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明爭暗鬥

花溪草可以肯定,她的催眠術對他絕對管用!這個赫連城,心智不堅,易怒易暴,隻要她稍加用心,必然能控製他的神識。

被花溪草這麼一嚇,原本滿嘴怒氣的赫連城立馬安分了,正兒八經地站得直挺挺地,一手拍著心口,一麵喃喃自語道:“聽花掌史的話……聽花掌史的話……聽花掌史的話……”

“赫連太子殿下,這太醫院的禦醫雖對國師之症未能藥到回天,但卻是對您救駕於無形之中,殿下您說,這禦醫到底是該賞,還是該罰?”

“哦,護駕有功,該賞!該賞!”赫連城果然中招,當即隨著花溪草的話音應了下來。

“赫連太子殿下果然睿智超群,恩怨分明。”花溪草福了福身,朝赫連城恭敬拜道。同時也解了對他的控製。

皇上雖早就看出花溪草足智多謀,能言善辯,但卻沒想到,連這個油鹽不進的大渝太子,也能被她三言兩語就給說服,隻當他是真的敬畏神明,所以才會對花溪草的話格外言聽計從。

要知道在花溪草進來之前,這赫連城可是咬死了說國師是被大周奸人所害,意在離間兩國邦交。

這話,雖是聽著沒有毛病,但細想,卻是將國師之死歸罪於大周頭上。

如今赫連城既已親口允諾要獎賞當值的禦醫,皇上自然喜聞樂見。當即借故宣旨道:“好,太醫院保護赫連太子有功,傳朕旨意,所有當值人等,皆賞賜良田十畝,綾羅錦緞二十匹,太醫院主使官升一級,拜從三品。”

“皇上聖明。”有了花溪草的應承,殿內眾人皆跟著附和起來。

此時的赫連城還沉浸在對於花溪草的崇拜與敬畏之中,他也不知是何緣故,好似從方才的某一刹那開始,就突然對她心生敬畏起來。

皇上賞賜過後,赫連城戀戀不舍的湊到花溪草跟前,連聲說道:

“花掌史留步,可否隨本太子到驛館一敘!”

赫連城高聲說著,眾人的視線都不自覺跟著被吸引了過來。

“赫連諾,你來擬旨,傳本太子口諭,敕封花掌史為為大渝國客卿,享少司命待遇,王城後宮前朝可自由出入……嗯……賜尚賢府,然後……府中奴仆男女各五十,金銀各萬兩,可自由出入本太子的太子府。”赫連城說著,根本不眾人的驚愕,隻討好似的看向花溪草道:“花掌史,您可還有什麼需要?”

花溪草對此倒是顯得很是淡定,隻雲淡風輕地道:“多謝赫連太子殿下恩賜。”

說罷,起身就要謝恩,赫連城卻一再破例,竟急急伸手扶住了她,要知道他可是從不允許女子接觸的呀!

赫連城語重心長道:“花掌史,以後再見本太子這跪拜之禮就都免了吧,我們就以朋友相處如何!”

花溪草皮笑肉不笑的應了幾聲,她不過是想讓此事快點翻過,不要影響了他們去尋找九器的計劃,卻不想竟還連帶著撿了個大便宜。沒想到這赫連城竟是如此信奉神鬼之說,簡直要將她當作神隱一般的給供了起來。

不過也難怪,這大渝的大祭司,可是每十年才出山一次,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就算這赫連城有什麼想法,也找不到人傾訴。

如今若能借她之手,醫治好自己這無法接觸女子的毛病,也是件大事。畢竟日後他若真成為一國之君,也不可能一直無後不是?

處理掉原本棘手的這件事情,花溪草也告退回府。

然而,就這時候殿外傳來的一聲通報,讓她眉頭不禁微鎖……

“啟稟皇上,大夏公主到!”

聽得外頭通報,赫連城騰的一下繞開幾步,急急往殿下走去。隻聽他邊走邊道:“這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是非多,本太子可不想在此耽擱時間。”

皇上和千機藥皆是沉默,並沒有對他的貿然離去產生任何不悅。

花溪草愣愣地站著,心下不禁狐疑著,不管怎麼說,這赫連城都不過隻是鄰國一個太子而已,還是一個晚輩,他這麼三番兩次的不顧及禮儀,甩皇上冷臉,難道皇上就都不在意?

還是說,皇上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她也顧不上多想,連忙朝千機藥一側退隴過去。

隻見赫連城與赫連諾兩人剛要走,大夏公主伊娜兒就迎了進來,大夏乃是女帝治國,若論尊榮,這位伊娜兒公主,絕對不比赫連城的地位差。甚至還可能更高一籌。

因為大渝王上起碼還有多個成年子嗣,可大夏,卻唯有伊娜兒這一個正統繼承人。

伊娜兒一身宮裝,雍容華貴,五官端秀大氣,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泛著點點波光,犀眸中若是深探,還隱著一抹非同尋常的傲然。

花溪草偷偷抬頭,掃了眾人一眼,隻見赫連城竟是去而複返,又站回了大殿中央。

皇上原本是給他們都設坐了的,可是這赫連城的脾氣就跟個爆竹似的一點即燃,幾乎就未曾坐過,他身後的赫連諾,更是也不能坐的。

可如今伊娜兒覲見,卻是沒有顧忌這些,隻朝皇上微微頷首道:“大夏公主伊娜兒,見過周皇。”

皇上高高在上端坐著,殿下千機藥與花溪草在左,赫連城與伊娜兒的座位並列在右,赫連諾則偏側一些,坐在客座上,緊隨赫連城之後。

一室寂靜,皇上輕咳了一聲,隨口應承兩句,便請眾人落座。

赫連城就這麼一眼朝輕紗遮麵的伊娜兒看了過去,道:“公主殿下,怎麼還蒙著麵紗,取下來本太子瞧瞧。”

“大膽,我大夏儲君從不以真容視人,你怎可如此無禮。”伊娜兒身後的侍隨是位一身武將裝扮的女子,看著約麼年近三十的模樣,姿容甚是不凡。

伊娜兒全然當作沒瞧見,也沒聽見,不卑不亢地端坐正中,完全沒有搭話的意思。

“嗬嗬,還是第一次聽說儲君不能露臉的,怎麼?莫不是你們公主殿下長得太過寒酸,不宜見人?”赫連城看似笑著,實則卻是在實打實的嘲諷。

“聽說赫連太子也有不能接觸女子的隱疾,倒是不知是不是其中也有什麼蹊蹺?”伊娜兒笑著道。

“放肆!你大夏國君便是如此教的你禮儀之道?”赫連城被觸及痛腳,當即責聲問道。

伊娜兒這話一出,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卻聽她身側的侍隨出言解釋道,“公主殿下並無有意冒犯之意,隻是想教赫連太子殿下一個道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說著慈聲向伊娜兒道,“公主殿下,屬下所言可對?”

花溪草抬頭,目光淡然地看著伊娜兒她們一主一仆的一唱一和,隻覺這位大夏女官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若說在場之人,哪個不是人中龍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她身份相對最為低卑,卻還能夠氣定神閑,就憑這份膽識,就非常人能敵。

花溪草神色流轉間,卻意外對上了伊娜兒探視的目光。

無奈隻能欠了欠身,淡淡道:“微臣見過公主殿下。”

伊娜兒卻是沒說話,慵懶地側著身,看向了身後的侍隨一眼。

那女官一見這情形,清了清嗓,道:“行跪拜之禮。”

花溪草雙眸一沉,隻當什麼都沒聽見,清冷的雙眸看向了左側。

這大殿之上,若說身份地位,除了那伊娜兒的侍隨,可不就是剩下她一個了嗎?其他哪個不是殿下呢……

伊娜兒緩緩看向花溪草的目色裏夾雜了些許沉色,那精致的臉也漸漸沉了。

“無論大周,還是大夏,亦或是其他各國臣民,見到皇室,需行跪拜之禮,這位大人,難道這麼基本的禮數都不懂嗎?”那名侍隨厲聲說道。

一旁赫連城倒是緊鎖著眉頭,似是欲言又止。

這伊娜兒的侍隨所言的確不假,但花溪草若是在此時跪了,跌的卻是大周的顏麵。這不是她一人的榮寵尊卑,而是關乎到大周的臉麵。

千機藥還是那一臉清冷之色,目光從未離開皇上周遭半分,好似在時刻機警著皇上的安危一般。

花溪草見狀卻是退了一步,朝赫連城問道:“殿下,你剛剛才擬旨,免了我的跪拜之禮,難不成現在就要反悔?”

這並非是她想要挑起三國事端,而是這伊娜兒來者不善。

她花溪草是位卑言輕,可卻也不能任憑她一個別國公主在這大殿上指手畫腳。

伊娜兒沒說話,也看向了不遠處的赫連城。

“本太子的確說過,隻是這伊娜兒,是大夏的公主,又非我大渝的!”赫連城說道。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大渝客卿,的確沒有跪拜大夏一個公主之禮。”花溪草認真說道。

伊娜兒驟然蹙眉,厲聲道:“好啊!既然你說自己是大渝客卿,那不知這一身大周的朝服又要如何解釋?還是說大周已經與大渝融為一家了呢?”

“公主殿下所言差矣。微臣身為護國將軍之女,蒙得皇上恩寵,能夠入仕為官,便是為大周鞠躬盡瘁,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至於大渝客卿的身份,則是因微臣乃玄宗玄胤真人關門弟子,得赫連太子殿下垂簾,才有所封憑。單不說,這些虛名,就憑微臣是大周子民這一條,便沒有未跪皇上,先跪他國來使的禮數。”

花溪草一句話將她的身份定義為來使,也就是使臣,同為官位,也就不存在什麼行大禮一說。

可這卻未能令伊娜兒滿意,隻見隨即,她身後的侍隨便上前來,花溪草想躲,卻又不能躲,隻任憑那侍隨壓住了她的雙肩,不由分說冷不防狠狠往她的膝窩踹去。

這膝窩可是人最薄弱的地方之一,花溪草一下跪倒在地上,若不是有雙手撐著,整個人怕是都會趴下去的。

隻是,她咬著牙忍著疼,立馬就站了起來,這點疼痛對她來說還算不上什麼。當即甩手便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的那名侍隨掀翻在地。

然而,她一擊過後,又學著那侍隨的動作,重重按住了她的肩,隨即便是一腳,將那侍隨踹跪在地。

“遠來是客,但大周也有大周的規矩。公主殿下見到皇上未行跪拜之禮,微臣不敢鬥膽憑說她不懂禮節,可你一個侍隨,也敢在我皇麵前挑釁朝廷命官,這不是不懂規矩又是什麼?”

“既然如此,本官便教教你規矩二字。”

那人掙紮著想要起來,可卻掙脫不掉花溪草在她肩頭的鉗製,隻覺微微撕扯,就有徹骨錐心之痛。

偌大的大殿上安安靜靜的,突然響起碰的一聲杯盞落地的聲響。將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

隻見正是伊娜兒滿麵寒色的站起了身子,步步婀娜的朝花溪草走來。

“花掌史,天下臣民,麵見皇室皆要下跪,這禮應該的。”赫連城雖然有心拉攏花溪草為他祛除身上異症,但卻還是不能在三國暗鬥中失了身份,隻能找個平衡點,終是忍不住出聲,尋了個台階想給她下。

奈何,花溪草根本不理會他所言,隻是平靜如水的端站殿中央,唯有卡住伊娜兒侍隨的手,從未收力而已。

皇上與仍舊是不動聲色,但花溪草卻瞥見赫連諾眸中的玩味卻是愈發的濃了,不是看著伊娜兒的,而是看著她的。

侍隨看著伊娜兒那愈發不悅的表情,滿頭大汗,急急道:“公主殿下,屬下無能,讓皇族蒙羞了!”

“花掌史?”伊娜兒笑著問道,人已經站定在花溪草身側。

“正是。”

“嗬……”輕柔的嗤笑聲就縈在她耳畔,很輕很輕,仿佛是幻聽一般,就在花溪草以為她要對自己下手之時,卻是突然聽聞伊娜兒傳來“啊”的一聲慘叫……

疼,真的疼!花溪草光是看著,都替伊娜兒疼……

伊娜兒不知道千機藥究竟在背後對做了什麼,隻覺得雙膝窩如同被針紮了一般,她再也忍不住,她雙腿突然軟,整個人就這麼毫無力氣地癱坐了下去,雙手勉強撐著身體。

而千機藥則從她身旁走過,冷聲道:“伊娜兒公主,這裏是大周,不是你大夏皇城。”

“好了,好了。都是為朕賀壽而來,何必因一個跪拜之禮,鬧得如此生分。”皇上笑著,竟親自走了下來,虛扶了伊娜兒一把,看似慈愛的說道。

伊娜兒眉頭緊鎖,咬著牙,實在太疼了,猶如銀針刺入骨髓一般的疼痛,她怕自己一鬆開,便忍不住會喊疼,她別過頭,不自覺的朝右後方回望了一眼,眸底滿是淒楚之色。

眾人皆不作聲,皇上終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赫連城道:“近日赫連太子也乏了,不如就早些回驛館去休息。”

“好。”赫連城連連點頭,忙站了起來,正好他也不想趟這趟渾水。

花溪草是護國將軍花義的女兒,而花義又是負責鎮守南境的將領,這也難怪伊娜兒一來,就對花溪草處處刁難。

她要折的根本不是花溪草的顏麵,而是花府的,甚至是大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