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王太後的死訊,薑洛一行人越發加快步伐奔至金碧輝煌的坤寧宮,隻怕遲去一步,遇害之人越多。然出乎意料的是,宸妃娘娘最後的棲身之處也並無重兵把守,隻有恭謹的宮人們見薑洛進來趕忙行禮道:“恭迎王上回宮,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薑洛徑直入了殿,隻見華衣錦服的白狐正趴在小床邊哄著哭鬧不安的新王:“複兒乖,不哭,不哭,父王馬上就回來了。”這會聽到腳步聲進來,慌忙抬頭望來,見是薑洛,便巧笑嫣然打了個照麵,又低頭軟聲對新王道:“複兒,你瞧瞧,正是父王回來了。來,複兒快來見見父王。”說著便抱起床上的薑複向薑洛走了過來。
然薑洛並沒有如白狐所願落入她早已設計良久的柔情陷阱中,也始終沒瞧白狐懷中的孩子一眼,彷佛這孩子與自己一絲關係也無,一把抽出手中的君子劍冷漠無情的架在白狐的脖頸上,淡漠道:“說,你這賤人將王後關在何處?”
白狐見薑洛此刻是對自己鐵了心,殺伐不過是片刻之事,哪裏還有半分往日情誼。然白狐雖被薑洛的冷劍抵住脖頸,所謂刀劍無眼,自是不敢挪動半分然仍是不死心的嬌滴道:“王上,你嚇著複兒了。”說著輕拍著懷裏被眼前忽然闖入,冷劍冰甲的眾將士嚇得哇哇大哭的薑複哄道:“複兒,別哭,虎毒不食子,父王隻是嚇嚇母後,與你無幹。”
“白狐,少給寡人作戲拖延時辰,你再如此,就休怪寡人劍下無情。”薑洛大怒道。
“劍下無情,王上這是要殺了我這個手無寸鐵的婦人,還是要殺了自己嗷嗷待哺的幼子。王上自是鐵石心腸,就算不念在臣妾往日伴隨聖駕的情分上,也好歹看看您的親生骨肉複兒。你瞧瞧,這眉眼長得多像王上。”白狐此時完全忽略了薑洛的滿腔怒火,仍是自顧自的扮著一副慈母的模樣試圖打動他。
“寡人瞧你是在做白日夢,軒轅未來的儲君隻在王後的肚子裏,旁人休做他想。若是你敢動狸兒一根毫毛,我就讓你們母子陪葬!”然此刻薑洛的耐性早已被白狐有意無意的磨盡,頓大惱的將手中的劍毫不客氣的往白狐的脖頸裏送了送,白皙如雪的肌膚上立即被如花的鮮血染紅。
這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絕情徹底斷了白狐心中最後的念想,登時收起苦裝的假笑,橫眉冷對道:“王上,果然還是如以往般狠心,難怪在逸群之才的眾王子中爭得王位。隻是王上此刻對本宮做什麼,這暗處之人便會對王上心愛的王後做一樣的事,不,是會加上十倍,百倍的痛苦。”
薑洛聞言頓嫌惡的皺眉道:“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狸兒?寡人皆答應你。”
“想想我白狐一生,注定會母儀天下貴不可言,本宮年少便貴為太子妃,雖跟著太子栽倒遭殃,然卻還是借著自己的聰穎從冷宮的罪臣榮為一代寵妃-宸妃娘娘,再到如今至高無上的王太後,一個女人最燦爛的人生也不過如此。本宮現在什麼也不需要,然我要的東西王上再清楚不過,我想要的不過是軒轅國最柔情似水卻又最冷漠無情最肮髒齷蹉之人,當今王上的心。”白狐苦笑道,“隻可惜王上在本宮心裏裝得滿滿的,被本宮視作全部的生命。然本宮對於王上而言卻可有可無。本宮也曾感歎生活的不公,但又無可奈何,也許這就是生活中的激情,心痛的激情。我此生即便擁有這世間的一切,卻得不到所愛之人的心。”
“然本宮既是自知得不到此生所愛,那麼別人也休想得到!王上,我知道今日是逃不過你的利劍,然,就算死,我也要拉姬狸一起下地獄。”白狐猙獰的大笑開來,又沉下臉厲聲命道:“把王後帶出來,殺了她!”
白狐話音剛落,便見不知從何處現出的黑衣男子押著失蹤多日的姬狸,正要聽命動手殺之,薑洛此時相救卻如何來得及,頃刻梗住心中升到喉嚨的悲痛,發不出一絲聲來,也無力的挪動不知在腦海中飛奔無數次的腳。
正當眼前這慘劇即將發生之時,一白玉麵具極速的飛了過來,“啪啪”幾聲打落了兩個黑衣人手裏的刀,隻聽門口傳來一聲厲喝:“還不放開王後,給本主退下!”
“參見門主!”兩位黑衣人慌忙退下,原來是地獄門門主白千翊來了。
白千翊至那日與薑洛分別,先是與隱衛們趕到王城,尋遍了整個王宮,卻沒有找到姬狸,遂猜到姬狸定是被白狐關在近處,然幾日搜尋下來皆是無果,白狐身邊並沒有地獄門暗衛的影子,原先地獄門所在之處也統統被轉移。白千翊甚是無法,便是日夜在白狐身旁盯著,偏巧這一日又橫掃王宮一遍的寒風與寒冬幾人竟誤打誤撞找到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青兒、黃鸝與紅紈幾人,剛安頓好幾人便聽聞薑洛已入宮,白千翊一行人故這會才匆忙趕來。還好白千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救下了在生死一線上轉了一圈的姬狸。
見姬狸得救,還沒來得及緩過神的薑洛頓激動萬分的奔過去抱住她,頃刻落下淚來,喃喃的撫著姬狸的麵容泣不成聲道:“狸兒,狸兒,狸兒……..”
一旁的白狐早已看不下去,放下懷中的薑複,抽出身旁護衛的劍就要來刺向深情寬慰薑洛的姬狸,“沒事了,洛哥哥,阿狸還在,阿狸永遠都不會先丟下洛哥哥而去。”姬狸這會哪還看得到又要致自己於死地的情敵,隻顧心疼的望著如失去自己生命般悲傷至極的薑洛。
白千翊趕忙迎上去打落白狐手中的劍,圈住她訓斥道:“白狐,夠了!你沒有摘到的隻是春天裏的一朵花,整個春天還是你的!醒醒吧,哥哥不會讓你再錯下去了。”
“放開我,你這個懦夫!我沒有你這個哥哥,我們白家也沒有你這個貪生怕死之徒!真正錯的人是你,還不快去殺了這對狗男女,隻要殺了他,這天下便是我們白家的。”白狐大怒的掙紮大罵道。
“狐兒,這天下從來就不是我們白家的,我們白家最大的不幸在於不想走屬於自己那條康莊大道,卻是癡心妄想過別人的橋。放手吧,狐兒,這一切從一開始便錯了。我們不該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起了貪戀,須不知,想要擁有更多,卻不知擁有就是失去的開始。”白千翊苦楚的歎息道。
“不!我不甘!我白狐哪裏不如她,我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所愛之人的心,為何她什麼都不用做便能得到一切?上天不公!上天不公!”白狐痛心的捶打自己。
“上天沒有不公,隻怪你太過執著,寡人的心裏隻有狸兒一人,請趁早斷了念想。”薑洛摟住姬狸厲聲道,又冷言下令道:“把宸妃押下去,打入死牢,明日午時處斬!”
“王上,請看在在下幸苦搭救王後的份上,留白狐一條性命,懇請王上開恩。”白千翊慌忙求饒道。
“宸妃犯什麼錯,寡人都有可能放過她,然她萬萬不該謀朝篡位,幸好是寡人善在,及時阻止了這一場禍亂。若是寡人不在,她將置王後與儲君何處?將軒轅國上下置於何地?亂朝綱者寡人絕不姑息!”薑洛冷冷道。
“王上,好一個亂朝綱者絕不姑息。”白狐指著薑洛冷笑開來,抓過杵在一旁,原先王薑堯身旁的近侍劉公公厲喝道:“劉公公,先王死前可有留下一道遺詔,這遺詔上的繼位者可是當今王上?”
“回娘娘的話,正是當今王上。”那劉公公毫無懼色道。
“好你個狗奴才,前些時日你可不是這樣與本宮說的,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就不怕死了沒臉去見先王嗎?”白狐憤怒的一把扼住劉公公的喉嚨,厲聲道,“你這個沒根的東西,還不快說實話,本宮懷疑先王臨時前的藥中你是不是也聽了某些人的令,偷偷下了毒,因為遺詔中的繼位者根本不是當今王上,而是大王子薑恒!”
此言一出,善且平靜的殿中頓時驚起了鋪天蓋地的波瀾,眾人皆質疑的看向愣在原地的薑洛,連一直緊緊擁著薑洛的姬狸也恐懼的放開了在他背上的手。
“休聽宸妃胡言亂語,她這是趁機擾亂視聽,諸位小心著了她的道,她這是陷害不成想要殺人滅口。”被牽入進來的當事人薑恒瞬間大怒道,飛奔過來救下就要被白狐狠下毒手扼死的劉公公護在身邊,回身下令道:“還不過來將她押下去!”
反應過來的守衛押著還在叫囂不停白狐往門口走去,然她惡毒的咒罵聲還不甘的想起:“王上,你做過的事自己心裏最清楚,終有一天先王的遺詔會公諸天下,你不過也是個謀朝篡位者,而且是個弑父的儈子手。蒼天有眼,終有一日你苦苦得到的王位會回到原本之人的手中,你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安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