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賜沐一進來就知道了,這裏麵必然是有蹊蹺的。
圍繞著穀主,仔細的瞧上了一圈後,雙手反手,氣定神閑地道:“其實穀主並未暴斃,隻是服用了一種藥水,於是進入了一種假死狀態。但是若是三日內真的埋葬,倒是可能讓事情成為真的了。”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院子裏的那些人,麵對這樣的劇情反轉著實一時間思緒混亂。
有些剛才有些囂張的人,此刻心裏擔憂起來。生怕穀主醒來之後,知道自己的無情無義而讓自己此生再不能居住在這穀裏頭。可是外頭哪裏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啊。
還有一些之前沉默哀傷,真正對穀主有感情的人,這會子都跪拜在地,說著謝謝菩薩之類的話語。五體投地地跪拜著。
杜雲傾聽到師父這樣說,心裏就一塊石頭落地了。還好,有走這樣一步,若不然就讓敵人的惡毒計劃得逞了。這屋子內外,每一個人都是雙麵人。想想穀主一生重情重義,可是竟然也是遭受他人暗算。
“真,真的?”竹染之前並沒有哭,如今倒是有些喜極而泣了。這是第一回瞧見她有激動的神情,杜雲傾也很意外。想必她對穀主的敬重並非假。也突然覺得,這個竹染是個值得交往的女子。
金鳴不可置信地搖頭道:“這絕不可能是魂滅。”江湖中的魂滅,是一種假死藥:“魂滅的狀態至少身體是溫熱的。”
“穀主身上也是溫熱,隻是他後背被人放入了一種玉石,這種玉石可以吸收熱量,所以人就冷冰冰的了,人不相信,你們可以從後腦勺找出。”段賜沐瞧了一眼金鳴,這個自己曾經很敬佩的醫者,想來自己已經是青出於藍了。
金鳴從穀主後腦勺果真找出一塊木質大小的黑色的玉,隻是因為在腦袋後,沒入發絲於是瞧不出什麼。
“這,這麼說……”玉一拿出,人便開始慢慢有了溫度。
南洛靖大吼:“還不把這一切給我撤了!”
白得礙眼的東西,這一世都不願意瞧見有那樣的東西掛在眼前。下人們慌慌張張的撤出一切東西。離墨知道他隻是剛才的憤怒都沒辦法表達,現如今可算是有了一個機會了,便沒多言語。
“三日後,自會醒來。”段賜沐就要走,被南洛靖被擋住了:“敢問先生,從哪來?”
段賜沐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不過是個路人,閑來無事就路過了。跟著女娃投緣,瞧著她哭紅了雙眼,便跟著過來瞧了瞧。”
南洛靖看了一眼她,怎麼什麼事都能跟她扯上關係。眼前這個頭發花白老人,雖然臉上皮膚褶皺很多,可是手上的肌膚很是光滑,想來是易容了的!
她到底有還有多少秘密瞞著自己。
“熏熏姐,穀主沒事了。你高興嗎?”杜雲傾扶著她,瞧著那如柳枝一般的腰肢,搖曳生姿得我見猶憐,是個男人都會被他迷住的吧。
“嗯嗯,自然是高興得很的,隻是……這真的嗎?”一副不敢信的神情,努力掩飾著內心裏的不安。
段賜沐忘了她一眼,意味深長一笑:“從未走眼過。”
一語雙光的話,讓她身子差點站不穩腳跟。他似乎知道一些什麼似的,不會的就算是穀主醒過來的,也不會猜到是自己……
“這裏就讓我來安排吧,你們都去歇息吧。”是竹染,此刻最冷靜的人就是她了。她心裏頭很是高興,可是生性表現出來的就是冷冰冰模樣,一股子喜悅也硬生生被憋得半點生氣也出不來。
回到了軒轅閣,段賜沐也被奉為上賓,說是可以盡情在雪穀居住,雖然從來都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可是可以近距離跟徒弟在一起,也何樂而不為。
況且在一切就可以盡早監督她,早早離開了。何況今日裏兩人壞了人家的好事,若是分開,他倒是有些擔心杜雲傾的安全了。這個丫頭,從來都隻知道惹事,從來都不知道事情的凶險,今日裏就這樣明目張膽,想必江湖上都會知道有個白胡子的醫術康比神仙的不知名老頭子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可不是好事。
南洛靖一直不放心穀主,雖然穀主的貼身守衛一直在身邊,還有金先生竹染也在,可是他就是不放心,似乎從小到大也沒這樣恐懼過……被勸說了好久,才離開。
回到書房內,趴著就睡著了。
小小瞌睡了一會,被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吵醒。
半眯開眼睛,是端著一些溫熱的粥進來的杜雲傾。她小心翼翼地就坐在跟前,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冷了熱,熱了冷,他隻是假裝沒有醒來,就讓她那樣等著。
那個白胡子老頭一看就是易容的,她難道沒有什麼要跟自己解釋的嗎?
“你醒來了嗎?”聽呼吸似乎不一樣了呢?而且明明睫毛就是動了的呀。杜雲傾正對麵趴著瞧著他,才不過一日,他怎麼憔悴了那麼多呀。
還以為,他一直都是波浪不驚的存在體呢。
南洛靖無奈,隻得從裝睡中醒過來,隻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大眼也著實嚇了一跳:“誰允許你靠我這麼近?”
汗,嗆聲噎住,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平日裏也沒見兩人需要可以保持距離啊。杜雲傾有些悶悶的後退了一步,再後退一步,然後站起身彎腰恭敬道:“主子,您的宵夜。”
“就讓本王吃這個?”
杜雲傾一愣,這是第一回他在自己麵前,以本王自稱。似乎是有些硝煙的樣子,可是誰得罪他了嗎?
還是說,因為受到驚嚇所以精神不正常了啊??
南洛靖起來,腿有一些麻,直不起來,難受得落座。無奈大叫:“離墨。”
杜雲傾順著他瞧著門外的視線,正了神色,淡淡道:“他已經睡了吧。”離墨今天事情已經夠多了。不僅要把雪穀白色都換成紅色,說是喜慶。還把雪穀的警衛力量從新調整了一下。
突然冒出一個高人白胡子老頭,這事雖然是多虧了他。可是到底雪穀什麼時候守衛竟然這樣鬆散了!何況如今穀主的問題,還是沒有查出來。
好不容易折騰到戌時,吃了點東西,就抱著被子睡著了。沒多久打鼾聲音幾乎都要湮沒軒轅閣了。
“你也走吧。”南洛靖冷冷道:“今日這樣好的機會,你怎不離開?”
“今日這樣的事,我怎麼離開?!”有些懊惱地反問,這一句是問他也是問自己,就是知識單純不想看著他難受的時候,一個人而已!
這就是答案,可是難道這個答案還不夠嗎?就是想要陪著一個人而已!
“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還是再給她一個機會好了。南洛靖緊緊握著手,手心有了暗紅色的液體凝固。
“我……我……”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事要告訴他的呀。
“你什麼?”聲音裏有一些不耐煩。最討厭的就是秘密了,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到處都是秘密的地方。小時候母妃就說,不要輕易聽大人聊天,有些事少知道最好。
可是最後連母妃離去了,自己竟然也是傻子一般。
從此以後他最討厭的就是被欺騙的感覺。
“隻是……隻是想告訴你,好生歇息吧。”現在他已經那麼心煩了,有些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他了吧。杜雲傾實在是心疼他:“不如先喝了這個瘦肉粥吧,一天了你都沒有吃任何東西。”
“嘭。”粥落了一地。
杜雲傾的心,猛然一驚,第一感覺就是,難道他得了失心瘋不成?
恐懼蔓延得徹底,可是為什麼卻好想要抱著他呢。
“這些都是我花了心血做的呢,不過不好吃就算了,也對,冷了就不好吃了對不對?”杜雲傾的眼淚出來了,他不好受自己知道,所以不能讓他知道,不能不能。
委屈從心裏襲來,一波一波。好像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樣的委屈過。
可是她竟然舍不得對他大聲吼叫,也舍不得就這樣衝出門,再也不要見到她。
“不吃。”如同任性的小孩一般。現在誰有心情吃東西,都已經餓過頭了,何況現在有比吃東西,更總要的事情。
“不餓嗎?”杜雲傾疑惑,這有人可以一天一夜不吃東西,還精神抖擻得有力氣罵人和生氣也不容易啊?隻是,這樣會不會更傷害身子啊?
“氣飽了。”
“啊?”好尷尬啊,難道是自己?
“嗯?”同樣是一個擬聲詞的回複。
“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
兩人進行著毫無情緒卻實際上各自心裏都有別扭的對話。
“你真的想要知道?”既然他那麼想知道,就告訴他好了。
南洛靖望著她,瞧著她眼睛裏的紅,有些驚訝有些心疼,卻按捺住了心裏陌生的情緒,隻道:“說……”
“你有危險。”杜雲傾終於說出來了:“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
“我有危險?就這?”南洛靖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哪一日不是生活在危險中?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嗎?”她到底想要隱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