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叫林朝北(中)
我每天上完學回家給師父燒炕做飯,看著師父喝酒倒頭就睡,我也沒說什麼,隻要他能高興一點,怎麼著都行。
我還學會了做醬泥鰍,師父最愛吃我做的這道菜,我在天不亮時就會下河去挖泥鰍回家給他做,這樣他就會很開心。
漸漸地我會做了很多的菜,師父時常會誇我幾句,我覺得我很成功,是一個好孩子。
我勉勉強強讀完了小學,然後一心投入了白事兒上麵。
師父也沒說什麼,他喝酒的量減少了,我很高興,知道他漸漸走出了陰霾。
在某一天我給東家入土為安後,萬萬沒想到,他們在背後議論我。
他們說幹白事兒的都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這一輩子隻能掙死人錢,一輩子也沒有出息。
我愣住了,我想不明白,你明明需要我為啥卻又罵我?
人生這樣不矛盾嗎?
我也沒有與他們爭辯,我牢記師父的話,和氣生財,隻要錢給到位,其餘的都無所謂。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看我年紀小,在最後算賬的時候想不給我錢。
我死活不幹,被他們打了幾個耳光,他們覺得我師父早晚得喝死,我一個沒滿16歲孩子,在他們眼裏根本不是事兒。
我眼含熱淚地回了家,師父看到後,沉默了許久,然後他將酒瓶子扔掉,來到了那家,朝他們罵道:我還沒死呢,你們欺負我徒弟,你信不信我讓你們家家破人亡!
那些人害怕了,他們知道師父是有能力的,乖乖地給了錢。
也正從那天起,師父每天隻喝二兩,然後會帶著我出買賣,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規矩。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我到了20多歲。
師父手裏有錢給我買了房子,距離師父住的地方不遠。
師父住的地方偏西,旁邊有一棵百年大槐樹,每到春暖花開的時候,簡直美得不可方物。
我想跟師父住在一起,可他不同意,他說我成家後必須得獨立。
我心裏苦笑,誰願意嫁給幹白事兒的呢?
結果還真讓我碰了,我遇到了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
她叫孫英紅,長得很漂亮,性格很好,一笑還有兩個酒窩,她是他們村裏的村花,有一個叫超哥的男人從小就喜歡他。
我們兩人屬於一見鍾情,那個超哥知道我們在一起後堵著我,揍我好幾回我都忍了。
我們打算結婚,她的哥哥和父母不太喜歡我,可看我努力正幹也沒說什麼,便同意了這門親事。
我師父給了彩禮,在當時我師父給的算是最多的,讓我麵子十足。
師父在我結婚前語重心長地告訴我,他將來就等著給我帶孩子,這個買賣就給我了。
我說讓我的孩子跟他姓,我師父不同意,他說他的命不好,不想連累孩子。
我覺得沒啥,師父想得太多。
結婚前半個月,我那三位哥哥找了過來,把我家給砸了。
他們過得沒我好,覺得一個野種能住這麼好的房子,簡直喪盡天良。
師父很生氣,朝他們罵道:你們這三個癟犢子不得好死,林老大,你死之前會受盡痛苦;林老二你會活活凍死;林老三,你會淹死在酒壇子裏,你們哥三個會在同一年死去!
師父地話把他們三個嚇得屁滾尿流,一個個像瘋了似的跑了。
周圍的鄰居嗬嗬直樂,經過這麼長時間地相處,他們都知道我是一個好人,也樂意跟我成為朋友。
特別是鄰居莊大哥,他們兩口子對我可好了,他有一兒一女幸福美滿,我很羨慕,也希望將來像他們一樣。
師父又給我重新裝上了玻璃,把屋子收拾幹淨,我把新娘子娶回了家。
我媳婦兒很孝順師父,每天變著花樣的給師父做飯。
師父很開心,他的眼裏有了光,他覺得這就是生活,他也有了盼頭,那就是給我帶孩子。
我媳婦懷孕了,師父給她包了一個紅包,我們一家人每天開開心心的。
隻可惜命運又再一次捉弄了我,我媳婦兒突然提前生產,我沒有準備,我趕著馬車,帶著她去鎮上的醫院生孩子。
結果因為雪太大,馬車寸步難行。
要說也趕得巧了,超哥正開著四輪子過來,他是鎮上頭一位買四輪子的。
趕緊扶著我媳婦上了車,我和我師父也坐了上去。
艱難地到了鎮上,大夫推著我媳婦兒進了手術室,隨著一聲嬰兒嘹亮的啼哭,我的兒子出生了。
師父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大夫抱著孩子出來交給了我,我看孩子太小不敢抱,師父瞪了我一眼,樂嗬嗬地接過了孩子。
我問大夫,我媳婦兒呢?
大夫低下了頭,惋惜地說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我當時懵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大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超哥一拳把我打醒,我才知道我媳婦兒死了,她在臨死前跟大夫說一定要救孩子。
超哥把我揍了一頓,我後悔了,如果我不娶她,她嫁給了超哥,或許就不會死。
孩子屬於早產,需要住院半個月。
我親手把我媳婦埋了,我的嶽父嶽母和大舅哥沒有罵我,也沒有打我,我無比的自責,我很希望他們把我揍一頓,最好把我打死。
他們讓我好好照顧孩子,這是他們閨女拚命生下的娃兒,千萬別讓孩子受委屈。
我哭著答應了,我的孩子這輩子別想受任何人的欺負!
我和師父強打著精神在醫院照顧孩子,可孩子總是生病。
師父會看,看出這孩子撞著了便給他送送。
可好景不長,孩子好了一兩天又會出現發燒的症狀。
大夫那邊也治不好,他們提議上大醫院檢查一下,隻有師父明白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師叔過來看孩子,他對我說:你命太硬,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認這個孩子。
我眼神一暗,如果當初我讓師叔算一命,或許我就不會娶媳婦兒了。
師叔最後給我出了一個招,讓我對外說這個孩子是撿的,讓孩子認我當師父,不管我叫爸就沒有問題了。
超哥聽了後覺得我師叔毛病,正常人絕對想不出這麼個餿主意!
師父卻覺得很好,現在不是計較叫不叫爸的事兒,而是孩子能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