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針鋒相對

蕭鈺軒緩緩開口道:“溪草,即便你不想原諒我,但我也會對你負責到底。”

“原諒?原諒什麼?世子殿下倒是說的清楚些。如此含糊其辭,可不是你的風格。”

“姐姐,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孩子著想嗎?若是你有了身孕,那可是混淆皇室血統的大罪!”花溪瑤不懷好意道。

蕭鈺軒聞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便領悟了花溪瑤的意思,隻要一口咬定她花溪草已經是自己的女人,生米煮成熟飯,他倒要看看,就算皇上同意了花府的退親,她在這大周還能如何立足。

豈料,花溪草卻是全然不在乎,隻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所言極是,混淆皇室血統可是大罪。”

花溪草故意咬重混淆血統幾字,隻惹的花溪瑤的麵色也一陣蒼白。

然而隻是瞬間,她便急聲對花溪草怒道:“花溪草,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花府的聲明受了多大的影響,難道你非要逼得父親親自來找你說此事,你才肯罷休嗎?就算世子殿下之前沒有那般愛你,但是現在他一顆心都已經拴在了你的心上,我都已經低三下四的來求你還不行嗎?你到底想要什麼!”花溪瑤此時一番歇斯底裏的痛哭,簡直就是將劍鋒直指花溪草身上。

花溪草看著她那哭相,實在是很難將她與之前那個隻會扯著嗓子趾高氣揚朝自己喊話的花溪瑤混為一談。難不成是她近來發生了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否則怎會有如此蛻變?

院中的夫人小姐們,一時間聽著這邊的聲響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就這麼陷入了兩難之境。雖然按理說男女間的兒女私情不過那麼點事情,但是他們幾個卻是不同。

無論誰與誰成了眷屬,那都將是震動朝野的大變戈……如此自然也是各府為何前來的真正原因……

“花溪瑤,請你把心放回肚子裏。一個人盡可婦的男人,我花溪草是絕不稀罕的,之前不稀罕,現在不稀罕,以後也更不會稀罕。”

所謂的是非本就不是言語就能辨明的,花溪草此時隻想結束掉這個沒完沒了的話題,而非毫無營養的與他們爭論不休。

花溪草完全不顧及蕭鈺軒那難堪的臉色,直接甩袖離去。

震怒,氣鬱,憤然,經過一係列的氣結之後,蕭鈺軒竟發覺他心底竟有那麼一絲絲竊喜……花溪草對花溪瑤的態度不是恰恰說明了她心底的不忿?這是不是代表她還在為自己爭風吃醋呢?

花溪瑤悵然所失的看著蕭鈺軒那已經完全被花溪草吸引走的目光,袖中的手指甲都已經深深刺入手心而不自知……

她就不信,等她生下孩子,還比不過一個花溪草。

“兄長對他說了什麼?”花溪草方才側目之時,隻見蕭鈺軒滿目陰厲質疑的看著她與花溪拾的背影,但卻不知他到底食盒所想。

“勸他退婚。”

“真的?”花溪草分明覺得他停頓了一下,若是就這麼幾個字,會用那麼久?

“小九想我說什麼?”花溪拾抬眸正色道。

“參見花大人,花掌史。”

“各位久等,家妹身體不適,不宜見客,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各位夫人小姐見諒,改日家妹必將親自登門道謝。”花溪拾依舊冷若冰霜的口氣回了一聲,人便絲毫沒有停駐的意思就抱著花溪草繼續前行。

惹得花溪草都跟著想裝死起來,方才已這個姿勢與蕭鈺軒花溪瑤對峙就算了,總不能此時還這樣站在各府夫人麵前說話吧?

然而花溪草有意想躲,別人卻是未曾想依。

隻見一直同花溪瑤交好的大理寺卿之女黃瑜婉突然開口朝花溪草關切問道:“聽聞花掌史受了傷,不知傷勢可有好些?”

花溪草還未出言,花溪拾便先她一步道:“送客。”

而各家夫人聽聞此言,也全都了然於心,隻當即扯著自家女子朝花溪拾拜道:“恭送花大人,花掌史。”

這一次,花溪拾沒有再給他們任何回音,就連目光都從始至終未分給她們絲毫。隻專心抱著懷中一人。如此花溪拾都不住心下暗惱,若不是蕭鈺軒與花溪瑤他們兩個耽擱了太久,此時花溪草早就該回榻上歇著了,現在也不知她的腳傷有沒有作痛。

“兄長……”花溪草雖然早就知曉兄長的性子,一直不喜人多嘈雜之所,但是自從那日在郊外一見,她卻還發現了他身上另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從小打到這麼多年,兄長的身邊,除了她,好像就再未曾與任何一個女子有過肢體接觸,就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

如若花溪草沒有看錯,當方才那黃瑜婉的手看似無意的攔在兄長臂彎時,他的眸底明顯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意。

沒錯,就是殺意……

“空了太久,對傷勢不好。”花溪拾沒有理會,隻是將人放平到了榻上。

兄妹二人好不容易打發走了不相幹的人,總算能安靜的待上一段時間,卻是被喜鳶急忙來報:“小姐,太醫來了。”

“請他進來便是。”

“是。”

待太醫進門,已經是約一炷香之後,隻是太醫未曾料想花溪拾竟然也會在此,剛一進來就愣在了原地。

“花大人……”

“嗯。”

花溪拾此時正坐在花溪草的床邊未她解著腳上的紗布。一時間氣氛就這麼僵硬起來,太醫也不知該上前還是不該上前。

過了半響,終是花溪草開口對花溪拾說道:“太醫既然已經來了,便讓他先看看罷。”

花溪拾正在動作的手,隻微有停頓,便小心將花溪草的腳放在榻上,人也起身走至一側,卻是始終未發一語。

太醫見花溪草投以他一記眼色,隻當即走了過去,小心的接手起花溪拾還未弄完的紗布。

當傷勢露出之時,太醫隻當即眸色大變。隻蹙眉問了句:“不知花掌史是從何處就醫的?”

花溪草看著那扭曲的傷疤與齊整的借口,隻會心笑道:“胡大人說笑了,除了宮裏太醫,便也隻能找些江湖郎中來瞧瞧了。這不是倒現在不敢著地呢。”

隻是不知慕白若是聽聞花溪草稱他為江湖郎中,會有如何想法,怕是胡子都要氣的翹起來了吧?

“如此醫術,果然了得,花掌史隻要安心休養些時日,定能恢複如初。”

“借太醫吉言。”花溪草隨口應承了一聲,便也不再說話,因為她早就感受到了那座如同冰山的他所散發的陣陣寒氣……

此時隻想太醫也能感同身受趕緊走了便是,也好給她留點解釋的時間。

果然,正常人都是受不住花溪拾那寒氣的凍攝的,簡單查探兩眼,太醫就已經趕緊起身,隻朝花溪拾與花溪草拜道:“微臣明日便命人送些去疤的藥膏來,還請花掌史放心。微臣告退。”

此時花溪草的兩隻腳都已經裸露在外麵,太醫給擦了一層薄薄的藥膏也隻是起到鎮痛效果,一時間還不能再纏回紗布。

花溪草看著花溪拾那冷撤的麵色,隻下意識的想將雙腳藏於後麵,卻被他出言製止道:“疤沒了就能當做沒傷過嗎?”

花溪草無奈收回自己的小動作,隻坦然看向花溪拾而撒嬌道:“兄長,我坐累了。”

花溪拾雖然知道她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但還是舍不得她真的會不舒服。

“嗯,好了。”花溪草稍顯乖巧的將頭側仰向他,平躺著。

“到底怎麼回事?”從花溪拾醒來至今,還沒有顧得上好好詢問一番他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此時看著花溪草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斷是無論如何也令他忍不下去。

花溪草知道躲不過,也早就做好了說明一切的準備。不過再說這些之前,花溪草更想弄明白一見事情,到底是誰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能將他傷的如此至深?

“兄長先回答我,為何會受傷?”花溪草此時的聲音極為慵懶,好似就在與他談論著一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話題。絲毫不像剛剛經曆生死的那般沉重。

花溪拾掃了一眼正在把玩著自己腰間佩帶的花溪草,知道她此時的小動作無法是想掩飾自己內心的焦灼罷了……

“關心則亂。”對於當夜發生的事情,花溪拾此時也唯以這四個字能說明的最為透切。

當時花溪草命暗衛阻隔了他派去的所有人,開始他不過以為她再鬧脾氣罷了。直至後來聽聞花溪草以綢緞莊少東家的身份謀事之時,他才發現自己錯的竟這般糊塗。

不知不覺間,她早已經陷入朝堂紛爭,甚至不惜以自己為誘餌站在了旋渦的最中心。

花溪拾一直以為所努力在做的,不過是想保護花府,護她一個周全。

可到頭來,卻發現,她也早是局中人……

當夜花溪拾如往日一般,潛入花溪草的院裏,即便隻是透過窗影看她一眼,也總會覺得心安幾分。

然而那日他進院之時卻是未曾發現一個暗衛……

當他感到不對勁的時候,卻發現花溪草窗外一道黑影閃過。當他衝進屋去時隻見花溪草手中的匕首已經被黑衣人打落,人也被長劍橫在喉間。

“放開她。”

“那就要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劍快?”黑衣人見花溪拾進門竟也不懼,隻揚起手中長劍就抹了花溪草的脖子。

“兄……”花溪草的話還卡在喉間,人就已經應聲到底。

黑衣人將花溪草跌落的身子猛地朝花溪拾方向打去,人便破窗而逃。

至於花溪拾,自然當即扶起花溪草來,心急如焚的將人抱在懷裏準備查探她的傷勢。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花溪拾抱住花溪草的瞬間,隻見她懷中女人的目光大變,一隻匕首便已穩準恨絕的插入了他的心房……

花溪拾甚至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就這麼親眼看著她推開自己孑然轉身而去。

花溪草聞言,麵色陰沉的越發厲害。

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切?利用他們兄妹爭執之事,大作文章,趁機傷了兄長?

自昨日掌史府一行,回到端王府後的花溪瑤就一直不太舒服。宮裏太醫過來把脈後說是氣血不暢所致,讓時刻保持心情舒暢,罷了也不過開了兩副湯藥。

“參見世子殿下。”

“不舒服就不要起來了。好生躺著吧。”看著掙紮著要起身的花溪瑤,蕭鈺軒隻當即對她說道。

“我無礙,太醫已經來過,殿下不必掛心。”

“昨日是我不該帶你去掌史府,不然也不會害你動了胎氣。”

“殿下多慮了,我可能隻是近兩日有些乏了,與昨日去掌史府無關。”說著花溪瑤扇動的睫毛就掩下眸中的失落之色,隻是這一切做的太過明顯,蕭鈺軒自然也都看在了眼裏。

說起花溪草,氣氛總是會變得沉寂起來,花溪瑤為了緩解氣氛,隻重新提起花溪草入府的事情:“殿下,還有不到兩月,便是姐姐入府的日子了。好些事情本該我親自張羅,但是現在我身孕在身,也的確不便……”

“你真的不介意?”蕭鈺軒雖然莫名有些喜歡現在的花溪瑤,沉著而又溫婉,比起之前的小家子氣著實好了不知多少,但是對於她突然的轉變,心裏也還總是有著幾分防備的……

花溪瑤露出一抹黯然的笑意,隻淡然看向蕭鈺軒的眸子,好似想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殿下有真正愛過我嗎?或者是愛過姐姐?”

蕭鈺軒沒有想到花溪瑤會如此直接的對自己問出這種話來,但是此時的花溪瑤卻一點都不招他反感,反而因為氣色不佳而顯得整個人都略帶幾分低沉清冷之色。此時看著她那淡然如水的眸子,倒是令蕭鈺軒覺得竟與花溪草有些說不出的神似……

沉默有的時候完全可以代替回答,亦是最好的回答……

花溪瑤的笑容一點點變深,直到變得似笑非笑,才肯收起,而一雙美目卻是蒙上了幾分霧氣。

好似再稍有不對,人立馬就要哭了出來,然而正是她的這份隱忍被讓蕭鈺軒覺得喜歡……

“男女之間的情愛,無非愛而不能,求而不得最令人牽心動魄;隻是與我而言,已愛,已得,便也無憾了。”花溪瑤說出這話時,麵上仍舊掛著曾經擁有的那份驕傲,隻是眸間的失落之色卻與它形成鮮明對比。

說罷此言,仿是怕眼淚要不聽話的落下一般,花溪瑤突然別過麵去就也順勢躺了下來,隻對蕭鈺軒啞著嗓子說著:“殿下公務繁忙,我無礙,不必掛念。”

掛念兩字一出,聲音就已經走了音,人也側身翻躺過去,隻剩一抹孤淒的背影留在蕭鈺軒麵前。

這是一種令蕭鈺軒欲罷不能的感受,他甚至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對花溪瑤重新提起了幾分興趣,甚至比曾經更加偏愛。

如果說當日他一心想娶花溪瑤入門,一來是因為花溪草實在太過無趣,二來便是因花溪瑤的模樣遠比花溪草嬌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