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將因為嶽將軍的話而啞口無言,整個人也如同沒了精神的玩偶一般垂頭喪氣。
世子妃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下雖有狐疑但卻並未表露。隻眼看著嶽將軍將人關押起來。
她現在想知道的,就是嶽玉珊到底是什麼人?又想做什麼?
“副帥,大小姐傷勢嚴重,末將先行告退。”
“嶽將軍留步,我也同嶽將軍一齊過去。”
此時的嶽玉珊正躺在營帳的床榻上,軍醫也小心的處理著她的傷勢。
“傷勢怎麼樣?”
“啟稟嶽將軍,大小姐小姐的肩胛骨受了重傷,若是這刀再偏了一分,這命可就保不住了。”
“珊兒,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嶽將軍此時完全沒了平日裏的威風模樣,隻是一個憂心女兒的父親罷了。
與此同時的都城中,蕭鈺琛亦沒有閑著……
“世子殿下,大渝承諾的軍資為何還沒到?莫不是他反悔不想給了?”伊娜兒一臉打趣的笑道。
蕭鈺琛看看了四周,蹙眉說道:“公主,話不宜亂說,隔牆有耳。”
“世子殿下,我看您是太過小心翼翼了罷。”伊娜兒一臉不屑的看著蕭鈺琛。
而蕭鈺琛此時也被伊娜兒這一句話噎得無話可說,更是心中鬱結。卻也不想再都說什麼。
這伊娜兒是大夏女皇嫡出,自小便是嬌生慣養,氣焰囂張,但也倒是頗有才華,以此緣故倒也頗受夏皇信任與重用,日後勢必繼承帝位。
伊娜兒若有所思的用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從她那上挑的嘴角不難看出,此刻的她很是樂得自在,得意紛紛。
此時門外也終於傳來消息說大渝的人馬上就要到了,蕭鈺琛與伊娜兒立即起身前往前廳,等待接受伊娜兒的軍資。
暗處的大渝來使也尾隨而去,一直監視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此時賭坊外好不熱鬧,門前整齊擺放著的數十輛馬車正是大渝來使帶人剛剛送至,蕭鈺琛與伊娜兒一早便迎了出來,大渝來使看到伊娜兒在此不由疑惑卻未理會,隻是冷冷地說道:“世子殿下,這是軍資,請接收。”
伊娜兒聽罷便器宇軒昂的向前走去,走至大渝來使身前站定,雙手抱拳說道:“還請來使轉告七皇子,東西本公主與世子殿下收到了,他的誠意,我們更是有目共睹。”
大渝來使並未抬眸,目光依舊看向賭坊廳內,隻是淡淡的說道:“世子殿下,這是我家主子命在下轉交給殿下的信。”
伊娜兒原本得意的麵孔瞬間陰暗了下來,大渝來使如此明顯的忽略之意,這分明是在打她的臉,還未等伊娜兒發作,蕭鈺琛便站了出來:“改日本王必當親自拜會七皇子。”
大渝來使的目光回落在伊娜兒的身上,稍作打量平靜說道:“好,世子殿下,告辭。”言罷便直接離去,伊娜兒看向大渝來使的身影多了幾分敵意,一臉不悅,向賭坊廳內甩手而去。
蕭鈺琛剛一進到內堂,就聽到茶杯破裂的聲音,便搖著頭走去。
此時的伊娜兒正一臉陰婺地站在桌旁,原本桌上的茶壺與茶杯早已碎裂一地,伊娜兒惡狠狠的怒道:“一個狗奴才,什麼東西!居然敢咬到我身上來。真是什麼主子生什麼奴才!”
“不過小事,何必動怒。”蕭鈺琛麵色未改,心底卻是不住暗道,這伊娜兒上次來大周時,不還對那赫連諾情深似海,如今怎麼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伊娜兒自是心裏清楚,她此時已經沒了過大的利用價值,比起蕭鈺琛來,大渝自然更加倚重蕭鈺琛的力量,隻是她如此被大渝來使當眾羞辱,很是憋氣方圖一時之快而已。
暗處藏身的大渝來使將這伊娜兒所說之話聽得清清楚楚,原本平靜的眸光瞬間充滿殺氣,怒視著屋內的二人。
“好了公主,你也早些回去吧,也好看看你母皇後續有何安排。”
聽了蕭鈺琛的話,伊娜兒便起身與他道別:“那世子殿下,我就先回去了。”說罷便向外走去。
伊娜兒帶著隨從侍衛將馬車運送回府,豈料剛走過街頭拐角處,便被一黑衣人攔截。
來者並未言語,身影直奔騎在馬上的伊娜兒而來,眾人護在伊娜兒左右,齊齊後退,上前廝打的侍衛三兩下便全都倒地。
“來者究竟何人,你意欲何為!”伊娜兒拔劍而起,向前衝去。
黑衣人眸光中閃過不屑,便直攻伊娜兒身前,數十招而已,便來至伊娜兒跟前,隻聽黑衣人在伊娜兒耳側輕聲說道:“公主殿下,好久不見。”
伊娜兒聽罷此言更是大驚,立刻反身攻擊,隻可惜每一招尚未打出,便被打回……
黑衣人再次說道:“公主殿下倒是好膽識,這個風口浪尖,竟敢隻身來到大周都城。”
此時的敬王府別院不同往日的一片寂靜,隻聽見東廂房的方向傳來陣陣怒吼與摔打的聲音,王府內外的侍衛、家丁、侍女全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引火上身,招來橫禍。
沒有人敢直接到東廂房去,也沒有人知道那裏的貴客究竟在為什麼事情而發火,下人們隻能小心行事,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們隻知道東廂房裏住著的,是世子殿下親自從花樓裏接回來的一位姑娘,甚至自從這人來後,蕭鈺琛硬是換了那裏所有的侍從。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我養你們何用,給我統統拉出去斬了!”伊娜兒猩紅的眸子,瞪著地上跪著的幾人,大聲的咆哮著怒吼著,仿佛要將他們撕碎一般。
地上的幾個人早已滿身傷痕,一片哀怨求饒的聲音此起彼伏,然而換來的隻是更多的鞭打與咒罵。
伊娜兒怒目看向門外的侍衛,再次喊道“耳朵都聾了嗎?我讓你把他們拉出去斬了!”
門外的侍衛很是為難,一臉憐惜的走了進來,隻能將地上的幾人拉了起來向外拖去,然而還沒走出幾步,便迎上了剛剛回府的蕭鈺琛來。
“這是怎麼回事?”蕭鈺琛看向這些人的目光帶著些許溫怒。
“啟稟世子殿下,這,這是被責罰的,讓卑職前去處理掉他們。”侍衛連忙回道。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把他們也都送回去療傷。”
“謝世子殿下恩典。”地上受傷的人們全都跪成一團,感激涕零。
蕭鈺琛直接向東廂院走去,聽著裏麵瓷器碎落的聲音,麵色晦暗的向房門走去。豈料剛走到門前,一把椅子便直直飛了過來。
“滾,滾,都給我滾!誰也不許進來!”伊娜兒吼著。
隻見蕭鈺琛一掌擊向扔過來的椅子,椅子瞬間碎落。
“胡鬧!”渾厚低沉的聲音伴隨著人影一同出現,伊娜兒瞬間一頓,立即低下頭站在了一側。
“看看你現在這樣像什麼樣子?”蕭鈺琛陰沉的目光看向伊娜兒,目光中流露出厭煩的神情。
“世子殿下來的正好。”伊娜兒本就因為今日收到大渝來使挑釁而怒極,方才又在路上偶遇黑衣人的要挾,如此一來,令她瞬間引爆了所有的火氣,更是將近來的不順心全都爆發出來。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伊娜兒的雙手緊握,額頭上兩側的青筋微微爆出,蕭鈺琛自然是注意到了伊娜兒的不對勁,便向伊娜兒走近了一點,平和的說道:“到底怎麼回事。”
伊娜兒身上的怒氣更盛了幾分,緩緩抬起頭來,雙眼中布滿了血絲,拳頭也咯吱作響。
大夏王看到伊娜兒臉上塗鴉的瞬間便怒意衝天,周身都散發著陰唳的氣息,伊娜兒怒意衝天的說道:“世子殿下,這就是你給我派來的守衛!如若不是那人手下留情,本公主這臉便算是徹底毀了!”
“這是怎麼回事?”
“回府路上遇到的黑衣人!”伊娜兒話音裏帶著明顯的怒意。
蕭鈺琛回到書房後許久未出房門,他從受傷的侍衛口中知曉了今日所發生的一切,臉色緊繃,不知有何想法,隻是那精明的眸子一直都閃爍著精光。
而世子府外,此刻已是熱鬧非凡,人頭攢動,幾乎全都成的要飯叫花都聚集於此,門前的侍衛攔都攔不住。
領頭的侍衛急忙向屋內跑去,一路跌跌撞撞,與迎麵走來要去蕭鈺琛書房伊娜兒直接撞上,侍衛臉色鐵青,瞬間跪地。
“慌慌張張的幹什麼?”伊娜兒不悅的問著。
“門外聚集了上千的要飯叫花子,把大門堵得水泄不通,我是前來向世子殿下稟告此事的。”侍衛戰戰兢兢的回複著伊娜兒的問話,深怕伊娜兒把火撒在自己身上,額頭上滲出細細膩膩的汗珠。
“究竟是怎麼回事?”伊娜兒繼續問道。伊娜兒自從今日遇上那個神秘的黑衣人之後,便一直心神不寧。此時聽聞侍衛的話,更是直覺不妙。
“門外領頭的叫花子說,都城內貼滿了告示說世子殿下為祭奠先皇懸賞天下乞兒,所以他們前來領賞銀……”
伊娜兒的眸光裏充滿了憤懣之色,大步向門外走去,然而還未走遠便折了回來,臉色更是陰沉。這裏是東周都城,更是世子府,她絕對不能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侍衛跪在一旁,不敢有任何動作,猜測著這個神秘的小姐到底會不會責罰於他,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
“你還跪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去向世子殿下通報!”伊娜兒大聲嗬斥,說罷便恨恨而回。
侍衛聽聞,逃也似的走了,急忙向正房書房跑去,豈料沒出幾步便又與世子妃撞在了一塊。侍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連道歉:“世子妃饒命,世子妃饒命,小人莽撞,絕非有意冒犯,還請世子妃恕罪!”
“你這是丟了魂了,著急忙慌的成何體統?”世子妃怒目凝眉,恨恨斥責。
“回世子妃,門外來了上千的叫花子,小人前去稟告世子殿下前來處理,一時心急,才慌張了起來。”
“那你還不快去!”世子妃說罷,也趕緊向大門走去。
跪在地上的侍衛,連忙爬起,再次往書房的方向跑去,這回他可不敢如此莽撞,若是再撞上了什麼不該撞的人,隻怕他這小命也難保。
這侍衛一路驚慌,終於來到了書房門前,站在門外輕敲門框,小心翼翼的說道:“啟稟世子殿下,屬下有要事來報!”
“進來吧。”屋內傳來蕭鈺琛的聲音,侍衛才敢推門而入,侍衛將事情的始末告知了蕭鈺琛,隻見蕭鈺琛手中的茶杯瞬間碎掉,茶水散落一地。
侍衛跪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蕭鈺琛負手向大門走去,侍衛緊緊跟在身側。
蕭鈺琛來到大門外,看著滿滿的人群,心中壓抑的怒火瞬間蹭出,但當他望向不遠處的馬車時,目光一亮,神情瞬間突變。換上一副鎮定自若的祥和表情,沉聲說道:“傳本王旨意,每人紋銀十兩。”
管家站在一旁,不敢相信自家殿下說的話,遲遲未敢動身。直到蕭鈺琛再次喊道:“怎麼,本王的話你沒聽到嗎?還是你的耳朵聾了?”
管家聽聞蕭鈺琛動怒才應聲前去,一路跑向賬房提取銀兩。
此時,走到蕭鈺琛身邊的世子妃不甘的問道:“殿下,您明明知道他們不過是鬧事而已,您為何……”
蕭鈺琛冷言打斷了世子妃的話:“你先回去,這裏的事情我自會解決。”毋庸置疑的口氣,另世子妃無法繼續把話說下去,隻能悻悻的聽從蕭鈺琛的話。
豈料在她轉身的瞬間,忽然一陣喧嘩聲響起。
當世子妃回頭時,便見蕭鈺琛額頭與雙手都暴起青筋,滿目狠厲,整個人都處於怒火爆發的邊緣。
“敬王世子強搶民女,沉迷花樓……”
“私挪公款,組建私軍……”
“還有,還有……世子私會大夏公主,密謀叛亂。”
漫天散落的紙頁,上麵皆是寫著蕭鈺琛的條條罪狀。其中不泛謀逆之詞。
明明是一群要飯的叫花子,他們是如何識得這字的?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個圈套罷了。
隻是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這麼做又能有何作用?
愣在原地的世子妃已經感受到身側蕭鈺琛身下散發的殺氣,隻能先行回府等候,不再這裏逗留。
一切嘈雜背後,
不同方向的兩道玩味而陰沉的目光,正盯著蕭鈺琛的所有神色,絲毫都不錯過。
世子府的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領取銀兩的人源源不斷,甚至越聚越多,蕭鈺琛望著遠去的馬車,眸光微眯便轉身回府。
管家同賬房先生發著銀兩,每發一兩,心都在滴血。卻也隻能搖頭歎息而已。
另一邊,世子妃這次竟然出奇的安靜,既沒有打罵下人出氣,也沒有扔砸任何東西,就那樣靜靜的站在書房,等待著蕭鈺琛回來。
她是先皇在位時親冊的世子側妃,雖隻是側妃而已,但這麼多年來,蕭鈺琛一直對她禮讓有佳,甚至不曾再娶,她在這府中的地位便也與正妃無異。
隻是近來蕭鈺琛突然帶回來的神秘女子,令她有了危機感而已,生怕自己的地位不保,這麼多年白白為她人做了嫁衣。
蕭鈺琛走至門前,感受到一室寂靜,眸中滑過一絲安慰,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世子妃終於不再任性妄為,終於懂得沉靜與隱忍。
世子妃看著蕭鈺琛進門,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舉動,就隻是定定站在一旁。
蕭鈺琛坐在椅上,平靜的說道:“想知道什麼?”
“臣妾隻是擔心殿下氣壞了身子而已。”
“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蕭鈺琛滿意的看著世子妃,目光也和藹了些許。
“沒有。殿下既然無礙,臣妾便先告退。”
看著世子妃遠走的背影,蕭鈺琛的目光越來越陰沉,隻見他走到桌前,提筆寫了一張字條,便換來下人,將字條送出。
隻是他看向世子妃的背影的目光也更加陰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