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水中鬼女
紅大娘離開之後，冬暝看著眼前的月老像，臉色陰沉。
“夫君，這是五年前，這……”
冬暝深吸口氣：
“也就是說，我們依舊不是在現實世界當中。”
‘“紮彩幻術是第一層，而我們眼前的是第二層。”
青然問道：
“夫君，會不會……我們現在還在紮彩幻術當中呢？”
冬暝皺了皺眉。
這個問題他也不是沒有考慮。
但是，如果對方的目的，就是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幻術當中而不自知的話，是沒必要故意安排這些破綻的。
除非……這第二層的幻術，並不是紮彩匠布置的。
又或者，是紮彩匠故意讓自己看到第二層。
“青然，你幫我觀察著四周的人。”
“我要去第二座神殿看看。”
“好的，夫君。”
冬暝拿起一柱清香，恭恭敬敬放入月老像的香爐之中。
隨後，便徑直來到了神殿後方。
按理來說，這種廟宇當中，為了方便香客，白天的時候，各大神殿的門都會開著。
但眼前，這門卻是關閉著。
而且，也沒有任何香客似乎要進入第二座神殿。
冬暝打量四周，確定沒人看著之後，周身頓時縈繞出一陣鬼魅之氣。
其腳下“嘩啦啦”地滲出水流，身體便迅速沒入其中，直到水流在地磚上迅速幹涸消失。
……
黑暗中，借著水鬼之能前行到月老殿後方的冬暝，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
不用想，應該就是布置幻術的幕後之人。
而且，在月老殿沒有壓迫感，但是到了這裏卻有。
那說明……
心思急轉，冬暝周身水鬼之力驟然爆發。
刹那，黑暗化作水潭。
當冬暝看清眼前的時候，已經置身在了一片池塘之中。
四周密密麻麻荷花直通而上。
冬暝抬頭看去，幾乎是將池塘給擋了個滿滿當當。
“應該是來到後院了。”
“夫君，快上去！下麵有東西！”
羅刹紅樓內的青然，立刻發出警報。
冬暝臉色一變。
“啪！”
一隻骨手莫名的從下方潮濕的淤泥當中刺出，死死抓住了冬暝的腳踝。
冰冷的觸感，加上逐漸加劇的疼痛感。
冬暝一腳踹在那骨手之上。
“旮遝！”
骨手斷裂，下墜的頃刻，淤泥也被翻了起來。
視線立刻開始變的渾濁。
冬暝以水鬼之身，迅速朝著上方遊去。
“嘩啦！”
迅速上岸之後，冬暝拔出橫刀對準渾濁的荷花池塘。
“咕嘟咕嘟……”
一點點氣泡的浮現，如同呼吸一般，出現在冬暝原先入水之處。
渾濁的水麵上，驟然出現了一張臉！
一張……陌生的女人麵孔！
那女人畫著濃妝，一身碧綠色的嫁衣，一雙猩紅的眼眸死死盯著冬暝。
半張腐爛到隻剩下白骨的麵孔，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徐徐重新沉入水池之中。
“鬼女嗎？”
冬暝喃喃道。
隻是……月老廟中，為何有新娘化鬼？
而且如果這是五年之前的話，按照自己的推測，當時的冬家應該還很正常。
那這個化鬼的新娘，會和冬家小少爺有關係嗎？
“夫君，這荷花……是不是有些古怪？”青然忽然問道。
冬暝這才將目光注意到了滿目的荷花上。
荷花池塘的規模不小，這寂靜的庭院之內，單單這一個池塘幾乎占據了大半的麵積。
隻有一些石子路和小木橋，連接著兩端的神殿。
那似乎是荷花，但比一般的荷花來說，花瓣的數量要多很多。
而且，花瓣裏外數層，包裹著中心的花蕊。
花蕊顏色鮮紅，這色澤自花瓣一點點延伸擴散。
有些花幾乎已經全部一片紅色，有些的花瓣還呈現淡淡的紅色。
而且那密密麻麻的數量，不單單沒有了美感，甚至讓人感覺在本就狹小的庭院之中，顯得有幾分死寂。
冬暝看了看身後。
隱約可以從窗戶看到香客們還在上香。
又看了看麵前的神殿。
大門緊閉，想來……應該就是第二座神殿了。
就在冬暝準備踏過去的時候，心中不由一愣。
自己……是什麼時候知道……這裏有第二座神殿的？
是昨日陷入幻術當中，帶著青然離開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但是……當時自己有看到什麼嗎？
似乎也隻是看到了神殿的後門而已。
冬暝皺了皺眉。
自己怎麼就突然產生了要來第二座神殿的想法？
“夫君？怎麼了？”
眼見冬暝一直停在原地，青然不禁問道。
“沒什麼。”
“青然，你剛才在池塘底部感受到的氣息，是什麼？”
青然沉默了數息：
“一種……很淒怨的氣息。”
“而且隨著那位鬼女抓住你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那股氣息有很明顯的變化和波動。”
冬暝瞳孔一縮：
“你的意思是……池塘當中，如那女子一般的鬼魅，應該不止一個？”
青然苦笑道：
“恐怕……是很多！”
冬暝沉聲道：
“既如此，那眼前這第二座神殿，你有什麼感應嗎？”
青然無奈道：
“目前來看，似乎就是普通的神殿。”
“可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都是不正常的，我也沒有辦法確定。”
冬暝點了點頭。
握著橫刀，一步一步走向了對麵的神殿。
小木橋的做工似乎也不是很牢固，走在上麵總是發出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響。
而且，整體的也十分潮濕，就好像是……進過水一樣。
很快，冬暝來到神殿門口。
從大門來看，冬暝發現這座看上去並不讓香客來供奉的神殿，很是整潔幹淨。
這說明，平日裏對這裏的清掃和維護，並沒有停滯。
而且，門上也沒有上鎖。
冬暝又謹慎的後退數步。
此時，整個庭院竟是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冬暝借著橫刀，將門緩緩推開。
“吱嘎……”
也就是這一刻，青然忽然道：
“夫君！”
“你現在不要回頭！”
“你身後，那些荷花池塘內，似乎一瞬間有一點動靜。”
“而且……月老殿內的很多香客，此時就趴在門上，死死盯著你！”
冬暝眉心一沉。
此時，大門還沒有完全打開，裏頭黑漆漆的，她也什麼都還沒看到。
“青然，那些香客的狀況是什麼樣的？”
“狀況很奇怪！”
“他們麵無表情，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這麼死死盯著你的背影。”
“他們似乎是不想讓你打開這扇門，但是他們又沒人推開月老殿的後門。”
“恐怕……有所顧忌！”
“顧忌嗎？”冬暝雙眼微闔。
這就是兩個可能了。
要麼，這些香客還是紮彩人。紮彩人怕水怕火，自然不敢進入潮濕的庭院。
如此一來，就說明這裏肯定是紮彩幻術無疑。
但反過來，還有一個可能。
這裏也許是另外一個人的布置，也許不是紮彩匠的手筆。
這些香客害怕的，是那荷花池塘當中的鬼魅女子。
“青然，你繼續觀察。”
說著，冬暝一點點的，將大門推開。
隨著門敞開的越來越大，一尊神像的麵目，也開始隱隱約約的出現了。
青然凝聲道：
“那些百姓沒有行動，荷花池塘也沒有太大的變故。”
“不過……單單香客的表情，倒是顯得更加癲狂了一些！”
冬暝點點頭：“看來，他們不希望我們進去。”
“但是……又必須克製。”
“不單單是香客，那些鬼女也是如此。”
念及至此，冬暝直接將大門徹底推開。
一時間，身後傳來一陣淒厲尖叫之聲。
“咕嘟咕嘟……”
“夫君，鬼女可能要上來！”
冬暝點點頭，快步進入眼前神殿之後，反手便將大門關閉上鎖。
霎時間，整個神殿竟驟然黑的不見五指！
幾乎是同一時間：
“砰！”
一個血色腳印出現在了門上！
緊接著，血色腳印開始越來越多！
“夫君，就是這個！”青然立刻道：“我昨日所見到的血色腳印，就和這個幾乎一模一樣！”
冬暝臉色陰沉。
“明白了。”
“兩重世界是一個人布置的，隻是限製不同嗎？”
“你見到的鬼女，也許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莫非……是因為白天和黑夜的關係？”
“畢竟昨日你見到鬼女之時，已經是申時以後的事情！”
冬暝取出朱雲臨走之前，塞給他的符咒，直接朝著門框上貼了幾張。
這符咒並沒有青然的羽毛來的慣用，符咒在貼在門框上之後，竟隱隱開始浸濕。
直到冬暝一口氣貼了十數張之後，門上的血腳印出現的速度，才逐漸緩慢下來。
“夫君，很奇怪。”
“我在這神殿當中，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感覺不到。”
冬暝點了點頭，掌心燃燒起一團焚魂鬼火。
就在鬼火燃燒的刹那，微弱的光芒點亮身後的陰影之處。
一尊雕刻的還算精致的女神神像，仿佛是彎下了腰，一點點的貼近了冬暝的肩膀。
那女神的麵孔栩栩如生，狹長的雙目內，血色的眼珠子驟然動了動。
就連那看上去平和慈悲的笑容下，嘴角也微微向上勾了勾。
自嘴角處，溢出的點點鮮血，順著麵部開始朝著身體流下。
“夫君，後麵！”青然駭然出聲。
冬暝立刻蹲下身，鬼火朝著身後猛地一炸，旋即轉身！
然而……
神案之上，一尊手捧花籃的女神站在祥雲之上。
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