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臨危救駕

“你再不回去,隻怕皇上就要命人搜山了。”

花溪草抬頭望了一眼天色,的確是不早了。隻是這崖底回山上的路……

玄胤真人看出她的煩惱,當即揚了揚拂塵笑道:“不如老頭子我送你一程!”

花溪草還沒來得及應話,就覺身子一輕,被人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當她勉強適應了這種失重感之後,才覺整個胃部都跟著翻江倒海,麵色也慘白的厲害。

“你這樣可不行。光會玄學秘術,不會武功護體,豈不是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花溪草雖然很想糾正玄胤真人的比喻,但她的確是太過難受,生怕一開口就要吐了出來,隻能作罷,在心底暗自腹誹道:“若她真的是肉包子,那珣王殿下豈不就是狗了?”

玄胤真人自然不知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隻是從袖中掏出一本武功秘籍,對她叮囑道:“既然再見,便是有緣。這書放在我這裏幾十年,也不曾翻過兩頁,不如就送你留作紀念。興許日後再來北荒無妄山找我時,修為也能再跟著精進不少。”

“晚輩謝過玄胤真人。”花溪草鄭重從他手中接過書卷,認真道謝。

待人走後,她又過了好半晌,才好不容易平複下翻騰的腸胃,蹲在地上檢查起她的繩索來。

果然,是被人用利刃割斷。看來想害她的人還真是不少啊……

眼看著就要日上三竿,花溪草不敢再做停留,回程沿途,打了幾隻山野小獸,算是帶回去交差。

當她重回獵場時,才忽然想起,前世的今天,蕭鈺軒被人射了暗箭,危急關頭,還是她挺身擋住。隻是不知今日是何情形?

正思索著,就聽身後傳來禁軍的通報聲:“啟稟皇上,端王世子在林中受傷,刺客已自盡身亡。”

原本熱鬧歡騰的場麵,忽然冷了下來。皇上和身旁陪同聖駕的寧貴妃都豁的站起了身子連聲問道:“世子傷勢如何?”

“啟稟皇上,世子殿下右臂中箭,箭上似有劇毒,安首領已經命人原地搶救,隻是……”

“隻是什麼?”寧貴妃最聽不得來人這般吞吞吐吐,當即出言問道。

“隻是那箭毒刁鑽,世子殿下怕是凶多吉少。”

“混賬!胡說!”寧貴妃根本顧不得皇上還在身邊,完全不顧形象的暴戾說道:“軒兒自幼便有列祖列宗的神靈護佑,多少次生死關頭都能逢凶化吉,此番不過小小箭傷,如何傷得了他性命!還不速去網絡名醫,前來為世子醫治箭傷!”

“是……”

皇上安慰似的將寧貴妃攬在懷中,沉聲說道:“愛妃放心,朕一定會徹查此事,還軒兒一個公道,軒兒吉人自有天相,斷然不會有事。”

“是,臣妾代軒兒,謝過皇上。”寧貴妃哭的梨花帶雨,皇上又安撫了兩句,才正色說道:“有人膽敢謀害皇嗣,就要做好承受這一切的準備!”

正當眾人慌亂間,花溪草恍然看到一抹亮光從皇上身前閃過,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飛身撲了上去,一把將皇上攔在自己身後,而皇上身邊的那個小內侍官手中的冰棱,則是瞬間沒入她的腹部,滾燙的鮮血與冰棱融為一體,一大灘血水滑落在地,浸濕了她的鎧甲,也染紅了一片土地……

“皇上!”

“護駕!”

內侍官在事情敗露的瞬間,就已經咬舌自盡,此時場麵再度陷入混亂。

眾人不敢設想,如若不是花溪草反應機警,那此時癱倒在地的,便是皇上了……

“大膽!混賬!”

春獵敗興而歸,蕭鈺軒與皇上接連遭遇刺殺,皇上幾乎是在大殿上就摔光了桌案上的所有東西。

他那如鷹般渾濁卻不失精明的雙眼裏蘊藏著無盡怒火,拍在桌上的手掌,瞬間就震碎了整塊條案。

李總管見狀,當即朝下麵跪著的眾人擺了擺手,隻見大臣們頭都不敢抬的,倒跪著退了出去,隻留皇上和李總管二人。

“皇上息怒,龍體要緊。”

“你要朕如何息怒?反了,真是反了他們了!竟敢把人都安排到了朕的身邊!顧昭儀平日裏是如何掌管後宮的?朕讓她代皇後執掌鳳印,協理六宮,就是如此當差辦事的?連朕身邊的貼身內侍,都是刺客,她還想不想讓朕活著?”

李總管一麵為皇上順著氣,一麵輕聲寬慰道:“皇上息怒,顧昭儀固然有失察之處,但這幕後真凶才是最為可恨之人。好在今日有花將軍之女挺身護駕,才沒有釀成大禍。若說花氏滿門忠烈,的確各個英勇神威。就連女子都不輸常人……”

果然,提及花溪草,皇上的麵色倒是稍微好看了些許。畢竟要不是她反應機敏,他的老命很可能就要交代在獵場了。

“小姑娘人怎麼樣了?花義常年鎮守南境,久不歸朝,花溪拾也終日為朝奔波,忙著處理憲刑司的大小事務,朕倒是忽略了她這個小丫頭了。”

“啟稟皇上,花大小姐有天威護佑,隻是受了外傷,幸而未曾傷及腹髒,太醫們已經及時為她救治,隻需安養數日,便可恢複如常。”

“嗯。如此甚好。不然朕都不知要如何向花義他們父子交代。走吧,朕也親自去看看這個小丫頭。”

“是。”李總管躬身後退半步,揚聲傳道:“起駕……”

花溪草前世因為蕭鈺軒擋箭而身受重傷,也是被放在這太醫院裏調養了數日才允準她出宮回府。

今朝為救皇上負傷,總算也是改變了前世的軌跡,如若可以,她倒是想借此機會向皇上謀個差事,不再空守花府,與其被動的等待著去應對蕭鈺軒與花溪瑤的算計,不如主動出擊,將其陰謀盡早擊破在繈褓裏。

花溪草起身朝太醫點了點頭,柔聲謝道:“今日晚輩幸得陳太醫救治,才撿回一條性命,實在感激不盡,待晚輩傷好之後,必將親自登門道謝,以報大人救命之恩。”

陳太醫乃是這太醫院的主事,遊走宮中多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如今得花溪草這般赤城言謝,倒覺稀罕,不由多瞧了她兩眼,才沉聲回道:“花大小姐當真是名不虛傳,不負將門風範。即便是受此重傷,卻也不曾吭過半聲。實在讓本官……”

陳太醫的話還未說完,就聽皇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哦?這宮裏宮外還能有讓陳太醫如此稱讚之人?”

花溪草與陳太醫聞聲連忙起身,皇上倒是先一步上前拖住花溪草的雙臂,將人安撫回榻上,慈聲笑道:“朕也算是親眼看著你們兄妹長大的,卻不想時光流轉,不但溪拾已經建功立業,能為朕分憂解難,就連你都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承襲了父兄風範。”

“皇上盛讚,臣女愧不敢當。”

“何愧之有?今日若非你以身護駕,躺在這裏的人,怕就是朕了。”

皇上有意賞賜,花溪草自然也不能推卻,待皇上問及想要何賞賜時,她隻略作思慮便開口回道:“臣女想向皇上求一個人,望皇上能夠允準。”

皇上目光微沉,麵上雖依舊掛著溫和慈善的笑意,但卻不達眼底,隻隨口問道:“何人?”

花溪草知她此時提及此事比遭皇上厭棄,但卻不得不為日後做打算,隻能裝作未曾察覺的模樣正色回道:“一個犯人,原本是司天監……”

“夠了!”皇上明顯不想聽她把話說完,隻厲聲斥道:“何時花義也教的你這般沽名釣譽?做著為他人請命之事?”

花溪草神情微滯當即麵露惶恐,連聲朝皇上拜道:“臣女不敢,臣女隻是……”

“隻是什麼?你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將軍府小姐,何時也與那司天監的人廝混到了一起?朝堂之事,豈容你這般兒戲?”

司天監掌史蔡文,半年前因測出西北異相,天降異災,而被皇上以擾亂軍心,信口雌黃為由免去官職,暫押天牢。

蔡文所言,無疑是觸了皇上的黴頭,先不說那時大周與大渝戰事正為膠著,就說天降異災便不是能隨便說出口的。

這自古以來,天降異相,多伴災禍,一直都被認為是上天對天子行事的示警,沒有哪個帝王能夠允許災難尚未發生之前,就被人扣上一定過失有錯的帽子。就算當真有那天降臨,他也不過是再行祈天求福罷了。

皇上雖麵色不善但也未再朝花溪草發難。隻是賞賜了些許綾羅綢緞以及奇珍異寶,便匆匆離去,全無來時興致。

花溪草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跟著放了下來。畢竟前世她就是在這時被皇上賜婚於蕭鈺軒的。

今朝提及蔡文之事,一來是為了觸怒龍顏,避免舊事重提,二來也是為了給自己日後留下一條退路。

司天監,一個負責掌管觀察天文,推算曆法的中央機構,觀星宿,側方位,知年災,甚至有時還極有可能左右皇上立儲的決定……於她而言,絕對是一個不得不把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