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劫財劫色?

山路崎嶇,天色早已大暗。

騎馬走來的男子認真地打量著花溪草所站的地方,將她從頭看到尾了,眸色中還帶著些許驚詫,隻是很快就掩蓋了下去。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良久良久,誰都沒有先開口,花溪草也不露怯。

她的麵容,在燈火的映照下,有些失真,而那男子看向她的目光中不帶半分歧義,隻有實打實的探看。如若不知,還以為是老友重逢後的短暫疏離。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流逝,終於,那男子先聲開口問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大半夜跑到這深山老林來了?就不怕遇上壞人?”

花溪草狐疑著,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隻輕聲道:“嗯,著急趕路。”

“哦?看你這要去的方向,是雲城?不如我送你一道。”男子解釋地很牽強,可是偏偏說得一臉誠懇。

要知道花溪草與他對麵而行,明顯就是剛出雲城,可他卻偏偏當作沒看到似的,非要帶著她往回走。

這讓人如何能夠不起疑。

隻不過看著他那誠懇的樣子,花溪草倒也沒表現的太過,隻怕誤會了人家真的好意。

“不麻煩公子了,您沒看出來我這是才從雲城,出來,正要往北荒方向趕路嗎?”花溪草一臉的歉意,聲音壓得更低了。

“你要去北荒?”男子認真說道。

“是。”花溪草說道。

“那就更不能讓你一個弱女子獨行了,這北荒,可是這九州大陸的蠻夷之地。”男子誠懇說道。

“是嗎?家父一直從雲城往北荒販賣藥材,倒是沒遇上過什麼匪患。”

“那你此行,就是去尋父的了?”男子關切地問道。

“是啊!父親舊疾複發,我正是趕著去給他老人家送藥的。”花溪草急著,將懷裏的包袱抱得更緊了些。

“這樣啊!那就更耽誤不得了,不如我騎馬送你一程,等你見到了家人,我再回來。如此也好放心。”男子急急說道。

“真的!”花溪草似是大喜之色,連聲道:“那就多謝公子了,若不是遇到了公子,我都不知道要在這山上走多久!”

“無妨!出門在外,能相互幫扶,便是緣分。”男子說道。

花溪草借著回身的功夫,朝蕭寶貝比了一個手勢,而後便真的跟他走了。

“公子,您一看就儀表不凡,不像出身商賈之家,不知可是朝廷命官?”花溪草胡亂閑聊著,想要看看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姑娘謬讚了,我雖不是商賈之家子弟,但也非朝廷之人。不過是個行走江湖的俠客罷了。”男子笑著說道,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笑意燦爛。

“這麼說公子也不是本地人士?”花溪草試探地問道。

那男子笑得有些尷尬,道:“你也別總公子,公子的稱呼我了,倒叫我不好意思,我姓赫名城,不如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赫連城眸底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但見花溪草完全不在意時,又泛起了嘀咕……

雖說當初他與赫連諾來到大周時,身上還套著那人皮囊,整個人看著就是個死胖子,可她那麼聰慧,又精通醫術,不會看不出他的偽裝,就算沒有識破他的真麵孔,此時他都提醒的如此清楚了,不至於還記不起他來呀?

花溪草愣了一下,隻覺得姓赫,這個姓氏並不多見,卻也未作多想。

比起這些,她更想知道,他刻意接近自己想要幹嘛?

圖財?不像,自己窮的叮當響。

劫色?也不現實,雖然自己還算有那麼三兩分姿色,可她為了逃離客棧,特意將自己打扮的根山野村姑一般,如若不是什麼重口味之人,隻怕是不會對她起色心的。

若說美色,倒是這男子,年輕俊俏,一雙桃花眼,更是勾人。

赫連城邊走邊回頭看她,見她沒說話,急急又道:“姑娘,若是你覺得不便,不如我將這馬讓給你,我在下邊牽著就好。”

“好。”

這次,花溪草答應的倒是幹脆。

赫連城卻隻是笑笑,並未多言。

花溪草翻身上馬,蕭寶貝自然也不能再一直等在原地,為了不跟丟他們,隻能保持一定距離,在樹林中緊緊相隨。

誰知赫連城忽然停駐了腳步,目光直射蕭寶貝所藏身的方向,看定。

驚得花溪草,都差點以為,他發現了什麼,連聲問道:“怎麼了嗎?”

“好像有人……”赫連城眸子微眯,繼續朝蕭寶貝所在的方向看著。

“赫城,這荒郊野外的,除了你我,還能有誰?你可別嚇我!”花溪草膽怯地說道,將韁繩握的更緊了!

“也許是我多慮了吧,沒事。”赫連城笑了笑,繼續走著。

“赫城,這姓氏倒是少見,反倒是大渝赫連一族盡是達官顯貴。”花溪草低頭看去,欲言又止。

“正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我倒是沒有那個富貴命了。”赫連城似乎早就聽多了這個話一般,倒是笑得燦爛。

“倒是不知,你是哪裏人?”花溪草繼續問道。

“京都人士。”赫連城回道。

待二人下山,天都蒙蒙亮了,花溪草下了馬,一副疲憊模樣。

眼看著距離前麵的建築物越來越近了,花溪草卻忽然驚覺,眼前就要走到的城門樓,不正是她才費力逃出來的雲城大門嗎?

一時間,花溪草心下警鈴大作。

隻是比起這個陌生男子,她更擔心千機藥那個難纏的家夥。

她心想著千機藥昨夜尋不到她們,應該早就走了,沒那個閑情逸致追究他們母子倆。

這麼一想,此時回到雲城,似乎也還不賴。

更何況退一萬步想,若千機藥仍舊窮追不舍,估計也早就察覺了她們重返北荒的意圖,此時她們又殺了個回馬槍,倒也是弄巧成拙了。沒準就真的躲了過去。

“赫城,還有多久才能到啊?”花溪草低聲。

“前麵,就要到了。你看!”赫連城提醒道。

雖然此時大霧未散,遮住了那雲城門樓上的字,可花溪草卻不是好糊弄的。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赫連城一記手刀,就這麼劈在了花溪草的後頸上,登時將人打暈了過去。幸虧她眼疾手快,將人攙扶到了懷中。

遠處一直跟著的蕭寶貝,早已身心俱疲,畢竟他才是個四歲的孩子,走了這麼遠的路,又通宵達旦的熬夜,早就撐不住了。

此時見他娘親突然被人打暈,當即紅了眼,差一點就要衝上去跟那男人拚命。幸虧動作前聽到了傳音符裏娘親壓低了聲音道:“跟緊。”

“沒暈?”蕭寶貝嘀咕道。

花溪草似是為了響應他一般,在赫連城將她抱上馬時,垂著的手竟朝蕭寶貝的方向比了一個大拇指的手勢。

蕭寶貝總算是喘了口氣粗氣,差一點就要被他娘親嚇死。

赫連城帶著花溪草東拐西拐的去了一處民宅,隻見府門樸素,院落精致。

開門的是個老者,一見他懷裏還抱著個女人,當即詫異道:“殿下這是帶了個什麼人回來?”

花溪草暗中瞥去,隻見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出現在門前,器宇不凡。

“撿著寶了。”赫連城笑著說道。

“殿下?”蕭寶貝因花溪草還使用著傳音符,倒是能聽到對麵的聲響,隻不過在聽聞那老頭跟那男子叫殿下的時候還是一驚。

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皇室貴胄?

“寶貝?”老者說著,還是遲疑的上前給領了路,途中曾伸手試圖將人從赫連城懷中接過來,但卻被人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隨即,一股淡淡的藥味就這麼迎麵撲來,花溪草知道,這是喚醒她的藥,故而也不再裝暈,隻是懶懶散散的動了兩下,而後才一臉迷茫的睜開了雙眼。

“哎呀,你終於醒了,真是擔心死我了!”赫連城作勢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都沒說話。

半晌,花溪草才詫異問道:“我這是怎麼了?這是哪裏?”

“西安鎮,方才還沒等走到城門口,你就累暈了,估計是這一夜沒睡的緣故。這裏是我剛找到的借宿之地,幸虧這位老伯心善,同意收留我們小住半日。”赫連城解釋著。

“難怪,方才下馬我就覺得有些不適,沒想到還是給你添麻煩了。”花溪草點了點頭。

“老伯,請問有水嗎?我有些口渴。”花溪草朝一旁的老者問道。

“當然有。”

說著老者便轉身去取,而花溪草則是趁此時機,拿過桌上的茶杯,並在杯口下了迷藥。

“謝謝老伯。”花溪草從老者手中接過茶壺,順勢將三個杯子都填滿了水。

並依次遞給赫連城和那老者,而後才自己端起一杯喝盡,似是不解渴,緊跟著又添了一杯,足足喝了四杯下肚,才好似依足。

赫連城隻當她是真的渴了,下意識也跟著喝了杯水潤喉。

花溪草所下的迷藥,自然不是當即就產生效力的,而是還差一味引子。

這不,說話間,老者就退出房間,前往廚房準備餐食。

即便他沒有喝下那水,但隻要是碰了那水杯,便是沾上了藥的。不怕他一會不中招。

赫連城以前往廚房監工為由,也跟了出去,花溪草更加自在起來。

掃視一圈,確定周遭沒有影衛,暗衛,才放心大膽的說道:“蕭寶貝,出來吧。”

花溪草話音落下,就見蕭寶貝變戲法似的,從床底下跑了出來。

看著兒子一雙黑眼圈,花溪草略有心疼道:“搞定了他們兩個,我們就找個最好的客棧,好好休息個三天三夜,好不好。”

“嗯。都聽娘親的。”蕭寶貝實在困倦極了,不過自從知曉了那人是殿下的身份之後,就又來了精神。

不用說,自然是對他的財富起了注意。

所謂知子莫若母,花溪草刮了刮他的鼻頭叮囑道:“不要太過分哦,畢竟他也是哪國的皇室貴胄,若真的結下仇,可就麻煩了。”

蕭寶貝聞言當即歡喜不已:“娘親放心,出家人,不貪財,多多益善!”

“這女子,你識得嗎?”赫連城進了廚房,認真問道。

“似曾相識?”老者猶疑道。但又不敢確認。

“就是你所猜想的那個!”赫連城說著,將他從花溪草身上偷來的卷怕遞給老者。

隻見老者將那絹帕在火上一燒,的確冒出絲絲淡藍色的煙火。

這是他們再花溪草身上下的毒,不傷人身,但她所接觸過的東西,但凡沾染了汗漬便會遇火生出藍煙。

為的,就是方便他們尋人。

老者一拿手上便是大驚,太不可思議了!四國皇室,大張旗鼓找尋了這麼多年的大周皇太女,竟然就是她?

“殿下,此事事關重大,可容不得半分差錯。”老者說道。

“你可知她還有一個身份?”赫連城道。

“請殿下明示。”

赫連城笑著說道:“大周原護國將軍花義之女,花溪草。”

“怎麼可能!大周珣王處心積慮尋找的人,就一直在自己眼前?那他豈不是太有眼不識泰山!”

“通知眾人,連夜啟程,回大渝。”赫連城道。

“是。”老者十分不解。

赫連城走後,老者不禁暗念,這大渝罪不得勢的太子,終於要翻身了!

隻可惜他們主仆二人,卻不知,出了這門,再想抓到這對母子,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日上三竿,花溪草母子也睡足了覺。

午膳時,花溪草特意去廚房以幫忙為由,順了些吃食帶回房間給蕭寶貝。

而她則是跟赫連城一同去了花廳用膳。

赫連城看著花溪草挑挑揀揀的模樣,不禁關切問道:“怎麼?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隻是我不食薑。”

“原來如此,晚飯時,我去叮囑老伯,不要放了。”

“倒也不必,我也隻是不吃而已,並非受不了這氣味。”

果然,赫連城將全桌唯一沒有放薑的一道青筍遞到了花溪草的跟前,隻見花溪草道謝一聲,連忙夾了一筷子送進口中,隻是才一嚐,就變了麵色。

原本就不俊俏的五官登時聚在了一起。

赫連城連聲問道:“怎麼了?”

“你嚐嚐……好像放了太多鹽。”花溪草欲哭無淚的說道。

赫連城倒也未多想,也跟著夾了一口,卻遲疑道:“不鹹呀?”

“怎麼可能!”花溪草又夾了一口,而後,仍舊是那副鹹死人的表情。

正好老伯端著最後一道清蒸鱸魚進門,見他二人麵色奇怪,也問起緣由。

聞言,當即也嚐了一口青筍,神色微恙道:“是不是姑娘口輕,所以才覺得這菜鹹了些,若是如此,晚膳,我便命人少放些鹽。”

“不用,不用,也可能是沒有炒勻,碰巧被我遇上而已。”花溪草說著,接連灌了幾杯水,赫連城與老者卻是麵麵相覷,總覺得哪裏不對……

就在此時,一陣酸味飄來,老者下意識蹙眉道:“應該沒有菜肴了才對!”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花溪草早已雙眸一閉,普撲通一聲砸在了餐桌上。

老者和赫連城一齊扶上她的雙臂,連聲喚:“姑娘……”

“姑……”

話還未說完,兩人便齊齊暈倒在地。

蕭寶貝這才歡快的蹦了出來,連聲笑道:“還是娘親聰慧,下毒於無形。他們一定想不到,這吃的,喝的,本都沒毒,可偏偏碰上娘親身上的曼陀粉,就成了普天之下最重的迷藥,怕是他們兩個沒有三日,都起不來了!”

花溪草無暇聽蕭寶貝阿諛奉承,連聲道:“清點一下財物,趕緊走,趁著天黑前趕去葉南城,免得夜長夢多,再遇上什麼牛鬼蛇神!”

“好嘞!”

蕭寶貝趁著他們吃飯的時候,早就將這院裏值錢的,能帶走的都洗劫一空。就連院中馬車上鑲嵌的寶石,都被他給摳了下來。

平日裏這個時候,街上早該人來人往了,而今日,卻少的可憐,走了幾步才發現,各個街口都盤查地非常嚴格,似乎還增添了不少士兵。

大夥三三兩兩,一邊等待,一邊議論紛紛。

“這是出什麼事了?”

“聽說是有大人物來了,整個雲城便進入了戒嚴狀態。”

“至於這樣嗎?不過是撲風捉耳的消息,就讓縣太爺這麼緊張!”

“噓……你小聲點,聽說這是上麵突然要求的,要不昨日都還沒這陣勢呢!”

“嗬嗬,縣太爺怕城這個樣子,怕是上麵來人查貪腐的吧?”

“哎呀,你就小聲點吧,隻要別禍害咱們尋常百姓就行!”

“聽說昨夜大人物丟了東西,正滿雲城的擒賊呢!”

“唉!也不知丟了什麼重要物件,搞這麼大的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