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是多久？”玉瑤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可是現如今，自己身子最重要，別的都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有些無力地垂落下腦袋，耷拉著上眼皮，閉上眼睛。這一日內，兩次病倒讓她對生命有了敬畏，突如其來的毫無征兆的狀況，讓她心生恐懼。
“你還是養好身子吧。這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嗎？”毆鴇母讓眾人離開，順帶打開窗戶透氣。
“喝點粥吧，你這一天都沒吃任何東西了。”端著桌子上，熱好剛放過來的白米粥，細細吹了吹道。
“現在是在誰那？”這話問得有些漫不經心。可是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她是鼓起了勇氣才問出的這話的。當一個人知道答案，還要聽人家說。若是開心的事，那自然好，若是傷心的事，那不是自己給自己的心動刀嘛。
“還是喝一點吧，這是用當歸黃芪熬的粥，很清淡。”打斷了她的話，不打算回答。心下卻很是心疼。
玉瑤睜開眼睛，努力展露出一抹微笑，淡淡道：“我不是在計較。不過是隨口一問。若是不想說便不說了吧。”湊過遞過來的白粥，喝上了一口。溫熱的感覺，從口裏來到喉嚨，再落入肚子，似乎感覺舒服多了呢。
毆鴇母摸了摸她的頭，滿心關切地道：“其實，也不需要跟那些人打交道。咱們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在他們身上多拿點賞賜，難不成還能有別的東西嗎？做妃子還是做側室，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事實雖然很殘酷，可是想讓自己的女兒，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會麵臨的情況。
“說得都對，可是我對他，終究是有些情誼在的。”
聽到情誼二字，端著白粥的人，情緒低落了下，見她不願意再吃，便放入了桌上，然後再繼續道：“情，這個字，可以隨意提起，可是切莫放在心上。你可記得。”
“我知道，母親說了，這是最傷害人的玩意。可是母親，他可是我唯一的男人。”玉瑤一直為他瘦身如意。所以才會用情至深。
毆鴇母倒是個清楚的明白人：“也可能正是如此，才有你們這些年的緣分。倘若不然，想必早就相忘江湖了吧。這些年太子對你也不薄了。”
“我知道他心裏沒有我……”
“也不是這樣說，這不，已經命人送來了上好的百年人參了，說是讓你務必養好身子。”說著拿出那些禮物盒子，玉瑤淡淡瞧了一眼。
他對自己向來是舍得的，隻要不是動情，禮物什麼的，隻要是她想要的，就沒有不給的。就差讓她去皇宮遊玩這事了。不過，這事隻是隨口提提罷了，並不是真的想要去。不過，似乎他也記在心裏過了似的。
這個太子，說到女人也不少，可以這般對自己，按理說應該是知足了的。
“也罷，就當一切都過去了吧。”玉瑤覺得，自己耗費了青春在他身上，似乎也是時候退出來了呢：“我想離開這裏……”
“你想去哪？我都陪著你。”毆鴇母覺得自己一輩子虧錢了女兒，現如今可以彌補，就要盡量的彌補。
聽到女兒這樣說，想必是要找個地方，治療傷痛，徹底忘記過去。
“真的？”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可是她的眼睛裏都是真誠。隻聽見她道：“這些年，我也是乏了。這京都之地，歌舞坊也不比往年好經營了。也有不少，都是有後台的人，現如今可不是說隻要姑娘好，就可以揚名立萬的時候了。而且，說時候我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想必是年歲大了的緣故吧。”
“那咱們就歸隱吧。找個地方買塊地，過最平實的日子。”玉瑤感覺身上的病七七八八的竟然好得要差不多了似的。
來送藥方子的杜雲傾，剛好聽見了這一幕。心下普通普通得厲害。這裏風景那樣好，現在他們竟然不想辦了，那自己接受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隻是。並不知道怎樣跟哥哥和師父說起這個事情，想必是不會太願意的吧。可是，如果……如果改成第一家雅舞居呢？
隻是提供高檔的喝茶聊天看舞的地方，不涉及任何別的方麵，想必若是這樣的話，他們也就不反對了吧。至於錢嘛，嘿嘿，杜雲傾最不怕的就是缺錢了。因為可以找人“借”錢嗎。
“你們不想辦了？”在門外的杜雲傾跑了過來，摩拳擦掌：“那賣給我啊。”仿佛餓了三五天了，卻剛好瞧見有個富貴人家正在施舍粥和肉包子似的。她就如同正在瞧著那肉包子的模樣！
毆鴇母聽她一說，先是一笑。
本以為她是開玩笑的，隻是瞧著她那認真的模樣，這才當了真，冷冷瞧了一眼：“你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你買這裏？”並非刻意鄙視，隻是這裏頭的門道，奪了去了。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應付得來。所以她一說這話，聽到毆鴇母耳邊，卻似乎是天大的笑話了似的。
“這個您就不用管了，反正您要轉手我要入手，這不是剛剛好的事嘛。”
“是你兩次救了我吧？女孩子，最好不要涉及這種地方。”也算是對救命恩人的苦口婆心了吧。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不想她陷入太深。並不斷道：“銀子，有時候真的不是那麼總重要……”
“你們放心吧，那這裏……”
“好吧，那就賣與你了。過幾日你把銀子帶過來便是。”毆鴇母也是江湖兒女，自然是言而有信。杜雲傾心情大好。
“綠芙姑娘的棋藝，還真是不錯啊。”南翔廉有些不知道怎麼落棋了。
綠芙假裝有些膽怯地道：“怎麼敢跟殿下比呢，您這是讓著綠芙呢，綠芙知道。”雖是如此，其實卻是她在退一步進一步，退一步進一步。兩人才減持了下來的。不然這盤棋，她早就贏了。
“你啊你，會說話。”
這個時候，杜雲傾來了，本想開心慶祝告知，竟然發現那太子殿下竟然還沒走，這已經進退兩難了，也不能就現在離去失了禮數。
“你就是那位女大夫吧，難得。”太子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的臉，瞧了瞧後，又看向了那手鏈。外頭的光，剛好透過窗戶落進來，剛好折射在她的臉上。杜雲傾咧開嘴，逆光而笑。南翔廉的神色，瞬間變了變，似乎回到了年少時候的某一個，有這樣暖光的時節。
那是他的初戀，也是他一生的摯愛。可是當時外出遊玩的時候，遇到山崩，為了救他，她離開了。這是他心裏永遠的痛。從那以後他並沒有愛上過任何女子。
他更沒想到的是，她逆光那麼像心裏的那個人。
“剛才不是玉瑤嗎？”也不知為何太子竟然問出了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
綠芙芊芊白指，捏這一顆黑色的棋子，嘴角淺笑：“這話，小女子可不敢言。綠芙今日，隻是去了姐姐的房內，別的地可都是未曾去過的。自然不清楚情況。”
“也罷。今日就到這吧。這棋下回再下。”說完，甩開袖子便離開了，步伐匆匆，快如風。
雪瑩瞧著離去的人，麵露擔憂之色：“這樣，會惹怒殿下嗎？”
綠芙笑了笑，摸了摸窗台麵的白格子，瞧了瞧窗外梧桐樹上幹枯的枝幹，笑道：“那是他的事。我隻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定然也不會拿這些事跟咱們小女子計較的……”
杜雲傾沒在意他們的對話，心裏想的是，該去哪裏“借”銀子呢，這京都畢竟有些人生地不熟的啊。時間不多了呢。又不好直接跟綠芙說起這個事情，不想她知道自己是梁上君子這個事呢。雖然說好姐妹之間，本應該無話不談，可是……
“我也先走了啊。下回見。”
兩人也算是依依惜別了下。杜雲傾邁著歡快的步伐，離開了玉扶軒，怎麼說今日都是特別的日子啊，畢竟，也算是邁開了人生的靈一個特別的一步呢！
“雪瑩，你去把這些點心給她吧。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不過要快點，她可是隻猴子呢。”綠芙瞧著桌麵上那些精致的糕點，道。
這些本是給太子的，隻是太子似乎都沒吃什麼，純在哪裏相當於擺設了。也對人家是皇家的人，什麼好吃的沒吃過，什麼精致的食物，在他們看起來也不過是平常的小玩意兒罷了。有時候，終究是高估了自己，本想著，這些自己費了心思的東西，應當跟外頭的不一樣。
其實也本不一樣，隻是他並未吃罷了。
自己卻也沒有心思吃，不如讓她吃了。
“小姐，這些可是您費心思做的、”雪瑩有些吃醋了，隻是自己怎麼說也是下人，人家可可是從小就在一起的情誼了呢。有些敢怒不敢言。可是這些個好東西，自己都還沒有一一嚐過呢。想到這，心裏就有一些難受。
雖然有些不樂意，可是還是很快速地找了個食材盒，把那些糕點分別裝入，足足裝了三層呢。這才追了上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大聲叫住了前頭的人：“雲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