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裏的日子,百無聊賴。朝凰城的冬日,卻是時常多雪寒冷的,可是這個動機再怎麼寒冷,也終究不及雲影心中的冰冷。
自那日一別之後,已有半月有餘。這半個月來,雲影更多的是將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就連胃口都差了很多。翠兒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是無論如何勸導,雲影始終不肯踏出房間半步。
對於雲影的變化,翠兒不明就理,一心隻以為是上一次在三生河畔因吳君所致,便將此事偷偷的與林叔說了,希望能夠找吳君詢問一番,或許可以解開雲影的心結。
林叔也是思量半日,才點了點頭,便就尋了一個理由,往吳府去了一趟。
吳君這幾日來,除了閑暇時會響起那日雲影所說的一番話之外,更多的還是在盡力追查著張相的罪責,希望能夠在這個冬日離去,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扳倒他,從此之後可以安心的與雲影一起,共築神仙美眷般的生活。
今日才下了朝,從相府回來之,還未踏進府門,便在府外遇到了前來打聽的林叔。半個月沒有再見雲影,也不知她如今過得可好。
見是林叔,那吳君也是畢恭畢敬的,林叔也是明理之人,便開口道:“吳公子,老朽今日未曾通報,便就自作主張前來,還望吳公子莫要見怪!”
“林叔,你這是說哪裏話,您是長輩,理應我前去探望才是!”吳君作了個揖,又道,“林叔,外麵冷,有什麼事還是進府暖和暖和再說吧!”
林叔點了點頭,不過臉色始終凝重,讓吳君覺得必然有什麼大事,再一猜測,莫非是與雲影有關,更是心急如焚,待得進了客廳之後,暖爐早已經點起,大廳內猶如春日一般的溫暖。
待得丫鬟奉上茶水點心之後,便被吳君屏退,問道:“林叔,今日前來,是不是有什麼要事發生?雲姑娘她還好嗎?”
“吳公子,實不相瞞,我家小姐最近不太好。聽翠兒說,自三生河一遇回府之後,便一直鬱鬱寡歡,將自己一人關在房中,誰也不見,很少進食。老朽勸說多次,卻依舊不見效,不得已之下,才來貴府想問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林叔神色凝重,蒼老的聲音中略帶著些許悲傷。
“林叔,你說什麼?雲小姐她不肯吃飯,還日日把自己關在房中?這是真的嗎?”吳君的神情頗為激動,原本他以為自己那日跟他說的那些話,經過這麼多天,雲影或許會想通。可是他真沒想到,雲影竟是這樣一個烈性子,竟是這般折磨自己。
吳君在心中歎道:雲小姐,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齊公子都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他隻把你當作妹妹,就算你這樣虧待自己,也不會換得齊公子回心轉意的。你這樣做,又是何苦呢!
“吳公子,若不是事態嚴重,老朽也不會登門拜訪。看如今這情形,或許吳公子多少知道一些,不妨就告訴老朽,也好對症下藥,盡早解開小姐的心結!”林叔說罷,站起身來,話語之中多了些懇切之意。
吳君聽在耳裏,痛在心裏,忙道:“林叔,您折煞晚輩了,趕快坐下,晚輩這就將當日之事盡數相告!”
當下,吳君將自己先前與齊宣之間的談話一一交代清楚,再到後來在三生河畔,將齊宣的話轉告了雲影,以至於雲影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則懊悔不已。
林叔聽了這些之後,心中也是一愣,齊宣雲影二人他也是看在眼裏的,怎的說出事就出事了。而且以他看去,話並不像齊宣所言那樣,隻把雲影當作妹妹,那看雲影的眼神,分明就掩飾不了齊宣對雲影的情意。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麼說,齊宣對小姐沒有情意,反是吳公子對我家小姐有情?”林叔一時懵了,還沒有理清楚這其中的關係。
“不錯,齊公子乃正人君子,況且他還是晚輩的救命恩人,所言必定為真。隻是我沒有想到,雲姑娘竟是對齊公子用情至深,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了。要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就是打死我,也不會這麼貿然的!”吳君懊悔不迭,可是後悔之餘,還是得趕緊想辦法救救雲影,再這樣下去必定會出大事。
“哎,沒想到會是這樣。不過這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老朽也管不上,目前最要緊的是勸導我家小姐,大將軍府不能沒有她!”林叔歎了口氣,眼神有些惆悵,看向那被厚重的門簾擋住的屋外。
“林叔,此事乃因晚生而起,晚生願盡一切努力,也要讓雲姑娘好起來!”吳君斬釘截鐵的說道,如今什麼都比不上雲影能夠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活著,就算要他不再見雲影,就算要他去勸齊宣接受雲影,他也不會毫不遲疑。
林叔點了點頭,因心中牽念雲影,也不再逗留,便就告辭。待得林叔離去之後,吳君在府中也是坐立不安,便就帶了林潼也往將軍府去了。
一連幾日來,進食很少的雲影已經是臥病在床,臉色慘白,終日裏都在昏睡。一直在旁照顧的翠兒跟姑姑,兩人見了時不時的私下抹一把眼淚。請了多少名醫前來,除了開了那些養元聚氣的方子之外,皆是束手無策。
聽的最多的,還是那句“心病還須心藥醫”,可是這心藥到底是什麼,誰也不清楚。知道林叔回府,前來看完雲影,將自己在吳府打聽到的消息告知之後,兩人這才恍然大悟。
就在三人商議著,是不是要去鏡花軒請了齊宣前來看望,或許見到了齊宣,雲影便會不藥而愈時,便就聽得家丁來報,說吳君帶著幾個名醫前來,正往這小院而來。
待得吳君進了廂房之後,林叔便就對著眾人使了眼色,隻留下吳君與幾位大夫在房中,盡數退了出去。
在幾位大夫一一看過之後,皆是搖頭,一下子唬得吳君不知所措,揪住那大夫的衣襟狠狠的道:“你不是名醫嗎,你連個人都治不好,還做什麼名醫,明天我就派人去拆了你的招牌!”
幾個大夫本就是束手無策,再加上吳君這番話,無不是膽戰心驚,隻得在一旁討饒道:“吳大人,雲小姐的病是心病,若是不能解開心中鬱結,就算是神仙下凡都束手無策。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給雲小姐開些方子,保住雲小姐精氣不散!”
“大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吳君還不死心,不停的追問著。
幾個大夫沉默了良久,忽然一個大夫猛然抬起頭,似乎欲言又止。吳君看在眼中,忙問道:“大夫,你是不是想到什麼辦法了?”
“吳大人,這個辦法也是鋌而走險,不到萬不得已的話還是不用為妙。雲小姐如今雖然情況危急,但是神智還算清楚,我們說的話她都能聽到。但是要是依了我那方法,若不是痊愈,便就是置大小姐於死地,還請吳大人三思啊!”剛剛那個大夫一臉擔憂的回道。
“什麼辦法?”吳君一聽,心中也在猶豫,到底用還是不用。
正想著,房門忽然打開,原來林叔幾人並未走遠,一直就在門外聽著,當聽到剛才那個大夫的話語時,皆都忍不住,這才推開房門又走了進來。
“大夫,你是說有辦法救我家小姐?”翠兒年紀最小,心性不定,一聽說有辦法救雲影,便就先激動了起來。
那大夫一見幾人闖入,一時之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正躊躇間,便聽林叔開口問道:“大夫,有什麼辦法你就盡管直說,待我們細細商議之後再做決定!““既然如此,那小人就鬥膽直言了。方才小人看過小姐的脈象,已然微弱,若不及時救治,隻怕凶多吉少。這一切乃因小姐不肯進食,心中鬱結,脾腎虧虛才至此。若要解開心結,隻怕極難。除此之外,便唯有想辦法保住小姐精氣凝而不散,便就唯有大雪山的天陰草!”那大夫臉上神情遲疑不定,總算還是將法子說了出來。
“天陰草?”不僅僅是其他的幾位大夫,就是吳君等人也是一驚。這大雪山他們是知道的,傳言大雪山中生有天陰草,乃是聚集天下陰寒之氣而生,普通人食之則五髒六腑皆會冰凍而死。這樣的天陰草,如何能給雲影服用,這分明不是救她而是害她。
吳君一把揪住那大夫,狠狠的道:“天陰草乃是至陰至寒之物,普通人食之都會性命不保,你還敢給雲姑娘服用,真是個庸醫!”
“吳大人,您請息怒,剛才我也已經說過,這天陰草對於雲小姐來說確是唯一的機會。雲小姐雖然氣弱,但因久不進食,內火極盛,精氣潰散極快。普天之下,也隻有天陰草能夠壓製住小姐的內火!”那大夫戰戰兢兢的道。
聽了那大夫一說,吳君這才鬆開手,極其凝重的問道:“大夫,若是真能采到天陰草,你是不是就有一半的把握就回雲姑娘?”
“不是一半的把握,而是十足的把握!”那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道。
“十足的把握?剛剛你不是還說隻有一半的機會嗎,怎麼這會兒就成了十足的把握?”翠兒等人不甚明了,忙追問道。
“幾位有所不知,大雪山雖然不是什麼凶險之地,但是你們卻不知這天陰草並不常有,傳言守護天陰草的是一條赤色巨蟒,凡是想采天陰草之人,皆逃不過巨蟒的攻擊。所以這救小姐的機會,便在於能否才到天陰草!”那大夫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