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長生宮內
蓮華釋的話讓冬暝不由愕然。
自己……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看了看睡眼惺忪的青然，青然也是一臉茫然。
“你準備一下，待會兒自然會有人帶你前去相應的位置。”
“在此之前，我先跟你們說說長生宮的規矩吧。”
“長生宮本身有一位宮主，為最高指導者。”
“選拔長生九算的方法則是兩種。”
“一種，就是在九算席位有所缺失的情況下，可以通過考核的方法，成為九算，比如高陽公主。”
“另外一種，就是利用各種手段，擊敗了九算成員，經由其餘九算引薦的情況下，也可以取代那位九算的席位。”
“長生宮內，九算彼此之間是有合作的，但是……也可能存在敵對關係。”
“因為九算每一次在長生宮碰麵的時候，都會坐在特殊的位置後方，彼此之間，不能對視。”
“就算是要離開長生宮，彼此的通道也完全不相同。”
冬暝聽了之後，不由困惑。
若是按照這樣的規矩，豈不是九算在外，很有可能因為利益衝突，而成為對手？
似乎是看出了冬暝的疑惑，蓮華釋笑了笑：
“這個規矩，是長生宮自古有之。”
“當然了，也不排除一些有所交集的九算成員，通過布局和算計，察覺對方身份。”
“比如……我和鳳梧君。”
“所以，待會兒進入長生宮之後，你甚至不用報出自己的名諱。”
“因為誰也不知道，出席的九算，彼此之間是否是真實身份。”
“按照以往的規矩，你在參加完這一次的會議之後，徑直返回時，就會回到這個房間。到時候，你帶青然直接離開就可以了。”
冬暝點了點頭。
旋即，蓮華釋便離開了。
……
一處幽幽宮殿之內，密閉的宮殿，從外看去，竟是沒有一處出入之口。
從內部來看，中間有著一把普通的太師椅，九道代表著不同數字的屏風，將太師椅圍成了一圈。
忽然：
“啪！”
數道腳步之聲傳來。
太師椅上，忽然出現了一位身著白袍之人。
此人佩戴著麵具，手持一把翡翠所製的芭蕉扇，麵具之內那雙眼微闔之下，仿佛在籌算著什麼事情一般。
忽然，第一算的屏風亮了起來，透出一道身影：
“嗯……距離上次會議，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宮主，所為何事？”
宮主輕輕揮舞著芭蕉扇，透出一陣略帶清俊的聲音：
“老七鳳梧君死亡，老九脫離長生宮退隱。”
話音落，第一算露出一絲輕咦之色。
旋即，屏風驟然一亮，第三算也開口了：
“老九退隱，宮主卻不將對方名諱說出，這是……擔心我等對背叛者下手嗎？”
“我竟不知……宮主何時如此婦人之仁了？”
第三算的語氣比起第一算，似乎要生硬一些，話裏話外帶著一絲威逼之色。
宮主輕笑一聲：
“老三，何必做多餘的試探。”
“你隻是想要知曉，老七和老九的事情有沒有必然聯係，從而考慮，是否安插你的人，進入九算席位，不是嗎？”
被戳破了緣由的第三算，似乎也沒什麼反應。
此時，第四算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宮主將話挑明，看來……今日的議題不單單是老七、老九之事了。”
話音剛落，第二算一聲輕笑：
“宮主向來算無遺策，看來……是已經找到頂替九算的繼任者了嗎？”
“就如同……當年的老八一樣。”
“哎呀哎呀……”屏風亮起，蓮華釋坐在屏風後方，笑眯眯地輕撚佛珠：“老二，這是想我了嗎？”
第二算冷哼一聲：
“給我用男人的聲音說話！”
此言一出，第一算、第三算、第四算齊齊笑出了聲。
“老二，過了這麼多年，你當年被老八之女相蒙騙的心魔，竟然還沒有消除嗎？真是趣味啊！”
驟然，第五算的屏風也亮了起來：
“宮主，老七鳳梧君既然死了，那他的勢力……”
此言一出，前麵四算也紛紛停止了出聲。
宮主幽幽說道：“老八，你認為呢？”
此言一出，屏風後的眾人紛紛眉心一皺。
一直沒開口的第六算旋即說道：
“該不會……殺死老七鳳梧君的，便是老八吧！”
“若是如此，這可是壞了規矩！”
“九算在彼此見麵相識之後，不可自相殘殺，難道……老八你連這條禁令都敢違背嗎？”
蓮華釋玩味一笑：
“諸位別誤會了。”
“人可不是我殺的，隻是死在了我的地盤。”
第二算聞聲不由道：
“即使如此，你為何不出手？”
“以你的實力，放眼長生宮，除了宮主，誰能有萬分把握拿下你？”
蓮華釋慵懶一笑：
“話雖如此……”
“但是我和老七之間，也存在利益衝突。我沒有趁火打劫就已經算是大慈大悲了。”
“至於此次的議題嘛……”
“我將戰勝老九，殺死老七的人，帶來了。”
話音落，周遭一陣騷動。
第一算當場說道：“老八，你還敢說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蓮華釋卻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在渴求長生的道路上，我等諸多盤算，皆有覆滅的風險。”
“既然覆滅，那就是技不如人。”
“有何可怨？”
“更何況，何必故作憤怒？你們所惦記的，不過是老七留下的勢力。”
“老九根基薄弱，你們自然也是看不上，所以最擔心的，就是殺死老七的人，將老七的勢力照單全收吧。”
蓮華釋將話捅破之後，眾人反倒是沉默下來。
“好了。”宮主手中的芭蕉扇微微一頓：“便先讓對方進入第七算之屏風吧。”
眾人見狀，也不再言語。
很快，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來。
被人帶至屏風後方的冬暝，看著眼前的座椅，沉默數息之後坐了下來。
他看了看四周，卻見整個屏風貫穿房梁和四周。
如果每一個屏風後麵，都有一個獨立的密道，那也就難怪九算之間，彼此無法在長生宮內碰麵了。
此時，宮主開口道：
“按照規矩，你不必告知我們名諱。”
“且先將老七之死的過程，告知我等再說。”
冬暝點點頭。
這一點，他在昨晚休息之時，也已經有所預料。
畢竟，如果要取代鳳梧君，最起碼要給出一個合理的，且沒有破綻的前因後果。而且，這個前因後果當中，不能夠是蓮華釋解決的鳳梧君。
但是如果說……這其中沒有蓮華釋的布局，又不合理。
如今，這便是考驗。
若是這一關過不了，蓮華釋遭殃不說，自己也難以從長生宮脫身。
念及至此，冬暝開始將實現思考出來的方案，徐徐道出。
這一說，便大概過了半個時辰。
期間，所有人都在細細聆聽，試圖找尋一些破綻。
終於：
“如此說來，此番布局，根本就是老七和老八之間鬥法！”第三算沉聲道。
蓮華釋笑而不語，冬暝則開口道：
“也不盡然。”
“我和鳳梧君本就有所仇怨，雙方也多有摩擦。”
“在我等進入遂昌縣的時候，便已經被鳳梧君之棋子盯上。”
“若說我隻是坐收漁翁之利，倒是也低估了我的能耐。”
此言一出，蓮華釋不由有些驚訝。
因為在她的印象當中，冬暝對人算是謙卑得當，倒是很少會出現這種傲慢之言。
然而，這卻是冬暝有意為之。
冬暝清楚，這些長生宮的人，一個個都是亦正亦邪之輩，若是自己一位謙虛示弱，恐怕隻會被他們當作是軟弱好欺。
果然，在冬暝說完之後，眾人反倒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當中，似乎在考量冬暝話中的真實性。
此時，宮主開口道：
“這麼說來，鳳梧君死於你手，那便是技不如人。”
“那現在，我且問你，關於加入長生宮，你怎麼來看呢？”
冬暝雙眼微闔。
臨行之前，陳篁曾對其有所囑咐，大唐大劫將至，誰都逃脫不得。這個時候，更不能讓長生宮偏安一隅。
旋即：
“我自然是願意加入長生宮，畢竟……以我的身份，若是又添上長生宮九算之名，我認為……會很有趣。”
“嗯？”第一算頓時反問道：“你的身份？”
冬暝輕笑一聲：
“嗯，在下夜行八部成員之一，如今位列秤手之職！”
刹那間，一陣肅殺之意傳來。
“秤手！夜行八部！”第二算語氣森寒：“夜行八部竟敢將手伸到長生宮了嗎？！如此明目張膽，當真找死！”
冬暝卻道：“哦？可是我怎麼聽說，八部之內，已經有人進入九算之中了呢？”
一眾九算為之一愣。
有些人似乎不太相信，有些人則是皺起眉頭，還有人露出沉思之色。
宮主見狀，幽幽說道：
“明白了，看來……你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來此地。”
“既如此，從今日開始，九算之位，你位列第七，取代鳳梧君。稍後，你之信物，會有專人送上。”
“今日之事，可以散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