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刺痛讓我雙眼不自覺的虛眯著。腦海裏並未出現一絲殘片記憶,更多是隱隱傳來的種種暈沉。攤開刺得有些傷痕的掌心,眼淚情不自禁的滑落了下來。
哭,不是因為疼痛的關係。從小在孤兒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經曆過,這點疼痛算不了什麼。
如心兒,那麼在意那段過去,為什麼還要努力地去記起它呢?細小的微妙傷口聚攏在一起的力量是無形強大的,一會兒工夫,掌心裏是一片血紅,再抬著淚眼望向那片帶刺的玫瑰,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底全被紅色渲染。
“你怎麼了?怎麼流這麼多血?”一個陌生男子快步走到我的身邊,捧起我流著血的手,用著極其沉著的嗓音,關切的問道。模糊的視野裏,隱約能看見男子不染塵埃的麵容,高貴的氣質與塵飛身上所散發的有些相像,但是卻不吻合。如果說塵飛的氣質是淡雅,那麼這位陌生男子的氣質就是熱情洶湧。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感受。
一雙丹鳳眼透露出著熱心的光芒,瘦削的臉龐,輪廓有致,厚薄相勻的嘴唇,流露出一副淡定從容的心態,讓我看後會情不自禁放鬆心態。
我緊閉著雙唇,隱忍著那股無預期的疼痛。而痛的源處,不是來自手間,我想是因為沒有回憶的那道閥門。我錯開迷蒙注視著他的眼神,將視線自然而然的滑向了自己手中,滿為驚詫的看著手裏的變化,而後無比震驚的望著眼前那張陌生又不失淡然的麵容。頗為驚奇他為何會幫我將我的手給包紮起來。
我握著手中的那團細軟,冷然說道:“這點傷算什麼,何必如此緊張。”
“玫瑰雖好看,可它卻不會憐香惜玉的哦!”他有些輕快的說道。並沒有在意我的那份冷漠。語氣讓我感到有些漂浮,先前透露出的淡定與現在開朗的聲音毫不相符。我望著他,嘴角扯過一抹苦笑。隨後,麵無表情的看著那一簇簇玫瑰發呆。
“快起來吧,這樣坐在地上毫無形象,等下被水伯看見了,你又要被挨罵了。這玫瑰是少夫人生前最愛,平時除了照料的師傅,沒人敢親近,你是新來的吧?趁還沒發現,趕緊走吧!”
他說了一大堆話,沒有了先前的鬆散,又對我的安危頗為擔心,聽他話裏的意思,並不像是個壞人。他把我當做丫鬟了?我心不覺感到好笑。雖說我長得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是也不是相貌平平的路人甲吧?我有些納悶,又安慰著自己內心奇怪的想法,什麼時候開始計較美醜了?
我仍是沒有搭理他在一旁的催促,繼續蜷坐在地上,不過腳底開始傳來陣陣酥麻。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呢?還是手很疼?本少爺好心幫你隱瞞,你竟一副不領情!快點走吧!”他見我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再次焦急的催促道。不過語氣裏分明是生氣了。少爺?也是少爺呢?
奇怪,他這人還珍愛多管閑事,我佯裝著沒有聽見,不屑一顧的看了他一眼。微風吹起了他紫色鑲白的長衣,在風中牽絆下,若有似無的擺動著。我們就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中,沒有料想的僵持著。
他也毫不避諱的看著我,饒有興致的意味,讓我感覺此刻的自己,就是一個笑話般。
“真是莫名其妙,不認識至於這樣嗎?那麼愛管閑事,以為長得好看,別人就會對你唯命是從嗎?我如心兒是例外!”我有些生氣的說道。我也搞不清楚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勁兒,為什麼來得如此洶湧。
“喲,有個性!本少爺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說愛管閑事,莫名其妙呢!”沒想到,聽完我的話,他並不生氣,過多的是不可思議。
“我管你有沒有被人說過,難道不是嗎?我好好興致在這兒賞花,興致全被你給破壞了,這不是愛管閑事,是什麼?還說了一大堆讓我覺得莫名其妙的話!”我繼續占理的說道。
“賞花有你這麼賞的嗎?哪有拿自己的手專門去碰觸那些刺的?簡直就是蠻不講理!”他也毫不客氣的回到。我氣焰也越來越高,反正一大早被塵飛給氣著了,正好找個出氣的,不是很好?
“你管我!沒想到,長得倒是風度翩翩,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原來都是裝的!”
“你這丫頭怎麼如此沒有教養?打扮得文靜秀氣,一開口就爆粗口,還敢對我無理取鬧!”他毫不讓步,讓我有些氣結,實在找不出什麼詞兒能釋我內心不快。
“我又不是你這兒的丫鬟,我憑什麼要對你低聲下氣,小心翼翼的!”想起剛才他誤以為我是這兒的丫頭,我就生氣。
“你不是這兒的丫頭?那你是?”他聽我這麼說,隨即語氣緩和了不少,一臉好奇的看著我。我也頓覺無趣,想想沒有必要如此吧。好煩,什麼時候才能一身一個人呢?這個前世的如心兒的脾氣真如塵飛說的那般蠻不講理嗎?哪個才是真實的我呢?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承認我是這裏的丫頭,是你自己一個勁兒的在那裏嘰嘰咕咕。”我仍有些不滿。
“那對不起,剛才有些冒昧,望姑娘諒解!”怎麼變臉比變天還快,一會兒一個表情,這兒的人都如此嗎?
“不用這樣。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我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一副要和眼前這人杠上了的心理。
“哦,嗬嗬……姑娘說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幹笑了幾聲,便不再說話,走到我身邊,預備要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我有些驚恐的看著他,不懂他那句話,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嘛?
“你要幹嘛?”我慌張的問。
“坐這麼久了,我擔心等會兒你的腳都站不穩,起來活動一下。”他帶著笑意,不理會我的恐慌。聽他這麼一說,我的腳已經沒有知覺了一般,不再反對他的做法,乖乖的讓他給牽了起來。腳底好像被什麼掏空了一樣,有股鑽心的疼,我額頭皺了皺,朝他笑笑。
“你放開我吧,我能走的。”他緊張的看著我,與之前劍拔弩張的態度完全不同。我試著慢慢站穩,誰知不料想的沒有站定,又倒向了他那單薄,卻富有安全感的懷抱。我整個人僵直在他懷裏,彼此都好像被怔住了似的,都沒有動靜。
正在這時塵飛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語氣裏帶著斥責。我聽後,驚惶失措的脫離了陌生男子的懷抱,一不留神,又重重的跌落在了地麵上。
“你沒事吧?”陌生男子擔心的問道。我搖了搖頭,回頭望著向我急切走來的塵飛,還有一旁的雪吟。
陌生男子小心翼翼的將我扶起,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可是看到正一步一步向我靠攏的腳步,讓我的心淩亂不堪。我是該用怎樣的心情去迎接呢?
“你站著別動,過一會兒就不酸了。”關切在耳邊響起,我感激的目光向陌生男子投去。內心不住在說:謝謝你,謝謝你收拾我的狼狽!之前的不服氣的勁兒憑空消失不見。
“心兒,你怎麼四處亂跑,我和雪吟找你好半天,原來你在這兒。”他的語氣聽不出關切,也聽不出波瀾。雪吟,說一句話總是離不開這個名字。在真相之前對前世的如心兒愛得無法自拔,可知道我和她是同一人之後,變化竟如此之大?
“我哪裏亂跑了,我是出來透透氣。不巧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我有些氣悶的說,還不忘誇身旁的男子。他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看著我,我有些愧疚,仿佛自己的心事被猜透一般。
“大哥,好久不見!”陌生男子抬眼對塵飛淡淡的說道。大哥?他們是兄弟?天呐。塵飛帶我來了一個什麼世界,為什麼我一無所知呢?還說我認識,為什麼每個人都陌生無比。是互不相識嘛,即使我失去記憶,他們應該知道我啊?我和那個如心兒到底差距有多大?
問號,問號,永遠都是被問號給取代,該死的過去,該死的前世。
“慶陽,好久不見!”塵飛回到,並沒有多少言辭寒暄,讓我有些驚奇。
“哦,大哥這位姑娘您認識?”他挑眉不可思議的問道。
“是,她是領養小美的主人,為小美們取一些東西,順便把她給帶來了。”塵飛還是這麼生疏的回答。是對莊園的人們存在著芥蒂,還是對我生澀著。
“哦,這樣啊,我就說嘛。”那個叫慶陽的男子,訝然的答道。
“你什麼意思?”我不滿的問道。
“姑娘多心了,像你這麼出眾的女孩,我還是第一次遇見。我們將和了,不要爭執了,好嗎?”原來是我自己想多了。見他剛才那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投以開心的笑容。
我轉頭望向塵飛,他眸子死死盯著慶陽挽著我的手。
我恍然的望著他,本想脫離的,可是一想到他早上對我的冷漠和沒有預期的謊言,我就來氣。
“你也叫心兒嗎?”旁邊的慶陽突然問道,語氣裏充滿著好奇。特別是那個“也”字,讓我更能確定,我的前世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