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見阿娘,羽偌才第一次覺得十年的壽命太短了。
苗小央憐憫地看了羽偌一眼,不過這是她的選擇,自己也不好說什麼。“那現在就開始嗎?”
羽偌地啊你單透。
苗小央握住羽偌的手,“上一次,隻有我自己看到了那些事情,這一次,你也參與進來吧。”沒有什麼是比自己親眼所見還具有說服力的。
“現在就閉上眼睛吧,我們現在就開始。”
羽偌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羽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麵在晃動著,冷風呼呼地從自己身旁刮過,險些摔倒在地。接著便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有什麼東西被撕裂在眼前一樣。
“不準睜開眼睛!”苗小央低聲說道。指尖的小荊棘迅猛地蔓延開來,形成了一道堅固的圍牆,把苗小央和羽偌包裹在其中。
苗小央捂住胸口,不多時,吐出了一口血。她後麵的苗小央也一樣,整張臉慘白得如同新鮮出爐的麵粉。
在無盡的時光隧道中,苗小央和羽偌經過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的一角,但卻足夠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傷害。
無論是永恒的,還是曇花一現的,都被記錄在這裏。任何一個細小環節的改變,都足以給整個空間帶來巨大的影響。
過了一會兒,那些莫名的聲音消失了。
羽偌感覺到他們仿佛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周圍的聲音,讓她感覺很熟悉。
“好了,睜開眼睛吧。”苗小央說道。說著鬆開了羽偌的手。看著眼前的境況,苗小央忍不住咋舌,這個地方,就跟現在的漁村看起來差不多嘛。
羽偌睜開眼睛,看著眼前走過的村民,瞳孔瑟縮了一下,哪怕是過了千年,她也無法放下對這些人的恐懼和厭惡。看到那些人的穿著,心裏一緊,對苗小央說道:“我們這樣的穿著,是不是……”t恤裙子,在古代就擔當著四個字:有傷風化。
苗小央哈哈一笑,走到一個中年男子的身旁,伸出手在對方的麵前晃了晃,但那人卻是什麼反應都沒有。徑自拖著漁網朝海邊走去。
“這裏的人看不見我們?”羽偌驚訝道。
苗小央點點頭,“所以你就放心啦。但是啊,我們也不能同他們交流。”看到羽偌一臉疑惑的樣子,苗小央繼續說道:“這就好比看電視劇,我們能看到電視裏的人,能知道他們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但是卻不能和他們交流。”
“哦,”羽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好了,我們現在去找你母親吧,”苗小央提醒道。隨後拿出荊棘,“小荊棘,前麵帶路。”荊棘的末梢點點頭,往前麵走去。
直到走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宅子前,荊棘才停止了前行。
“她就住在這裏嗎?”
荊棘點點頭,鑽進了苗小央的袖口裏麵。
看著頭頂的‘楊府’二字,再看看整個宅子上空的黑氣,苗小央皺了下眉,“怨魂應該是先找上你母親的。”
兩人旁若無人的走進李府,找到了西廂房的楊玉寧。一個男子站在楊玉寧房間窗戶的外麵,和她對視著。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苗小央也不免驚訝一下。即便現在隻是豆蔻少女,她也認出那便是她們要找的人。
“阿寧,你一定要等我,待我金榜題名之時,便來娶你,”身著布衣、帶著一個布包裹的男子,激動地對楊玉寧說道。
“那個男子是你的父親嗎?”
羽偌搖搖頭,“不是,”
楊玉寧臉上很快便升起了兩朵紅暈,別過頭不自在地說道:“京城比這小漁村大多了,優秀的女子也有很多,繁花似錦,我怕你到時候便忘記了我這鄉下的村女。”仿佛看到了自己說的話都實現了,楊玉寧神情變得黯淡起來。
男子急忙握住楊玉寧的手,“傻丫頭,千萬不要懷疑我的真心,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我向你發誓,待我歸來之日,便來這裏用八抬大轎娶你為妻。若是有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楊玉寧羞赧地點點頭捂住男子的嘴巴,“我相信你就是了,不要發這種毒誓,如果你死了,那讓我怎麼辦?為你守活寡嗎?”楊玉寧嬌嗔地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滿是深情地看著楊玉寧,扯下自己的幾根頭發,鄭重地交到楊玉寧手上。“三個月,三個月以後,我定當來娶你。”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楊府。
看著手上的發絲,楊玉寧蹲下身子,無聲地哭泣著。“羽郎,我等你回來娶我。”說著用剪刀剪下自己的頭發,同李羽的頭發放在一起,纏繞成一個死結,放在枕頭底下。
苗小央正要說些什麼,一個奴仆走過來敲門。
“什麼事?”楊玉寧輕輕地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從鏡子裏看到自己有通紅的雙眼,楊玉寧拿出胭脂,隨便整理了一下。
“小姐,老爺讓你過去。”
“我知道了,你先離開,我隨後就來。”
“小姐,老爺讓我一定要帶你過去。”
楊玉寧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站起來走了出去。“好吧,”之後便和奴仆一起走到正廳。看到和父親言笑晏晏的老者,以及兩旁的箱子,楊玉寧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楊夫人身邊。“阿娘,這是怎麼回事?”
之後,楊玉寧便聽到父親和那老者談論著一些她聽不懂的事情。那老者臨行前,打量了楊玉寧一眼。
“阿爹,這是怎麼回事?”待看不到那老者的蹤影了,楊玉寧才開口問道。
楊老爺指著下方擺放的箱子,喝了一口茶說道:“你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嗎?你知不知道外麵的人怎麼說,說我楊員外養了一個嫁不出去的女兒!”
楊玉寧翻了個白眼,“我都不急,你急什麼樣!再說了,要娶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擔心什麼。最重要的是,我對他們都看不上眼呢。”
楊老爺差點一口茶吐了出來,指著和楊玉寧坐在一塊兒的楊夫人說道:“這都是你慣的!”
“我家阿寧很優秀的,你擔心這些做什麼。”
楊老爺冷哼了一聲,“像她這麼大的姑娘,孩子都有兩三個了,”每每去茶樓,那些個老小子都會抱著自家孫子在他麵前炫耀。甚至是有人開始猜測楊家小姐是不是長得很醜或者是身患隱疾才嫁不出去的。
從楊玉寧十八歲開始,便有很多人來提親,都快要把楊府的門檻踩破了。染了風寒、腿瘸、臉上長痘、啞巴、啥子……這些借口已經重複著使用不知多少次了。
很心累的楊老爺拍了下桌子,命令道:“今天這來提親的,是王員外,”
“你要我去給那老頭作妾?”楊玉寧拔高了聲音說道。
楊老爺放下杯子,瞪了楊玉寧一眼:“你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接著繼續說道:“王員外家是這附近方圓一百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他是來給他家小公子提親的,小公子我知道,為人和善,雖是才十八出頭,但已經和王員外一起做了很多生意了,你要嫁過去,人家肯定是把你當成寶來對待。王員外也說了,他家小公子不會娶三妻四妾這些。”
“等下我讓先生把你的生辰八字寫出來,給對方拿過去。”
“……”楊玉寧走到楊老爺身旁,冷冷地說道:“所以說,你叫我過來,就隻是告訴我你已經答應了人家的提親,隻是來知會我一聲?”
楊老爺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我是你父親,我說什麼,你都得照著做。你隻要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便是了。”如果現在不給阿寧安排好這一切,將來他們百年歸去之後,她可怎麼辦?
想到自己那天天不著家的兒子,以及整天以淚洗臉的兒媳婦,楊老爺深覺腦袋更疼了。
楊玉寧冷靜了一會兒,隨後便跪在雙親麵前。
楊老爺一句話不說,喝著自己的茶。但一雙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楊夫人卻是走到楊玉寧身邊蹲下,“阿寧,你快起來吧!你父親,他也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懂他的心呢。”
楊玉寧搖搖頭,嚴肅地說道:“阿爹,阿娘,你們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吧,隻有這一次了,以後,你們說什麼我都會聽你們的。”之後便把她和李羽之間的事情說了出來。“李羽說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我是一定要嫁給他的。你們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吧,三個月之後,若是……他沒有歸來娶我,我一定會聽你們的話。”
楊老爺拍了下桌子,“成何體統!這要是說出去,你讓我們楊家的臉往哪擱?”對著自家閨女濕漉漉的雙眼,卻是什麼凶狠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隨後冷靜下來,想到李羽那個人,品行端正,模樣俊俏,便放棄般說道:“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吧,”說著離開椅子,喚來奴仆把正廳裏的聘禮給王員外家送去。“都是你教的!”楊老爺指著楊夫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