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劃清界限
看著高陽公主就此離去，冬暝心裏也是萬千複雜。
公主最後能活下來，他自然是鬆了口氣，也不枉……自己對老管家的承諾。
而且，他心裏也隱隱有著一個念想，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將玉王李相思、麗妃娘娘、廢太子李瑛記在心裏的人。
也許……隻有公主還活著，他們三人的故事……才會被繼續被旁人銘記吧。
收斂心中悲苦之心神，再度看向李隆基等人時，冬暝眼中已然滿是失望之色。
他能夠理解，一個皇帝為了鞏固皇權，會做出一些善惡邊緣之事。
可是……不管是誰，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應該有所底線。
李隆基沒有底線。
一個父親，怎麼能夠因為自己的心頭好惡，就隨隨便便處死自己的親生兒子？
……
似乎是看出冬暝的眼神透著一種鄙夷，鎮魂司主緩緩上前。
冬暝雙眼微闔，對於鎮魂司主，眼裏已然沒了多少尊敬。
鎮魂司主……忠君，可是卻能不分是非善惡，為了所謂的忠君殺死自己的同門師弟！
他不想評價什麼，但……也不願意再在這樣的人手中做事情。
“回鎮魂司去吧。”鎮魂司主緩緩說道。
冬暝搖了搖頭：“從今日之後，我再也不是鎮魂司的鎮魂衛，也不是什麼夜遊行走。”
話音落，鎮魂司主身上驟然爆發出一陣冷意。
三青鳥見狀，瞬間將冬暝拉開，擋在了他的麵前，一臉警惕和凶相：
“怎麼著，想和我夫君動手？”
“你姑奶奶先跟你比劃比劃！”
說著，三青鳥雙瞳已然迸發出一片湛藍之色，隱隱約約出現青鸞法相。
鎮魂司主微微一愣，旋即輕歎一聲：
“罷了。”
說完，鎮魂司主擺了擺手。
冬暝見狀，最後看了一眼這富麗堂皇的宮城，自嘲一笑。
皇城？華麗？
這背後，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人的心酸和血淚了。
“小家夥，我們走吧。”
說完，冬暝也轉身離開。
三青鳥笑嘻嘻的挽住了冬暝的胳膊，冬暝倒是也沒有拒絕。
……
“來人，將太子和楊貴嬪帶下去療傷，其他人先散了吧。”李隆基一聲令下，眾人紛紛動了起來。
旋即，李隆基和鎮魂司主來到了紫宸殿中。
此時此刻，夜幕之下，偌大的宮殿內隻餘他們君臣兩人。
一種無形的肅殺之氣，環繞其中。
李隆基背對著鎮魂司主，看著自己的龍椅久久不語。
鎮魂司主也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良久之後：
“後宮的嬪妃，應該能恢複了吧？”
鎮魂司主點點頭：
“有鳳梧君所提供的手段，要讓她們恢複，並不困難。”
“隻是……有些相對嚴重的，恐怕……”
李隆基點點頭：“無妨，如果不能恢複，就隻能秘密處理掉了。”
“皇後那邊情況如何呢？”
鎮魂司主沉聲道：
“皇後……似乎也對陛下的事情，有了一些猜想。”
“所以，皇後在蘇醒之後，便一直待在自己宮殿內不曾出去。”
“許是因為，皇後娘娘曾經也關照過麗妃娘娘，因此，高陽公主此番複仇，沒有波及到她。”
李隆基點了點頭，手中出現了一枚印璽。
那印璽雕琢的非常華麗，隱隱呈現一座宮殿的形狀。
“當年，朕讓你想辦法接觸長生宮，通過唐隆政變之事，有了交易的籌碼。”
“如今，果然是派上用場了。”
“從五年前到五年後，自皇後身上出現紅蝶降術開始，朕便知道，應該是某個皇子或者是公主有所行動了。”
“因而，這才將計就計，故意露出破綻，也故意架空自己身邊的力量，好讓對方有機可乘。”
“但讓朕著實沒有想到的是……幕後，竟然會是高陽。”
鎮魂司主並沒有回應李隆基的話。
當初，在李隆基單獨傳喚他，並將計劃告知他的時候，他的心中無比震驚。
他萬萬沒有想到，看上去似乎對這些事情沒有任何頭緒的皇帝，暗中竟然掌握的如此透徹！
甚至……還調查出了當年紙新郎之事，孟婆和蓑衣翁之間的故事等等。
也是這個時候，鎮魂司主才醒悟過來，自己麵對的，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還有些稚嫩的太子。
在經過兩次政變之後，這位太子……也已經變成了真正的九五之尊。
此時，李隆基忽然發出一陣輕笑，幽幽說道：
“不過，你會勸告朕留住陝王的性命，看來是對的。”
“朕當真以為，這件事情的幕後之人，就是他和楊貴嬪。”
“原本還想著，若為了江山社稷，賜死楊貴嬪以作懲戒也就是了。”
“今日之後，朕打算給陝王換個封號，不如……就叫忠王吧。”
鎮魂司主沉默片刻，旋即道：
“陛下，等忠王殿下醒來之後，恐怕就會想起所有的事情。”
“屆時，若陛下不給忠王吃一顆定心丸的話……難保他後麵……”
李隆基卻擺了擺手：
“放心吧，他不會的。”
“他不笨，也比李瑛更適合成為太子。”
“他自己必然可以調查到今晚發生的事情。”
“隻要他知道真相，他就更不敢和朕動手。”
“這也是朕對他的敲打。”
“要是連這點事情都熬不過去，太子之位，朕就得重新換人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明日再來複命。”
隨後，鎮魂司主便離開了紫宸殿，準備回返鎮魂司。
皇城門口，鎮魂司主遇到了匆匆前來的劉業、朱雲二人。
“司主大人，冬暝呢？！”兩人不免焦急。
鎮魂司主搖搖頭：“冬暝已經離開了。”
“放心，他安然無恙。”
“回去再說。”
……
皇城外，冬暝一臉無奈的帶著三青鳥回到了幻月閣。
一路上，三青鳥“夫君”、“夫君”的叫著，讓他十分無奈。
直到回到了幻月閣之後。
裴亮看著安然無恙的冬暝，這才鬆了口氣。
但是，在看到冬暝身邊的小姑娘時，裴亮微微一愣。
“冬暝，這位是……”
冬暝尚未解釋，三青鳥就笑嘻嘻地說道：“我是他的娘子！”
裴亮頓時瞪大了雙眼：
“你……你……這……”
冬暝翻了個白眼：“起開，進去再說。”
隨著幻月閣大門關閉之後，軟塌之上的陳篁笑盈盈地看著兩人：
“哎呀哎呀……”
“小家夥終於化形成功了，可喜可賀。”
“先別可喜可賀了。”冬暝一臉無奈地將黏在自己身上的三青鳥按在了座位上：“閣主，你好歹解釋解釋吧。”
此時，三青鳥笑嘻嘻地拿起旁邊的香茶，“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又順道拿起桌上的菓子放入口中，儼然變成了一個小吃貨。
陳篁笑道：“三青鳥，乃是神話傳說中西王母身邊的信使。”
“你覺得……這樣的天地祥瑞，會沒有化形的能力？”
“隻是因為昆侖出現變故，這孩子運氣好避過一劫之後，陷入石雕沉睡當中。”
“我見機緣已到，便將她放在你身上，讓你的力量可以孕養她。”
“而這小家夥命中有兩次死劫。”
“第一次，就是你一開始見到的，作為石雕狀態的她。”
“第二次，就是如今了。”
“幸好上蒼眷顧，死劫平安度過。”
“這不是可喜可賀嗎？”
冬暝卻擺了擺手，一臉無奈：“我不是說這個。”
“我的意思是……小家夥為什麼要叫我夫君？”
陳篁坐了起來，雙手一攤：
“你榆木腦袋嗎？她喜歡你啊。”
“做鳥的時候，就喜歡往你胸口鑽，她是什麼性情，你心裏沒數嗎？”
“……”冬暝覺得，陳篁這個答案竟詭異的有那麼幾分道理：“所以……是看臉了？”
“才不是呢！”一旁狼吞虎咽的三青鳥嘟囔著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我本來身死，卻因你的四方水而開啟涅槃，並蛻變出人形。”
“這就是因果。”
“龍鳳和鳴的因果！”
說著，三青鳥看著冬暝，也不知心虛還是怎樣，咽了口唾沫之後，嘀咕道：“當然了，臉和身材同樣主要。”
“哎嘿嘿……”
陳篁在一旁笑的前仰後合。
身後的裴亮也是“噗嗤”一聲，看著冬暝惡狠狠的眼神，輕咳了兩聲，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陳篁輕揮孔雀折扇：
“小家夥可是青鳥，冬暝，你不虧。”
冬暝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看還在吃東西的小家夥，搖了搖頭：
“罷了，這件事情……順其自然吧。”
“隻是……你的名字是什麼呢？”
“現在你已經成了人形，也該有個人類名字，不然就一直叫你小家夥，似乎也不太好。”
三青鳥卻道：
“我沒有名字啊。”
“要不你給我起一個？”
冬暝撓了撓頭，細細思索片刻之後：
“要不……叫你青然吧。”
三青鳥轉過頭看著冬暝。
冬暝一愣：“怎麼，這個名字不喜歡？”
三青鳥卻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沒有，這個名字我非常喜歡！”
“我有名字啦！”
“從此以後，我就叫青然啦！”
看著三青鳥開心的模樣，冬暝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寵溺的味道。
雖說心裏對青然還不曾有真正的男女之情，不過……青然的性格，他倒是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