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我叫林朝北(下)
我同意了,我得把我和我媳婦的孩子養活大。
半個月後,我抱著孩子回了家,師父拎著奶瓶跟在後麵。
馬車自己回了家,這段時間都由鄰居莊大嫂幫著照顧。
莊大嫂看著我懷裏的孩子:朝北,這就是英紅的兒子吧?
我剛想說是,卻又改了:我媳婦兒的孩子也沒了,這是我撿到的,算是留一個念想吧。
莊大嫂眼圈紅了,我不知道她是因為孩子沒了,還是心疼我為了養活孩子撒了謊。
村裏的人都傳開了,我妻子孩子都沒了,撿了一個孩子養活著。
我也不在乎,隻要能把孩子養大就行。
師父跟我一起照顧孩子,可這大冬天的奶粉不好買,孩子的奶粉見了底,餓得嗷嗷直哭。
莊大嫂聽到了動靜,過來抱走了孩子,給孩子喂得飽飽的。
從那以後,她時不時地會過來幫著帶孩子。
孩子滿月了,該到起名字的時候了。
師父還是不樂意孩子跟他的姓,他給孩子起名叫林染,他希望孩子別沾染一絲邪氣,平安快樂地生活。
聽了這話,我覺得孩子應該叫林不染,可師父說加一個不字顯得俗氣,我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我給我兒子上了戶口,以後不管他叫不叫我爸都是我的孩子。
我師父心裏很自責,他覺得是因為我幹白事兒命才這麼不好。
可我卻覺得,我從出生那一天起命就沒好過。
師父心裏很難受,他無法邁過這道坎,他收拾了幾件衣服,把錢給我留下,獨自一人走了。
我不想讓他走,可師父卻說他想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
我不攔著,或許師父出去轉一轉散散心,等心情好了就會回來。
豈不知,我到死了都沒看到他回來。
我師叔也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或許去找我師父了吧?
狗剩子喜歡了一位姑娘,離這裏很遠,他們家隻有一個女兒,狗剩子去當上門女婿。
我本以為他會非常地幸福,沒想到一年後他頹廢的回來了。
我問他為什麼,他也不說。
直到後來,我遇到了他媳婦兒家的一個親戚,我這才知道,他媳婦兒懷孕後獨自去買吃的,被一個流氓糟蹋了,他媳婦兒懷著孕上吊自殺了。
狗剩子去找那個流氓報仇,結果那流氓害怕逃跑,跳下懸崖死了。
狗剩子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也沒挺過去,半年後也走了。
從那以後,狗剩子就收斂起了原來那頑劣地性格,變得沉默寡言,還喜歡上了喝茶。
每天天一亮,狗剩子就會端著茶杯,坐在外麵一邊喝一邊發呆。
我的兒子一天天地長大,我曾經不死心地讓他管我叫爸,當天晚上他就發起了高燒,狗剩子罵我,我覺得他罵的對,我就是賤。
孩子到了三歲的時候,我送他上幼兒園,他被別的小朋友欺負了,我去找那孩子的父母,那家父母跟我道歉,把他的孩子揍了一頓。
孩子就是我的逆鱗,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他。
可不管我多麼地護著,還是有很多人罵他沒爹沒娘。
他會跑到我身邊跟我哭,每到這個時候我就帶他去捉魚,去做他最喜歡吃的醬泥鰍。
這一點,孩子很像他師爺,都好這一口。
孩子到了十來歲,我在鎮上買了二層門市房,我打算擴大規模幹票大的,便帶著孩子去了鎮上。
我的生意果然好了起來,可我的兒子跟我一樣不愛讀書,隻要放假的時候就跟我去出買賣。
狗剩子也搬到了鎮上,他開了一家起名測字的店,生意也不錯,畢竟這玩意兒要價也挺貴,也沒人敢講價。
李慶是我的好哥們,有好吃的東西都會想著我兒子。
我兒子可以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高中低檔的席麵都吃了個遍。
一晃兒,我兒子上了中學,認識了四個好兄弟,隻要趕上周末,他就會帶著那四個好兄弟跟著上東家混飯吃。
用這幫孩子的話來講,能吃席是多麼地幸福啊!
我哭笑不得,這幫孩子太招人喜歡了。
也不知道現在這些孩子怎麼想的,當看到我兒子一頭黃毛中間夾雜著綠色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拿著剪子把他頭發給剪了,並且狠狠揍了他一頓。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染頭發了。
這個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叫紅姨的女人,她的老公癱瘓,還有一兒一女需要她撫養。
我很同情她,借過她幾次錢,可我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對我有意思,我知道這是因為我有錢,但我也是男人,人家送上門了,我也沒有理由拒絕。
她說她想開超市,我借給了她點錢,事實上也算是給的。
我的兒子看出來了,他非常反感紅姨,他說紅姨長得磕磣。
事實上我兒子說的也沒錯,她確實磕磣,但我是幹白事兒的也別挑剔,再說也都是各取所需,哪有什麼真感情。
我又想到了師父,這麼多年沒回來,我教我的兒子,做他最喜歡吃的那幾個菜,希望有朝一日他回來還能吃到。
我的兒子很聰明,他會做很多的菜,性格還溫柔,我覺得他這樣應該能娶到一個好媳婦。
事實上又一次打擊了我,他居然跟別的女孩子約一夜情,還處了趙慧那麼一個徒有其表地玩意兒。
我問他真想娶趙慧嗎?
他說著啥急,先處處看,這是啥年代了,誰結婚那麼早。
我也不管了,反正男孩不能太吃虧,頂多糟踐點錢。
我那三個好哥哥地孩子跟我暗地裏來往,他們叫我四叔,對我無比的尊敬,也對我的孩子很好,我覺得以前的事兒就算了。
看在孩子地麵上,沒有啥過不去的。
我覺得一切都很順心順意時,我卻病重了,我的兒子送我上醫院,大夫說是從小落下的病根,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我兒子哭得很傷心,他無微不至的伺候我。
這孩子沒白養,是真孝順!
我快要咽氣了,狗剩子站在我的麵前,我拚了命地向他使眼色,讓他告訴我兒子,我是他親爸的事實。
結果狗剩子卻說:哥,你安心的走吧,不用惦記我,我會好好活著的。
去你媽的,我他媽惦記你啥?
我嗓子眼卡著一口痰,我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我的手在被窩裏默默地豎了一個中指,表達了我對狗剩子地憤怒。
我死了,我見到了我的媳婦,見到了我的師娘和我的大良哥,但我沒看到我師父,我知道他還活著。
或許有一天他會回來,他會吃到我兒子特意學的那幾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