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初戀”
在花傾城的提議下，兩人出了“花之都”建材大廈便去了與之同處一條繁華步行街的“花之都”大廈。一來“花之都大廈”的二樓是出了名的小吃城，各地名吃可謂應有盡有，價格也公道，屬於平民消費，就算嘴再挑剔的人，也總能找到幾樣喜歡的食物；二來距離花之都建材城很近，吃完飯可以快些趕回來，雖然之前楚淩說不需要許海洋急著回來，但是明天就是工程的驗收日，誰又不想在此之前把一切盡量做得完美些呢？再說，屬下都在忙活的時候，許海洋這個總負責人卻開小差兒，也實在是好說不好聽啊！
“花之都”大廈算是花之都產業在F市的核心產業，而一樓的珠寶行更是以珠寶生意起家的“花之都”產業的主戰場。眼下正是初夏，算是珠寶生意的旺季，所以一進“花之都”大廈，滿眼都是“花之都”本季新品的巨幅推介海報，那些或奢華或簡約或古典或時尚的珠寶首飾被拍得流光溢彩、美輪美奐，恐怕是個女人見了就要被它們牢牢吸引住眼球，再也不願移開視線，可這樣華麗和高貴的奢侈品又有幾人能夠輕易擁有？
花傾城隨著許海洋穿過大廈一樓的珠寶品牌專櫃，隨便瞄了幾眼“花之都”新一季的主打產品推介海報，還不錯——心裏給出了一個中上的評價，嘴角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笑意。
在通往二樓小吃城的感應電梯口，一款名為“初戀”的彩鑽戒指的宣傳海報闖進了花傾城的視野，那是一枚設計極其奢華的彩鑽與碧璽搭配的戒指，西瓜碧璽雕成的精美小玫瑰被大大小小的彩色碎鑽簇擁著，戒指中央的那枚碧璽小玫瑰的氣場一點兒也不會因為它的身價不如美鑽高貴而顯出弱勢，反而因為材質不同的關係，在形成視覺反差的同時凸顯了一種渾然天成的神韻來，更顯得這枚碧璽小玫瑰的魅力十足……然而這枚戒指獨特的美麗並不是吸引花傾城注意力的全部原因，關鍵在於那戒指上的碧璽小玫瑰的樣式她太熟悉不過，分明像極了當年母親花瑜視如珍寶的那一枚……加上“初戀”這個名字，真是叫她想不聯想都難啊！安諾啊安諾，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啊？
花傾城多注視了幾秒那枚彩鑽戒指的宣傳海報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身邊許海洋的眼睛，他看得出她對那枚戒指似乎非常感興趣的樣子，所以他也順著她的目光多看了幾眼，不出所料，它確實有種特別的神韻，可是眼下這種奢侈品還不是他可以消費得起的，難免要自嘲一下：“喜歡那個啊？”
花傾城的思維還停留在思考安諾竟然批準這個特別的“碧璽小玫瑰”成為商品問世的動機，卻聽到身邊的許海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一時竟也沒有轉過神兒來，又不好直接說自己剛才走神兒沒聽懂許海洋的問題，隻好隨便應了一聲：“嗯……”
花傾城這個無心的答案卻著實令許海洋心裏一緊——原來她也是喜歡美鑽華服的啊！她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會為這些奢侈品而傾倒吧？可轉念一想，又有幾個女孩不喜歡這些呢？花花喜歡奢華的珠寶並沒什麼不對，他會覺得難受，是因為他現在沒有能力滿足她這個願望！
這種無力感令他的情緒波動了下，這和之前程嵐向他索求一枚鑽戒作為“封口費”的情況並不相同，就算花花也喜歡這些“俗物”，可她隻是單純的喜歡而已，並沒有為了“得到”而執念到令人反感，不是麼？
想到這裏，許海洋心中這個小波動也不過持續了一秒鍾便消失不見，他甚至可以換了一副輕鬆的口氣繼續道：“可我現在真的買不起，怎麼辦？”他的表情有些哀傷，而這也確實是實話，他現在真的買不起，上次給程嵐花了幾萬塊買了那枚戒指之後，別說是這樣一枚貨真價實的奢侈品，現在恐怕就連一枚小小的鑽戒他都承擔不起了……
沒錯，他用自己全部的積蓄給程嵐買了一枚鑽戒，隻求她不要公開他和她那一夜發生的事情……
她說，隻要他肯用他全部的家當買一枚戒指給她，一切就當沒有發生過……
這幾年他大獎小獎沒少得，私活兒也幹了不少，原本積蓄頗豐，可“海洋設計”的開業和後期運營的不景氣幾乎耗盡了他大半積蓄，於是，他去銀行取出自己所剩的全部積蓄，到首飾店裏隻問了櫃台的服務員那些錢夠買哪一枚，然後連戒指的樣式都沒有看便直接打包付款，拿著東西走人……
當他把那枚誇張的鑽戒推到她麵前的時候，他看到她眼中的驚喜和愉悅。
他說，這樣你滿意了吧？請記住從現在起你我再無瓜葛……
他不記得程嵐當時說了什麼，隻記得那時她打開盒子的驚愕表情……或許就是從那時起，他開始對之前與程嵐的關係感到厭惡和後悔？
“沒關係啊……”花傾城麵上幹笑了下，心裏卻在盤算著怎麼說才能不讓許海洋因為買不起奢侈的戒指而壞了心情……可別是她對著那些珠寶鑽石注視了幾秒，那廂許師兄一摸荷包便不敢稀罕自己了才好！
花傾城心裏小鹿一慌，思想便脫了韁開始胡思亂想：
矮油，許師兄他幹嘛跟自己提戒指啊戒指，那不是一出現就會跟婚禮牽扯不清的東東麼？他和她才算是第一次“約會”吧？——如果手挽手在她自己家商場裏溜達也算約會的話！
矮油，要是直截了當地坦白說自己不要他給她買戒指，會不會被誤會成“窮小子，沒錢途就少打老娘主意”啊？其實如果許師兄真要想送她禮物她還是很樂意接受的。說實話現在就算他拿個鐵圈給她套手上，她都能樂開花啊樂開花……可是到底要怎麼說才能打消他的顧慮，又不被他誤會，還能明確地傳達隻要是他送的東西她都喜歡的心意啊？
額滴神啊，可愁死人了！早知道今天會走桃花運跟許師兄出來“約會”，她就一早做足功課再出門了……
矮油，因為是來客串清潔工的，她今天甚至沒有穿得特別可愛一點兒呢……
……
“嗬嗬，女孩子大多喜歡這類東西吧？”許海洋看著花傾城有些複雜的臉色，並不知道她那些古裏古怪的心思正在對她的大腦狂轟濫炸，還以為她那些不怎麼自然的表情是因為她在害羞，便隨便轉移了話題。
“其實，許師兄已經給我戒指了啊！”顯然，花傾城的思維還停留在“戒指”的問題上，根本沒注意許海洋已經轉移話題，這可是她努力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個自認為非常合適的可以紓解許師兄，叫他別再糾結“買不起戒指”的理由啊！
“我？給過你戒指麼？”許海洋一皺眉，這個他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額，有啊，三生定情戒啊，後來變成愛你一生指環了……額……”花傾城啊花傾城，你幹脆死了算了！啊啊啊啊啊啊，火雲煙啊火雲煙，要是你在就好了，趕緊給她這個烏鴉嘴變沒吧！今天她怎麼一開口就說錯話啊！
許海洋確實沒有想到花傾城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不過看到花傾城說到後來一臉囧色，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微不可聞，倒是沒打算繼續糗她，而是伸手在她緋色的臉上輕捏了下，意味深長地道：“哦，是啊，我想起來了，那戒指的技能真是不錯啊！隻可惜……隻能看著用不上了……”
花傾城頓時覺得自己聽到晴天裏三聲天雷在頭頂炸開，自己被劈得外焦裏嫩啊有沒有，秒殺啊秒殺有沒有啊？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許師兄鬥，必死無疑啊！禍從口出啊，閉嘴才是硬道理！
許海洋看著神色囧囧的花傾城也不忍心繼續逗她，兩人說著已經到了二樓，許海洋挑眉看了一眼身邊被雷得沒精打采、已經蔫不拉幾耷拉著腦袋的花傾城，居然在看到琳琅滿目的食物的瞬間，眼睛瞬間就有了異樣的神采，心裏也難免一驚，嗬嗬，還是食物的力量比較強大啊！不過他也確實餓了，便決定不再逗她，隻對她一揮手，慷慨地道：“隨便挑，我請客！”
許海洋去給兩人買食物的時候，花傾城在公用就餐區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給安諾打電話，聽到那邊傳來彩鈴的音樂聲，花傾城稍稍安心，可是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聽。
“若曦……”安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好像他剛睡醒或者累得馬上要睡著的似的。
“啊諾，你在睡覺麼？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怪……”聽到安諾的聲音那一刻花傾城懸了一上午的心終於放下來，雖然安諾聽起來沒什麼精神，可能是飛機坐得太久的緣故吧，總之，聽到他說話就代表他好好的啊！
“嗬嗬，有點兒累了，就打個盹兒，找我有事兒？”其實安諾不光是聽起來疲憊啊，怎麼和自己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怪怪的，花傾城本來想問安諾他是不是背著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這樣怪異，轉而想到前一晚的事情，終於稍稍明白，經曆了那樣的事情，他們現在又怎麼可能若無其事而平靜地回到從前的樣子，自己也隻有在暫時忘記了那件事之後才能輕鬆地和安諾談笑風生吧？
因為一下子也想起了前一晚的那次意外，還有更早前那如夢似幻的過往，花傾城說話也變得不順暢起來：“額，你……你有沒有怎樣？”
“什麼怎樣？”安諾的語氣有些疏離，似乎在刻意回避什麼……
“啊，沒什麼，其實我有個事情想麻煩你……”好吧，既然他不想說，她就不必自討沒趣了，還是轉入正題吧。
“嗯……”那邊應得簡單而漫不經心。
“就是花之都這一季推出的新品裏麵那個叫做‘初戀’的戒指……那是怎麼回事？”說這句話的時候花傾城語速特意放慢，留給安諾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自己說的到底是哪一件首飾。
然而令花傾城沒有想到的是，安諾很快就答道：“沒什麼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安諾，”花傾城很少這樣直呼他的名字，而這也代表她是以大股東的身份在和安諾討論公事的提示，“我不允許這件東西以及類似的產品上架，請撤銷這款戒指的所有訂單，由此發生的一切損失由我來承擔，拍照的那件樣品也麻煩你拿給我，謝謝！”
花傾城以為安諾會跟自己解釋更多，可是他沒有，電話那邊隻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就說：“好，我明白了，還有其他事麼？”
“沒有了……”
“那好，再見！”
“再見！”
隨著電話聽筒裏的“嘟嘟嘟……”聲傳來，花傾城慢慢放下電話，她的心裏有些恍惚和失望，電話那邊和自己講話的真的是安諾麼？真的是那個任憑她如何無禮、如何調皮都隻會對她笑、包容她所有的缺點和任性的安諾麼？他怎麼一下子變得這樣陌生起來了？就算從前她不理他的時候，他都不曾對自己這樣疏離而“有禮”過……那個會把她抱在懷裏頂著她的頭哄著她說實話的安諾去哪裏了？難道經曆過那樣一個夜晚以後，他們真的就如那盞碎了一地的水晶燈一般，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麼？
沈冬陽將手機從安諾的耳邊拿開，掃了一眼安諾身上插著的粗細不等的各種管子微微搖了搖頭，“電話還是由我帶走吧？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適合接電話……”半個小時以前安諾才剛剛醒來，雖然醫生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看他蒼白如紙的臉色，加上剛剛講了那幾句電話便顯得這樣一副十分虛弱的樣子，又怎能不叫人擔心？
知道他是真的在為自己緊張，安諾衝沈冬陽勉強一笑，微微搖頭道：“守著電話我才能安心躺在這裏，千萬不能讓若曦知道啊……還有，若曦說不希望那款‘初戀’上市……”
“那款戒指原本不就隻作了宣傳、拍了海報，並沒有正式上架麼？”沈冬陽有些納悶。
“嗯，小丫頭不高興了……你幫我把那枚戒指給她送去……”聽得出安諾講話語氣更加虛弱起來，可他微微揚起的嘴角，一臉寵愛的神情，卻讓人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中的喜悅……
“好，請安總放心……”沈冬陽痛快地應下了這個新差事，可是眉頭卻始終沒有舒展過。
“盡快去辦吧，還有我不在公司的這段時間，你就多費心了，我的情況要絕對保密，你可以幫我找個看護什麼的，那樣你就不必每天往這裏跑，也省得人多眼雜多生事端，有事情打電話就可以了……”安諾說這些的時候已經明顯有了困意，且漸漸閉上了眼睛。
直到看見安諾的呼吸變得均勻有序，知道是止痛藥起了作用，他已經睡熟，沈冬陽這才退出了病房來到走廊上給相關人員打電話，要他們盡快將那枚名作“初戀”的戒指送來，那戒指可是從設計到製作完全由大老板安諾親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