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收尾
素心湖畔，終究已猜到真相的雲紅裳大哭一場。
那盛開的楓樹在一瞬間又再度枯萎。
但這一次，雲紅裳卻不再感覺心如死灰。
透過素心湖，她滿目眷戀的看著自己身上的佛珠和五佛冠，一滴淚水滑入湖水之中。
鬼子母神的煞氣，經過賣油郎和憐玉化作的法器壓製，已然可以讓雲紅裳完美掌控。
“雲紅裳，蓮華釋說了，你若有心，可去尋她。”
身後，冬暝說道。
雲紅裳微微一顫，旋即點頭。
再度起身，看著眼前那已經徹底破碎的春秋劍閣，又回頭看了看城市之中，那毅力的煙雨紅樓，萬般心緒終得一聲長歎。
“其實……我知道柳無月，知道音如弦，知道赤霄雲，我知道她們身上發生的故事。”
“秤手，你說人啊……為何生而就要經曆如此悲苦？”
“明明……我們什麼都沒做錯啊……”
說著，卻也不等冬暝的回應，轉身便打算離開。
然而：
“嗯，事情比我想象當中的結束要快呢……”
輕挑之言，卻是蓮華釋再度現身。
眾人微微一愣。
“蓮華釋，你……”
蓮華釋先看向了雲紅裳：
“當年也算是華江樓第一花魁。”
“不錯，總算‘功德圓滿’。”
雲紅裳緩緩上前，盈盈一拜：
“參見主上。”
蓮華釋露出滿意之色，輕輕托起雲紅裳。
其身後，則是伎樂天鳳首箜篌，以及……幻道師。
眾人都有些詫異，因為幻道師不久之前才被陰皇氏重創，就短短的這些許時間，竟然已經痊愈？
此時，幻道師低眉順目，站在蓮華釋身後，無半點不臣之感。
“我在長生宮的門徒不多，第一位正式收入的是鳳首箜篌，也算是你們的大師姐。”
“小裳兒，你算是第二個向我投誠的，又繼承了餓鬼道的部分力量，往後前途不可限量，我會好好教導你的……”
“至於幻道師，就是你們的小師弟了。”
說著，蓮華釋咯咯笑了起來。
雲紅裳眉宇複雜，忽然道：
“敢問主上……”
“我能通過伎樂天聯係上你，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為之？”
蓮華釋眉心一挑：
“嗯，的確聰明。”
“小裳兒，其實從你在華江樓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關注你了。”
“你、柳無月都是我很滿意的孩子，本來想都將你們收作門徒。”
“但是……沒有成為門徒之前，你們終究隻是我的棋子，再加上柳無月還是不夠聰明，以至於最後越陷越深。”
“你可知道，我願意在最後一日，給到你一次機會的原因是為什麼嗎？”
“經曆憐玉之死，你增進了智慧，增進了謀略。”
“經過賣油郎之死，你得到了心魔的力量，以人成鬼。”
“單單是這兩條，就天賦來說，你已經相當不錯。”
“不過……那隻是入了鳳梧君的法眼，不是我的。”
“我真正欣賞的是……你能夠抑製住你的怨恨。你可以若無其事的將怨恨深埋心底，徐徐圖之。”
“另外三個，都沒有你這份能耐。”
“仇恨這東西啊，用的好，是提升你的兵器。”
“用的不好……那就是反噬你的凶器。”
“你是前者，柳無月是後者。”
“這就是……最後的最後，你能夠進入我陣營的原因。”
說著，蓮華釋輕輕拍了拍雲紅裳的肩膀，旋即走到了冬暝麵前：
“作為擊敗了高陽公主，殺死了鳳梧君的人，你已經足夠有資格加入長生宮。”
一句話，便讓冬暝麵露古怪之色。
長生宮彼此不能內鬥之事，他已經從陳篁口中得知。
但是……蓮華釋這麼輕鬆的就將殺了鳳梧君的帽子放在了自己頭上……
雖說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機會，但也同時成了一種隱藏的風險。
這是在讓自己做出選擇？
冬暝不由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陰皇氏。
陰皇氏從大戰之後，便一直沉默著。
而根據之前陰皇氏透露過的情報，部分八部之人，似乎也隱藏於長生宮中，但究竟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如果自己選擇退縮，固然安全。
但陰皇氏必然會成為蓮華釋邀請的對象。
到時候，自己在八部的立場……
念及至此，冬暝點點頭：
“若是你願意引見，我也願意去長生宮看一看。”
此言一落，陰皇氏便說道：
“既如此……我便先行離開了。”
“且慢。”蓮華釋笑眯眯地攔住了他。
陰皇氏麵露古怪之色：
“怎麼？”
“你既然已經做出選擇，還有何指教？”
卻見蓮華釋拋出一個盒子。
盒子不算大，但是當陰皇氏打開之後，不由瞳孔一縮。
“這是……骨妖的核心！還有……畫皮鬼的皮！”
“你果然從一開始就算好了！”
蓮華釋似乎非常喜歡看別人氣急敗壞的表情，不由道：“是啊，從化身骨妖的音如弦死亡之時，我就已經拿到了真正的骨妖核心。”
“畫皮鬼的皮，也是如此。為的就是這一天。”
“如此，你幫我完成計劃，我也讓你修複自己的兩件寶貝，不是嗎？”
“我挑選的可都是上好的材料，足夠你重新製作人皮燈籠，並將白骨燈籠重新修補一下了。”
陰皇氏的眼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轉身便要離開。
“陰皇氏，大家相好一場，我再提點你一件事情吧。”
蓮華釋笑道：
“想必你從陳篁口中也已經知曉，不遠將來，大唐將有一大劫。”
“我找了一位長安城的陰陽家算過，這次的劫難，誰都逃不了。”
“八部也是同樣。”
“埋棺人在八部情況特殊，如你這般一個人同時掌握五件法器的，絕無僅有。”
“也許……”
埋棺人點點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希望我找幾個傳人，分別掌握我部分手段，是嗎？”
蓮華釋笑而不語。
陰皇氏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此時，陳篁微微一笑，孔雀折扇展開：
“好了，冬暝，青然，你們就跟蓮華釋離開吧。”
“去了長生宮，你們才能得見這旁門左道當中的另外一番天地。”
冬暝卻是麵露擔憂：
“閣主，你的傷勢……”
陳篁笑著搖搖頭：
“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
“此次離別，用不了多久，我們還會重逢的。”
冬暝苦笑著點點頭。
青然也帶著一絲不舍：“閣主，你可得好生保重自己！”
旋即，冬暝和青然，便跟隨蓮華釋等人離開。
……
素心湖畔，頓時隻剩下陳篁一人。
終於：
“好了，人都走了，還不出來？”
話音落，煙霧寥寥，白澤把玩著手中的牡丹煙杆，徐徐走出。
“這才幾日不見，你又給自己弄成這個德行？”白澤一臉嫌棄的表情。
陳篁不禁翻了個白眼：
“你不就是算到了這一步，才會提前給我功德蓮花，讓我提升一下力量嗎？”
“如今，正好將你給我的蓮花之力，盡數消耗的幹幹淨淨，卻也勉強保住了一命。”
白澤笑道：
“你選中的人，和我找尋的人，如今已經相遇。”
“這場大劫，他們雙方都會被拖入其中。”
“就算你以《奇譚妖異誌》這等上古奇書來輔助，該來的還是會來，你改變不了大勢。”
陳篁哼了一聲：
“我從來沒想改變什麼大勢。”
“隻要冬暝平安就好。”
白澤聳了聳肩：
“你就嘴硬吧。”
“行了，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英招那裏，依靠祂的手段，幫你恢複損傷的元氣還是可以做到的。”
……
另一邊，冬暝和青然跟隨蓮華釋，先行回到了遂昌縣當中。
讓人意外的是，蓮華釋的住處，竟然就在煙雨紅樓旁邊。
“沒了煙雨紅樓，此地的縣令又早早就死了。”
“這遂昌縣，要混亂上一段時間了。”
蓮華釋看向眾人：
“好了，今天你們就各自先在我這裏休息吧。”
“明天，我帶你們前往長生宮。”
冬暝和青然也不客氣，在遂昌縣勞累了幾多時日，也的確疲憊不堪。
然而，就在冬暝和青然睡下之後，不知不覺，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便傳來一陣腳步之聲。
當冬暝有些迷糊的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雖然還是自己的房間，可窗外的景色……卻似乎完全不同，沒有了遂昌縣內的麵貌。
有的……隻是一片漆黑的迷霧。
此時：
“吱嘎……”
蓮華釋推開大門，笑盈盈地說道：
“好了，兩位，我們已經來到……長生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