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於花溪草指給他的後山崖縫隙裏,顧十一仍是心有餘悸,作為南坡雪崩的親曆者,他在疏導村民的過程中親眼見證了災難、傷痛、哀號,更見證了一支士氣蓬勃的叛軍大隊,是如何在瞬間就變的哀鴻遍野,最終淪為一具找不到摸不著的冰冷屍體……
“能活著,真幸運。”顧十一的心底隻剩下這麼一道聲音不住回蕩。說給自己,更是說給那些遠遠離去的無辜百姓。
甚至這話,亦成為了雪崩發生後,那些村民們擠在一起時為數不多的交流語言……
許多老者更是帶頭祭拜起上天,感謝老天有眼,並未傷及到任何一個百姓。
真相往往都是如此,在雪峰崩塌的瞬間,便隨著滾滾駭浪淹沒在深穀之中。再也不會被人提起……
經曆過暴雪的洗禮,又躲過了雪崩的災難,活下來的人們,反而不再自怨自艾,而是更加珍惜起當下的生活來……
生存,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最原始的願望。
半個時辰前,顧十一與花溪草許下約定,一人前往南坡疏散可能會波及到的無辜百姓,一人則親自下到山崖下去引爆霹靂炮……
顧十一走後不久,花溪草便褪下身上的狐狸毛大麾,隻身輕裝上陣。
在她臨動身之前,還不忘用火折子燒盡了那件大麾,以免留下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眼看著大麾燃成了灰燼,花溪草終是掏出早就備好的飛虎爪,直接釘在身後的樹幹上。
當她縱身一躍之時,隻見因她的重量所帶來的壓力與慣性,當即帶動了一大片積雪滾落,整個山穀中都跟著回蕩起嘩啦嘩啦的響聲。
待積雪不再下沉,花溪草終是尋至一塊峭壁依附在上麵。
此時她所搭住腳的位置,僅容她半個腳掌著地,就連站穩都是個難事……
約過了近一盞茶的功夫,花溪草終是握著手中的匕首生生在峭壁上鑿出一個容得下她雙腳的位置。
隻是隨著她對山體的打鑿,也引的周遭積雪不住撲簌撲簌的下落,就連她的身上都已被冰雪浸濕……
時間一點點流逝,叛軍的步伐逐漸逼近,而千機藥與顧十一也雙雙將自己所在範圍內的百姓都遷移出去,此時剩下的就是花溪草那裏能否一擊必中……
五萬叛軍的隊伍如同一字長龍一般蜿蜒盤旋在山路中央,一直以勻速前進著,他們每走過一段距離,影衛便實時的回傳著訊息……
此時,距離花溪草與千機藥約定的時間隻剩下最後一炷香的光景,花溪草此時甚至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聽到叛軍徒步而來的身影與響動。
花溪草此時隻半吊在峭壁邊緣,霹靂炮則是被她悉數置放在她方才費力鑿出的峭壁上麵。
如若她就此點燃霹靂炮,怕是她自己也要將性命搭在了這裏……
叛軍的腳步聲越來越緊湊,花溪草甚至已經能夠望到隊尾的戰旗。
隻要他們在前進一點,整個叛軍隊列就都將進入雪崩的包圍圈中……
“十,九,八,七……四,三,二……”
在花溪草心底默算道一時,隻見天空中竄起一道明藍色的彩煙,正是花溪草與千機藥之前所約定的信號。與此同時,南坡那邊的空中也有同樣的一道藍煙升起,花溪草手中的火折子瞬間便引燃了霹靂跑的火信……
“怎麼回事?”此時的千機藥望著南坡方向的信號煙,直覺心底一陣煩悶劃過。
“屬下這就去查。”不但千機藥不明所以,就是負責傳信的影衛也不知為何南坡那邊會突然有信號煙升起……
就在影衛出言的同時,隻聽一聲響徹天際的炸響鋪天蓋地而來……。整個山脈都如同地震一般的搖動起來。
雪崩,就在地動山搖的幾十秒後躍然降臨,這聲震響直接導致了山脈全線雪崩,原本不再花溪草計算範圍內的南坡方向,更是瞬間成為了最大的重災區,隻見白茫芒呼嘯而過的風雪瞬間席卷了整片土地,原本遠眺就能望見的山村更是頃刻間覆滅。
沿路把守的影衛,對雪崩發生時的場景全部記憶猶新,甚至多年後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依舊心有餘悸。
他們隻記得,那時,他們正原地待命,隻見空中升起信號煙的瞬間,大地也跟著劇烈晃動,在他們第一反應是花掌史點燃了霹靂炮時。
卻見對麵山坡夾雜著雪和石塊的巨大的雪崩向山下滾滾襲來。雪崩呼嘯的聲音如同山神的怒吼一般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
進入山穀的五萬叛軍在雪崩的瞬間,顯得那樣單薄而又弱小,甚至影衛們可以清楚的看到,無數人都如同螻蟻一般的不住朝雪崩來臨的反向去跑,隻是他們大概跑了也就那麼十多米的距離,雪崩就已經到了他們的背後……
尖叫聲,哭喊聲,山體墜落的打砸聲,聲聲不絕於耳,卻也都不過是那瞬間的驚魂,而後整個天地間就都已被茫茫白霧籠罩其中。
除了空氣中都彌漫著的寒澈與陰厲,整個山穀中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也看不到任何景、物。
當千機藥來至峰頂尋找花溪草與顧十一時,已經是雪崩發生後的半個時辰……
此時的峰頂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甚至整個懸著的山崖都已經化為烏有。
而這裏更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無論是花溪草,還是顧十一,都沒有……
千機藥的麵色從深沉一點點變得陰沉,周遭的氣息也隨著他心情的變換而不斷驟降,甚至遠比這冰雪來的更加寒澈……。
就在此時,前去南坡查探的影衛終是來至千機藥身邊稟道:“啟稟主子,南坡已經被雪勢淹沒。隻不過……南坡的百姓在雪崩前已經被人轉移至平安地點。所以屬下懷疑……屬下懷疑是花掌史或者十一公子下的命令。”
影衛已經明顯感受到千機藥身上氣息的變化,一直不敢抬起的頭隻埋得更深了些……
“搜,本王要見到他們兩個平安活著。”
“是,屬下遵命!”影衛在親眼見過雪崩之後,早已明白留在峰頂的花溪草和顧十一到底麵臨的是怎樣的險境……
此時他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花溪草,找到顧十一……
南坡地勢最為低窪的一處溝壑裏,顧十一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在雪窩中,隻見他雙手護住頭,用手撐起來了些空間,整個身子都是蜷縮之態。
約過了半晌,才見他緩緩甩了甩腦袋上的積雪,而後輕輕起身。
“醒醒。”
隨著顧十一的動作,才發現,原來他身下竟還藏著一個隻有十五六歲模樣的女子。
隻不過那女子顯然被突如其來的雪崩嚇慌了神,更是在雪塊滾落的瞬間就被砸暈了過去。
雖然有顧十一以身相護,但畢竟雪崩瞬間帶來的衝擊與窒息感還是令他暈了過去……
顧十一一麵輕聲喚著身下的女子,一麵努力用雙手給自己騰起一個呼吸的空間,巨大的雪衝擊著他們,這種被活埋的感覺實在是非常不好。
所幸這場雪崩隻持續了不足半柱香的時間。否則連他也不敢確定,他們此時此刻是否還有命活的下來。
顧十一隻記得他抬頭看的瞬間,花溪草所在的頂峰就已被茫茫雪霧籠罩,一切來得太快,太過淩厲,就連他餘光發現不遠處的女子時,都來不及思索便運功飛身而去,幾乎是在他撲倒女子的瞬間,雪崩也呼嘯而至。
他連自保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滾滾巨浪淹沒在積雪之下……
顧十一嚐試著想要站起來,可是他的右腿卻動不了,整個右半身也都伴隨著鑽心地疼。
遠在雪崩衝擊範圍最外圍的顧十一都落得如此下場,讓人不禁想到那五萬叛軍到底會是怎樣……
幸存理智的顧十一腦海中隻不斷回蕩著花溪草在他臨行前對他的叮囑:“如果出現意外,一定要保持平躺,用爬行姿勢護住頭部等關鍵部位,覆蓋住口、鼻部分保持呼吸空間。盡可能在身邊造一個大的洞穴。在雪凝固前,試著到達表麵。節省力氣,當聽到有人來時再大聲呼救。被雪掩埋時,冷靜下來,讓口水流出從而判斷上下方,然後奮力向上挖掘——如果你還能動的話。”
顧十一在第一時間幾乎是下意識的全都按照花溪草的話在做,隻是此時,他卻泛起了難……
難道當真要用口水來判別自己所在的方向不成?
冰雪之中,他身下的女子的麵孔越發青紫的厲害,當他仔細看去,發現女子唇角處已經流出了口水,按照花溪草叮囑他的判別方法,他判定自己此時正是麵朝地下,背對著的才是地麵,這叫他該如何翻身……
而花溪草,此時又是什麼情況?
“啟稟主子,主峰下的五萬叛軍已無蹤跡。”
千機藥麵對影衛前來稟報的消息絲毫不感興趣,莫要說五萬叛軍,就是十萬大軍又能如何。
他隻要他們兩個活著。
顧十一理智的回想著花溪草之前對他的叮囑。隻記得她當初指過南坡這邊有一處天然屏障可以躲避雪崩,其位置應該就在自己撲向女子的不遠處。
隻是此時他們已經被積雪帶著滾遠,就算能夠勉強分別個上下,卻也無法辨別東西。
強忍住身體的不適,顧十一拚勁全力在周身刨出一點空間,希望可以容他翻身。
身下的女子依舊麵色青紫,煞白的嘴唇看著更是瘮人。
千機藥有條不紊的安排著救援工作,慕白也被他第一時間請了過來。
“怎麼回事?”
“十一和她很有可能已經遇難。”
千機藥的麵色看不出喜悲,慕白的麵色卻是隨著他的話而沉了下來。
“時間有多久了?”
“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就算他們還活著,隻怕肢體也會因為冷寒而凍傷……
慕白沉默了許久,終是簇著眉頭問道:“他們兩個可是在同一個地方?”
如若他們兩人在一起,或許勝算還會大些。但千機藥的話音一落,慕白的心思就跟著沉了下來……
“極有可能一個在南坡一個在峰下。”
慕白的目光不由駐足在主峰方向,眼底潛藏著的擔憂也顯露無疑……
“這裏發生了什麼,你且與我細說一番。”
千機藥如慕白所言將雪崩的過程同他講述一遍。隻見慕白麵色當即變了又變。
此時被雪掩埋的顧十一則是勉強挖開了一塊空隙,足以令他翻身向上。
顧十一一手撐著上麵的積雪,一手繼續拓寬著洞穴。偶有碎雪飄散倒也不礙事。
約又挖了數十下,突然一陣顫動來襲,原本被掏空的空隙瞬間被積雪再次淹埋……
顧十一第一時間將女子護在懷中,整個背部都承受著雪塊塌陷的巨大重力。
“咳咳……”顧十一咳嗽了幾聲,終是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次積雪的塌方遠比之前的慣性更為沉重,顧十一結結實實的被它一砸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好似要移位一般。
慕白此時已經來到南坡。影衛悉數將最新的情況報了過來:“啟稟慕白公子,目前還沒有查到任何關於花掌史和十一公子的消息。”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都城皇宮中一場預謀已久的好戲也拉開了帷幕。
惠貴妃看著寧貴妃的目光中滿含惋惜,寧貴妃還真是個自作聰明的蠢女人。
惠貴妃聽著殿外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心知鬧劇到了結束的時候,嘴角揚起一抹無人察覺的詭笑。
“寧貴妃娘娘,臣妾真的下不了手……那是一條命啊……”
進門的皇上聽到惠貴妃這話,隻當即暗了麵色。卻是揚手製止了想要通報的下人。
皇上站定之後,隻聽寧貴妃聲音從內殿傳來:“本宮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寧貴妃話音落地的瞬間還夾雜著惠貴妃似是痛苦的聲音傳來:“啊……”
“住手!”
皇上的怒聲一吼,隻將屋內眾人全都震住。
“來人,傳太醫,為惠貴妃醫治。寧貴妃,你隨朕過來。”皇上話音落地變轉身離開,全然不顧寧貴妃那陰沉萬分的嘴臉。
寧貴妃看著離去的皇上,麵色止不住的蒼白起來。
太醫院內,佟太醫看著受傷的惠貴妃隻急聲問道:“惠貴妃娘這是怎麼了,如何的受傷?”
佟太醫檢查了一下惠貴妃身上的傷口,見並未傷及要害,也就放心不少。
“佟太醫還是莫要多問,先行醫治好惠貴妃傷勢再說。”
佟太醫此時才正眼看向惠貴妃那微側的腦袋,略帶顫抖的雙手,輕輕將惠貴妃的腦瓜扶正,小心處理起她的傷勢。
“佟太醫,有勞了。”
惠貴妃自從當日在行宮被救,就對佟太醫起了拉攏的心思。
“佟太醫可還好。”
佟太醫的麵色微怔,當即想明白惠貴妃所言並非是他,而是他的獨子……
佟太醫此刻狠狠握住的手掩藏著他的憤怒,但是他整個人散發著的恨意卻是令惠貴妃感覺到佟太醫的不對,因礙著周圍有人,惠貴妃隻借著佟太醫的側身暗中扯了扯佟太醫的袖口。佟太醫感覺到眼前的人在撕扯他的衣袖,眼色微收,才對禁軍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本官為惠貴妃娘娘療傷。”
禁軍聽聞,應了一聲便都退了出去。隻待他們前腳剛走,惠貴妃便低聲向佟太醫問道:“佟大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惠貴妃的聲音很小,很輕,但卻絲毫掩飾不住她的關切。
佟太醫看著惠貴妃,眼角為垂,心中泛著說不出的痛。
惠貴妃還未來得及多問,就感覺一陣淩厲的風呼嘯而來,抬眼看去,竟是蕭鈺軒站在了自己跟前。
“原來是惠貴妃娘娘在此,本世子還以為是誰……”
蕭鈺軒額間青筋凸起,平靜的聲音卻令人不寒而栗。佟太醫剛想說話,惠貴妃卻是一個眼神示意他先出去。他也隻能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此時屋內隻剩惠貴妃與蕭鈺軒兩人,氣氛壓抑的可怕。
“為什麼這麼做?”蕭鈺軒怒意依舊不減,整個人異常肅穆威嚴。
惠貴妃知道蕭鈺軒為何來此,但她卻不曾料到他竟然這麼快就被皇上放了出來。
蕭鈺軒不滿惠貴妃刻意的沉默,也不顧什麼男女之防,一把將她從床榻上拖了起來,厲聲問道:“告訴我,為什麼?”
蕭鈺軒死死扣住惠貴妃的後頸,讓她無法躲避自己的目光,他能清楚的從惠貴妃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憤怒。
“將計就計。”惠貴妃緩緩的吐出這四個字,卻好似費了所有力氣一般。她要如何給自己開脫?
蕭鈺軒看著惠貴妃臉上的傷口,自知那是寧貴妃的傑作。
也正因如此,皇上才會有了下放寧貴妃的理由。
狠狠甩開對惠貴妃的禁錮,蕭鈺軒甚至懶得再去看她一眼,直接甩袖冷聲說道:“你應該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惠貴妃因被蕭鈺軒這一甩,腦袋隻覺嗡的一聲,雙眼也跟著幹澀起來,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形同厲鬼,讓人望而卻步。
佟太醫看著床榻上獨自失神的惠貴妃,也隻能替她擔憂而已,卻不能有任何行動。
從太醫院出來的蕭鈺軒沒有去皇上那裏,也沒有回淩王府,而是獨自一人出宮去了城外……
皇上處理好寧貴妃那邊,便等著蕭鈺軒的到來,卻被告知蕭鈺軒已經出宮,皇上的眼神不禁微暗,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李總管見皇上沉思,也不敢打擾,隻將周遭人等全部遣散。
待人都散去,皇上驀然開口:“朕還是不夠了解他。”他指的當然是蕭鈺軒,隻是皇上到底什麼意思?
李總管看著皇上若有所思的模樣,沒有應話,隻是為皇上添了杯新茶。
皇上麵露疲態,淡然張口道:“傳朕旨意,寧嬪不知悔改,德行不端,濫用私刑,即日起褫奪一切封號,打入冷宮。”李總管目光微變,卻不敢出口勸說,當即擬紙前往後宮中。
惠貴妃由於傷勢過重而被留在太醫院醫治,待佟太醫為她清理好傷口,已經傍晚時分;惠貴妃謝過佟太醫便要離開回宮。
佟太醫卻是先聲問道:“惠貴妃娘娘受此重傷可禁不得再有下次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了。”
惠貴妃悵然若失的聲線隻好似已經看淡生死一般。
兩人正說話間,寧貴妃宮中便來一人對佟太醫宣旨道:“奉寧貴妃懿旨,特賞賜惠貴妃玄機護心丸一顆,醫治傷病。”太監將藥瓶交到佟太醫手中,陰陽怪氣的說道:“還不給她服下。”
佟太醫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瓶,微不可見的擋在惠貴妃身前,先一步說道:“謝寧貴妃娘娘恩寵,隻是下官剛為惠貴妃服過藥劑,此時藥效未退,暫不能服用其他藥品。寧貴妃娘娘禦賜之藥,明日再用便是。”
太監一把扶住佟太醫的手腕,略微用力,笑著說道:“佟太醫切不可辜負了寧貴妃娘娘一片心意。”言罷狠狠扣住佟太醫的脈搏,頓了片刻才鬆手離去。
佟太醫見人影漸遠,才將藥丸倒出,隻是一聞,就變了臉色。
惠貴妃無畏說道:“佟大人何苦為本妃觸怒寧貴妃,不過一顆毒藥而已,還無法置人於死地。”
她滿不在乎的腔調任佟太醫聽來,更是覺得於心不忍;不由暗下決心,隻要有他在,便不會入了寧貴妃的意,一想起自己兒子在寧貴妃手中受到的重刑,佟太醫的雙眼裏便蓄滿了恨意。
既然寧貴妃這麼想讓惠貴妃死,那他便便不能讓她如願。
他要借惠貴妃之手為自己那慘死的孩兒報仇!
“佟大人,時候不早了,您也知此地不容多留,本妃便回宮去了。”惠貴妃穿好鞋靴告別佟太醫就隨引路公公離去。
待惠貴妃回宮,侍女早已準備好飯菜與熱水,隻問了句:“娘娘,您先用膳還是先沐浴?”便退了下去,隻字不問惠貴妃因何而傷。
“今日累了,先沐浴,晚膳送到房裏來。你們就都下去吧。”說完惠貴妃就獨自回寢殿更換衣袍。
一切準備得當,惠貴妃就將自己深深沉在水底,身上還未結痂的傷口被水浸泡之後有著絲絲的痛意,隻是這痛意遠不敵腦海中飛速旋轉的思緒來的煩悶。
不知在這水底泡了多久,惠貴妃終於舍得出來,隻是她一出來就看到麵前皇上黑著的一張臉……
“啊……皇,皇上……”
“嗯,傷還未好怎麼就沾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