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亙古詛咒

花溪草與千機藥才要上岸,就被一道淩厲的水浪,給打了下去。

她才想要再次出頭,卻被千機藥給強行按了下去,甚至還嗆了水。

“你……”花溪草的話未說完,就被他攔腰環住腰身給沉了下去。

花溪草掙紮著張開雙眼,人便驚了,隻見溫泉邊竟是布滿了弓箭手,還是兄長花溪拾親自領隊。

方才那道水浪,怕是就是他為了掩蓋她的存在而以內力打的過來。

幾乎是在花溪草再次入水的瞬間,數道利箭朝她與千機藥出現的位置直射而來。

千機藥與花溪草再次沉在水中,兩人四目相對,千機藥倒是淡然,花溪草卻是滿心擔憂。

千機藥唇畔微微揚起,衝她招了招手。

水下的兩人無法正常溝通,花溪草隻能指了指上頭,狐疑地看著他,心下暗道,“難道是要就這麼上去?”

她雖不知岸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能讓兄長親自帶人而來的,絕非小事。

再說他們兩個突然出現在這裕華池中,本來就也是個說不清楚的事情。

千機藥點了點頭,花溪草立馬搖頭。

她還想再比劃些什麼,卻在此時,一道道利箭從天而降,直射水中而來。

花溪草下意識的往下沉,她本就不通水性,之前也完全是靠著千機藥給她渡氣撐著,此時情況危急,再加上沉水時間太久,眼看她就要支撐不住。

幸好千機藥也跟著往下沉,環抱住她的瞬間,便先為她渡了真氣過去。

二人緊緊相擁,完全不像是被人攔殺的模樣,千機藥倒是從容不迫,唇瓣與她相抵的瞬間,眉眼間還帶著挑逗的笑意。

花溪草用力拍打著他的胸膛,想要讓他正經一些。

可千機藥卻偏偏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完全沒有半分緊張。

隨著他們越沉越深,雖是躲過了不再有任何殺傷力的利箭,可卻躲不過那些已經跳入水中搜捕他們的人,隻見大片人影正在慢慢朝他們逼近。

花溪草才想要叫他重新回到哪墓室中去,卻見千機藥正挑眉玩味看著她。完全沒有半分焦急之態。

正當花溪草遲疑之際,卻覺腰間一緊,竟被他抱著逆水衝天而上!

花溪草平日裏跟花溪拾學的,不過是些拳腳功夫,此時根本緩不過神來,都還沒來的及閉氣,就被迎麵而來的水全都嗆入鼻中口中。

離開水麵的瞬間,她緊緊抱住千機藥的腰身,拚命地咳嗽著,置換新鮮的空氣。來緩解肺部的炸裂之感。

而就在他們從天而上的同時,幾乎是整個水麵,都激起一陣巨浪,一切都來得如此的突然,水中的侍衛悉數都被衝出水麵,重重摔在岸邊,就連岸邊的弓箭手都被浪花拍傷的傷,退的退。

花溪拾雖反應敏捷,卻也一樣是免不了一身濕透。

這一切,不過是瞬間發生的事情而已,眾人緩過神來的時候,水裏的人早就消失不見了。

眾人被巨浪所傷,全都叫苦不迭。

花溪拾的雙眸微眯,目光盡是沉色,隻當即冷聲命道:“加強警戒,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之人!”

他方才明明看到那水裏的人是小九,可她身旁的男子又是誰?蕭鈺軒嗎?可他們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花溪拾想起壽宴上花溪草的反常,不由越發心神不寧。

他們都知道,花溪草自小便不喜歡舞文弄墨,鶯歌燕舞,就連女兒家該學的女紅,也是一點不通。

可她怎麼會突然就有了如此精湛的琴技?在大殿上,甚至連以舞技精絕的大夏公主都被她給蓋過了風頭。

無論是於情還是於理,這都太過反常!

蘇北王府的主院,清淨幽深依舊,臥房裏的床榻上,全是最名貴的被耨。

此時花溪草正安安靜靜地趴在榻上,後背朝天,昏迷不醒。

千機藥命人取了一套幹淨的女裝過來,冷聲問道:“她的傷勢如何?”

“主子,您平日最為畏寒,還是先去將衣裳換了吧。”阿離低聲勸道。

自從千機藥與花溪草說破了她的身份,阿離便改口稱千機藥為主子,而喚花溪草為小姐。

“先給她上藥。”千機藥亦是冷肅的語氣。

阿離這才起身回道:“主子,小姐她本不該被卷入這些是非之中的……”

阿離本是千機藥安插在花府的侍婢,從前的千機藥無法與正常人接觸,他們之間不過是以暗衛傳送信息。

可當阿離第一次發現主子深夜造訪花府,來找大小姐時,卻突然發現,比起這個從未蒙麵的主子,她的心竟是更偏向於大小姐的……

這種雙重的背叛與負罪感,令她難受的無法喘息。甚至一度自己一人陷入天人交戰之中,難以對主子和小姐作出取舍決斷。

“應不應該,我心中自然有數。”

千機藥說著,在花溪草的身邊坐了下來,花溪草此時後背的傷全都露了出來,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浸泡,更讓人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主子,既然你心裏有小姐,為何還要……”阿離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千機藥給冷聲打斷。

“出去。”他瞬間冷了聲音,嚇得阿離都跟著一顫。

“主子,小姐她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阿離說完,將手中的藥膏留下,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門關上了,千機藥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替她開始上藥。

他的發絲上接連不斷地有水滴落,隨著時間過去,麵色也越發蒼白,雙唇隱隱有發紫的跡象,唯有替她上藥的一雙手,溫潤輕柔。

他低著頭,眉宇間盡是怒意與滿滿的心疼。

阿離說的不錯,這趟渾水,她本不該被卷進來。可是他放不下她,就因為自己的一時私欲,竟就將她害成這幅田地。

果然,縱是百密,也終會有一疏。

可是他知道,他輸不起,尤其是在她的安危上,更輸不起……

千機藥的眸底盡是愧疚之色,上好了藥,他又忙著替花溪草穿好了幹淨的衣裳。

確認她已經安穩入睡,這才緩了口氣,自己也去換了一身衣裳。

房門外,阿離寸步不離的守著。

千機藥一出來,便低聲說道:“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阿離立馬繃緊了麵色,低著頭,小聲回道:“屬下無能,未能查到小姐琴技師從何處。”

千機藥掃了書房方向一眼,示意她跟上。

阿離才走了兩步卻是低聲道:“主子,方才是屬下冒犯了。隻是……屬下相信,小姐她絕無害人之心。”

千機藥沒有再說話,而是將他從玄冰棺裏取出來的東西遞了過去。

“看看這東西,你可認得。”

“這是大夏秘寶,冰魄珠,有鎮魂安魄之效,可保屍身千年不腐不懶。”阿離停下腳步,認真說道。

千機藥看了阿離一眼,不動聲色,阿離不過是她進入花府的化名,她真正的名字叫做阿黎,多年前在大夏國邊界被千機藥救了,至今記憶不清,記不起自己的身世。

“這冰魄珠,活人使用,可保青春永駐,容顏不老;死人使用,可保屍身不滅,亡魂不散。”阿離繼續說道。

“大夏……”千機藥卻是若有所思,認真地打量著那冰魄珠,晶瑩剔透,上麵還雕刻著一些他也頭一回見著的圖騰,透著遠古的氣息。

“或許,它與那個詛咒相關!”突然,阿離一個激靈,急聲說道:“傳聞在千百年前的九幽大帝一統天下時,曾與大夏的一位公主動情,還曾許諾立她為後,可是後來九幽大帝卻利用那位公主對他的感情,興兵東伐,直破大夏皇城,並且斬殺了所有皇室中人。就連那公主也未能幸免餘難。公主在臨死前,曾以皇族之血盟誓,就算古麗那伊氏,隻剩下最後一個女子,也將覆滅他整個王朝。”

千機藥沒說話,瞥了牆上的地圖一眼,目光終是落在大夏的版圖上,遲疑了須臾,終是小心翼翼地看起那顆冰魄珠來。

果然。那圖騰之間,隱隱有一絲血色的冰絮,極為妖冶耀眼。

若按阿離所言,那大夏公主通曉玄學秘術,這冰魄珠,便是她以血為引,以淚所凝……

九幽大帝的嫡親血脈,便是大周蕭氏這一支了,若這詛咒當真,那覆滅大周的,豈不就是大夏的未來女帝?

千機藥想著,陷入了沉思。

大周會不會被大夏覆滅,他暫時還不想管,不過有筆帳,倒的確是要去找伊娜兒算算了……

半個時辰後。

千機藥來到驛館,彼時的伊娜兒還在為自己的腳傷而憤懣。

幾乎是在她反應有人過來的瞬間,千機藥就已經隔空封住了她身邊侍女的穴道,將他手中的匕首抵在了她脖頸上。

當千機藥冷冷地看著她時,伊娜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將要麵臨的是什麼樣的災禍。

千機藥那狹長的勾魂眼有種令人看一眼便肝膽盡碎的力量,淩厲地駭人。

他冷冷地開口問道,“是你傷了她的?”

“珣王殿下在說什麼!”伊娜兒想要轉過身來,可卻絲毫動彈不得。

就連她身側伺候的侍女,都被千機藥的突然出現給嚇得連出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一點,隻雙眼瞪的老大,緊緊盯著自家公主殿下那已經被劃傷的脖頸看。

千機藥麵色一沉,尖銳的匕首從正前方直接劃破伊娜兒的左臉,疼的伊娜兒頓時驚叫,千機藥卻是冷冷地站著,雙眸寒徹依舊。

“公主殿下,出什麼事了?”

“公主殿下,怎麼了?”

門外的侍衛立馬衝了進來,卻隻能止步在屏風前。

“沒……沒事,都出去,都給我出去!”伊娜兒驚慌未定地繼續驚叫,一手捂住臉,想去止住傷口,卻又不敢隨意動彈。

侍衛們忌憚她陰晴不定的品性,也不敢多言,當下一並退了出去。

良久良久,伊娜兒才忍著疼顫著開口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要你的命。”千機藥冷冷說道。

“為……為什麼?我與你並無冤仇。何況那花溪草不過是端王世子的未來王妃,又不是你珣王殿下的……”伊娜兒忌憚他的冷酷無情,卻又想要問個究竟,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千機藥卻是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直接走了出來。

伊娜兒神色張皇的連連後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臂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打入了毒針,此時腫脹麻木的厲害。

“我什麼都答應你,你殺了我,大周是無法和大夏交代的!”伊娜兒急了,脫口而出,步步後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床榻上。

千機藥麵無表情,隻封住她的啞穴冷冷道:“沒有你,大夏依舊會有新的儲君。”

說罷,他手中的匕首瞬間沒入伊娜兒的喉嚨,刺穿她的氣管與喉骨,一刀斃命,幹淨利落。

侍女親眼看著自己的主子躺倒在她麵前,伊娜兒的血,還溫熱的賤了她一臉。

可她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完全無能為力。

就在她以為自己也難逃千機藥毒手之時,卻忽然被千機藥解開了穴道,涼聲說道:“替代她,成為大夏新的儲君,或者,現在就去與她作伴。”

侍女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麵臨這樣的選擇。

她幾乎是雙腿癱軟的跌跪在地,大腦都停止了思考的能力。

“你們兩個互相易容假扮對方,所做的事……”千機藥見她久久不曾回應,隻出言提醒道。

“我答應,都答應……”侍女猛地抬起頭來,未曾想,如此機密的事情,竟然也會被他所知曉。

如今公主已死,就算她去狀告千機藥,也未必會落得好下場。更何況,她早就做夠了這任人差使的奴才。

曾經假扮伊娜兒的日子,才讓她知道,人與人從出生就是不同的。

有的人,卑賤如狗,有的人,卻高貴如龍鳳。

憑什麼她能輕而易舉就得到的,卻是她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思及至此,那侍女抬頭對上千機藥審視的目光,堅定回道:“青鸞願憑殿下差遣。”

“把她的屍首處理好。十日之內,離開大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