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仔細核對了信上的字跡與落款,見一切無誤,才對阿離說道:“今日我要去欽天監當值,不知下午能否趕得回來。若是到了申時仍舊未歸,你便替我去赴約,看看這位沈夫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回來隻需將她的話完整說與我聽便是。”
阿離連忙點頭應是,自打她離開花府出門曆練,已經有些時日。她不求能幫上自家小姐大忙,但求不脫小姐後退便是。
到了約定的時間,阿離特意換了一身水藍色繡著蘭花底紋的衣裳,襯的自己更為大方沉穩,照著鏡子看了幾遍,確認毫無疏漏,才出發。
這是她與沈夫人的第一次正麵較量,她代表的不單單是小姐的臉麵,更是小姐的態度。無論如何也不能輸了陣勢下去。
阿離想著,便一路朝百悅居酒樓而行。
豈料馬車才走至北車胡同,就忽然被一塊滾石顛了車輪,連帶著她人都跟著猛地聳了一下,差點閃到脖子。
阿離眉目微皺,急聲問道:“怎麼回事?”
“小美人兒,這等你等的好苦呀?”
阿離準備掀開車簾的手還未動作,就被突然鑽進來的男子給嚇了一跳。
“你是什麼人?”
“嘖嘖,這小臉蛋兒,真是嫩的很呢。”來人滿麵油光,眼底盡是荒淫之色,說話間,一雙粗糙的手就已經覆在了阿離的麵頰上,挑逗著輕蹭著。
阿離強忍住惡心與反胃之感,與他鬥智鬥勇道:“你可知我是什麼人?若你今日放我一馬,我比付你百倍酬勞答謝……”
男子一把擒住阿離的手腕,將人困於身下,眼看著就要欺身壓了上來,阿離一雙眸子都已沾染上哭色,明明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但還是強打起精神道:“到底是什麼人讓你來的?隻要你肯說,我便什麼條件都依你!”
“小美人兒……有什麼話還是留著到床上說去罷,頭也跟著埋在她的肩頸之間,卻忽覺後腦一痛,人便斷了生氣。
阿離收起之前的惶恐之色,理了理自己背扯亂的衣衫,滿是厭惡的踢了那人一腳,便踩著他的屍體走了出去。
此時的阿離雙眸微眯,腳下步伐輕盈,整個人都保持著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機警。
整個胡同裏,隻有她這一輛馬車突兀的停著,周遭沒有任何人影,車夫也被打暈在了地上。
四周安靜的可怕,就像是暴風雨來前的沉寂……
果然,阿離才走了兩步,就見迎麵唯一的路上,湧來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各個都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的朝她跑來。
阿離直覺不好,當即轉身就朝身後的小胡同裏跑去,可她哪裏是這一群人的對手,才不過跑了數米,就被那十幾個乞丐給包圍……
阿離掏出手中的匕首,胡亂的揮舞著,想要給自己維持最後一點庇護。
可他們一個個都像是看戲般的,戲謔的瞧著她的緊張與恐懼,眼底盡是。
如果說之前阿離還能臨危不亂的故作鎮定,那麼此時麵對這一群人的圍攻,她便是徹底害怕,腿軟了。
她緊咬著下唇,揚起匕首就要朝自己的腹部刺來。她寧願死,
可阿離卻低估了這群人的能耐,她才不過一個動彈,對方就眼疾手快的擒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匕首奪了下去,扔的老遠。
花溪草曾經私下教過她的那些功夫,她都隻不過學了個皮毛,方才對付馬車上的那個時就已經耗費了大半心力,此時在麵對他,已是毫無招架之力。
花溪草從司天監回來時,已經是傍晚十分,找遍整個院子,卻也未見阿離身影,隻傳來下人問道:“阿離何時走的?怎麼還未回來?”
“啟稟主子,阿離姐姐不到申時就走了,說是怕讓新夫人等,會亂了禮數。”
花溪草眉宇微蹙,隻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想不通事情關鍵。直到她回到書房,才突然想清楚一件被她忽略了的事來……
“不對!”
那家書的信紙不對!花府用的,一直都是洛陽熟宣,上麵有暗紋,雖肉眼看不見,但指腹觸及卻能感受到紋路的細膩存在。而她今日隻顧著看那筆跡與印章,卻忽略了信紙的材質!
花溪草麵色大慌,當即命道:“來人,沿永雋巷到正南街,逐地去找阿離的行蹤,不得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前世阿離便是帶她受過,慘死在她的懷中。今朝重生,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阿離再重蹈覆轍,即便是她不肯離開自己身邊,也要好好護她一世安寧。
花溪草的心沒由來的糾在了一起,自己也披上黑色的鬥篷疾步走了出去。她無數次在心底暗念:“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