她剛才那蹩腳的接吻技術,加上被人家吻得都忘記呼吸的白癡狀,吻她肯定挺乏味的吧,這樣要是還被說成是情場高手,那和她比起來竇娥也就不算冤枉了……啊,等等,乏味啊乏味,許師兄會不會覺得吻她真的很乏味了???!!!
花傾城偷眼瞄了一下許海洋此刻略顯嚴肅的臉,他那表情是怎麼一回事啊?在因為她的乏味考慮以後要不要再吻她?還是他察覺自己的吻沒有引起她的回應而以為她不喜歡他吻她?矮油,要是產生那樣的誤會,是不是以後他在她麵前就再沒有“情不自禁”的可能了啊?歐賣糕,這麼難得的機會她怎麼當時就沒有好好體會一下呢?剛才她腦子一片空白,明白過來的時候神馬都結束了,那可是跟許師兄接吻啊!
色女啊色女,她一定是色女,滿腦子都是些神馬啊?誰來告訴她,如果是淑女,現在都應該啥樣兒來著,要不要說點兒神馬緩解一下尷尬呀?淑女都是善解人意的啊!對對對,說點兒體貼善解人意的話應該沒錯啦!
“不過,麻煩你下次情不自禁的時候,告訴我一下……”額,花傾城啊花傾城,你還能在白癡點兒麼?蛋定一點兒能死啊你?甭說了,你絕對是色女中的極品,BOSS中的LADYGAGA,鑒定完畢!丟死人了丟死人了啊,許師兄一定被自己大膽的話雷得外焦裏嫩了吧?你看他剛才聽到她的話時明顯愣了一下啊,有麼有啊有麼有?
“嗬嗬,花花,請把眼睛閉上,我好像又要情不自禁……”“禁”還沒說完,一個更加綿長深情的吻已經烙上她的唇瓣,一直熨燙到她的心裏……那一刻,似乎時間都停下來,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沒有了現實和遊戲的界定,沒有彼此的身份和其他人的幹擾,她隻知道他在吻她,很深很認真地吻她,他應該沒有太在意她的“乏味”,對此她甚至覺得有些小慶幸,雖然他命令她緊閉起雙眼,她也聽話地沒有偷看,但是她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和深邃的眼眸。在那一雙深沉的黑瞳裏,她看到了一個如此生澀又矛盾的自己……
被許海洋引著出來的時候,花傾城便聞到一陣飯菜的香味,原來程嵐早已買好了午飯,正在招呼其他人停下手裏的工作先吃飯……
見到許海洋出來,程嵐便提了兩個飯盒迎上來,嫣然一笑道:“海洋,吃飯了,今天的菜不錯哦!”又看了看許海洋身後的花傾城,好像有些意外她的存在,很快轉為歉意地一笑:“花花這是要回去了麼?實在是這會兒太忙了,都沒顧上招呼你,估計你大概也玩夠了,嗬嗬,工作餐還是簡陋了些,我怕你吃不慣就沒給你帶份,改天我們這個工程完工,我和海洋一定請你吃頓好的!”說轉向許海洋:“送完花花快點兒回來,飯菜冷了就不好吃了……”說完還不忘晃了晃手裏的兩個飯盒……
“我帶花花出去吃,她確實吃不慣盒飯……”說完也沒理會程嵐,拉著花傾城就往進來時那道玻璃拉門的方向走去。
“海洋,那……下午你還回來麼?”楚淩取了自己的盒飯一臉壞笑地問。而在見到許海洋含怒的眼光和花傾城緊張的麵色之後,很識趣地又道:“這邊基本也沒什麼事情了,下午我和程嵐把布置用的鮮花拿回來擺好就一切OK了……”
“嗯,知道了……”說著,許海洋已經拉著花傾城出了門。
等電梯的時候花傾城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便道:“其實我也可以吃盒飯的,我真的沒有吃不慣盒飯,在學校的時候也會經常吃……”她可不想讓他以為她是被驕縱慣了的大小姐。
“嗯,是我吃不慣盒飯……”許海洋動了動嘴角,很慷慨地承認自己才是那個被驕縱慣了的。這時候電梯的門正好開了,許海洋便拉著花傾城走了進去,好像關於“盒飯”的話題已經沒有什麼可討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