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都在其他城市忙著年終展合作的事情，也忘了即將要要離開去維也納的張震宇。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顧旭堯心中萬分忐忑，這是今早發出的報導。據說是酒店遲遲沒見張震宇來退房，才讓保潔員先去打掃，料想一進門就一股子的腐臭味。
發現倒在沙發上屍斑累累的張震宇，保潔員嚇得連拖把都摔在了地上，呼天喊地地跑出了該房間。
“就是因為他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才被龍祈芸殺的！”周詩卿說。
“不可能！”顧旭堯否定道，“查了酒店的監控，根本就沒人進去過那房間，連指紋也沒留下，你怎麼就確定是祈芸！”
周詩卿指了指自己的臉，恨恨地看著他：“看看我這魔印你就應該清楚，她不是普通異族，而是有妖法的怪物！”
顧旭堯垂下頭去，久久沒哼聲。不可能是她，她的法力已被封印，這點她做不到。
“就算不是她殺的，那龍祈影呢！”周詩卿肯定道，“不是龍祈芸殺的，那龍祈影呢！當我告訴他們滿月之夜是張震宇去了神龍別墅時，你可曾注意到他們的神色。”周詩卿盯著顧旭堯閃爍的雙眸。
“是你？”他抬頭看著麵目猙獰的周詩卿，“那晚拍照的人是你？”
周詩卿疑心地看著情緒激動的顧旭堯，問：“難道你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他居然知道偷拍的事兒！
顧旭堯調整著呼吸，說：“聽炳辰說過，那晚有人偷拍在海邊的祈芸，他們正在找那人呢，”他一臉責備地看著她，“沒想到那人是你。”
說到李炳辰，周詩卿冷哼一聲，說：“李炳辰早就知道龍祈芸的身份，他居然幫著隱瞞，定是被他們迷惑了。”
顧旭堯麵色陰沉，他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呆下去，他要去問個明白。
那張椅子都沒坐熱，他起身就想離開。周詩卿憤憤不平道：“你才來多久，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是不是我的臉被她毀得連你也看不下去了！”
顧旭堯在那兒站了片刻，他清冷的聲音聽著一絲沉重：“我要去問她個明白。”
“還問什麼，我的臉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嘛，她是妖龍，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大小姐！”周詩卿怨恨地看著他的背影，聽著他輕揚的聲音。她愣愣地靠在床頭。
“她是什麼，我最清楚！”
他清楚嗎……其實連他也不清楚。顧旭堯快步離開醫院，連夜趕到機場。
從與她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已有整整三年，對於她的故事，他真的很難接受。看在她沒有法力，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他隻能自我催眠般將她當成人類。
他合上眼全是那粉色的龍鱗還有周詩卿那張可怖的麵孔及十多條無辜的生命。
當初張謹嚴這般調戲她，挑釁龍祈影。她也幫著隱瞞，可為何對詩卿卻這般毒辣。
女孩子向來注重外貌，如今在她臉上刻了那麼一塊印記，還是那種屈辱的字眼，那以後她還要怎麼見人！
顧旭堯疲憊地靠在椅子上，這一整夜他都沒合過眼。
他魂不守舍地拿起手機看著昔日的那些短信，他才發現周詩卿先前發的一條未讀短信：我的臉隻能靠龍祈芸的血才能治愈。
那血淋林的短信讓他有些驚恐，有些心疼。他聽說過神龍血治百病的傳說，隻是一想到那是她的血，心中便有一絲錐疼。
他看著回收箱中亮起的紅標誌，他好奇地點開來。
“明天上午十點我們去山頂看雪，記得在別墅路口等我。”
他不記得自己曾經發過這麼一條過去，看著發送日期，顧旭堯眉頭不由自主地擰在一塊兒。那正是他出差的前一天晚上，若是沒記錯那時間應該是在他洗澡的時候。
詩卿做了什麼？為什麼要私下約祈芸出去，惹得祈芸下此重手。
是他的疏忽，他不禁自責起來。但是當他想起張震宇的死相，他絕望地合上雙眸。這是第幾個受害者了，十個？二十個？
顧旭堯顫抖著將手貼在自己的心口，難道為了龍珠他們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麼！
祈芸……
顧旭堯睜開雙眸看著雲層下滿是燈光的城市。
他沒有回家，也沒有聯係任何人，就那麼一個人提著公文包走進張震宇住的那間房間。雖然那些工作人員有些詫異他的選擇，但是為了滿足客戶的需要，他們也是樂嗬地答應下來，安排好了一切。畢竟那間房暫時是冷清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入住，除了這怪咖。
打開明亮的大燈，看著這裏嶄新的一切，顧旭堯走到了沙發邊坐下。
那些地毯，沙發墊早被換成了新的。可是他忘不了那日坐在他麵前對未來生活憧憬著的張震宇。
他打開網絡，看著有關張震宇的報道。他走到那張沙發前，撫過那靠背，隻覺得毛絨絨的墊子紮得手掌甚疼。
他打量著整間屋子，也沒發現一處他留下的氣息。
他四肢在床上展開，撲成一個“大字”，看著明晃晃的天花板，才迷迷糊糊入睡。
雪終於有些變小，窗外白茫茫一片。靠著窗戶呼吸，玻璃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水印。
周詩卿枕在床頭，看著一本正經站在窗口的原田問：“這麼早早的就跑來，有什麼事麼？”
原田勇野斜著眸子望著她，語氣略深沉道：“昨晚你與顧旭堯的談話我都聽見了，”他想了想說，“我見過他，在紅葉節的時候，”見周詩卿並不驚訝的眼神，他淡漠地說，“你應該知道他是陪誰參加紅葉節的吧。”
周詩卿眸光一冷，問道：“你想說什麼？”
見她有所反應，原田勇野才勾起唇角，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說：“我覺得你會很聰明，看來並不是那樣，”他輕瞥著周詩卿，“我想顧旭堯早在你之前就知道龍祈芸的身份了。”
“不可能！”周詩卿吼道，“若他知道，怎會原諒龍祈芸兄妹做的一切，怎會接受她！”
原田勇野的笑意更深：“沒想到你還在自欺欺人，”他提醒道，“你不覺得顧旭堯昨夜的反應就能說明一切嗎。”
沒錯，當她揭露龍祈芸時，他並不驚訝，也沒有半點懼意。倒是聽到龍祈芸的惡行時，他表現的有些心痛，失望。
周詩卿抓著被子，反駁道：“這隻是你的猜想，他定不會原諒這樣一個怪物。”
原田勇野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輕歎是對她的一種同情。
周詩卿愣在那兒一言不發。不可能的，他們殺了他身邊那麼多人，旭堯若真是知道了，怎會原諒他們，縱容他們！她緊攥著被子，焦躁地看著原田那詭秘的笑意。
“我準備去你們國家了，”原田勇野說，“既然找到了他們，我們就應該完成師傅的心願，取回龍血，填滿整個紅葉潭，”他看著周詩卿那張臉，說道，“這樣你的臉也就能不藥而愈了。”
一波人浩浩蕩蕩地拉著大小行李走出機場，周詩卿戴著著去半張臉的口罩和一副墨鏡，額頭的印記被齊劉海遮擋，看著倒像是某個明星的喬裝。
周詩卿坐上車，報了一處地名給司機。然後與原田說道：“你們就去我那兒住吧，那裏清靜，人也少。若真是行動起來也方便些。”
原田看著車廂裏那七八個人，問道：“那你呢？”
“我自然與你們一塊兒。”周詩卿答道。她現在這張臉除了他們與顧旭堯見過，再也不想讓其他人見著。她一定要盡快恢複原來的樣子。
雨中夾著冰粒，打在車窗上沙沙作響，她不在龍府那定是在神龍別墅。
在雨天中，那宅子看去是那麼壓抑。他開始好奇當初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那宅子。是宅子的問題還是入住主人的問題。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顧旭堯坐在車中半晌才將雙腳踩在地上。張倪倪與李炳辰相繼走出，他們停在門口相互看著對方。
張倪倪察覺那二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她縮了縮腦袋，退了幾步：“你們聊，我先上車了。”
他們二人僵直著，一個人雙手插在褲側，另一個憂鬱地看著對方。
“別再接近祈芸了。”李炳辰黝黑發亮的眸子冷冷地看著他。
先前他對自己的態度雖然也如此，但畢竟有所好轉。就那麼短短幾日時間，李炳辰態度又發生了變化，顧旭堯麵無表情地說道：“張震宇死了。”他知道李炳辰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擔心自己怪罪於龍祈芸。
李炳辰麵色凝重。張震宇與他並不熟，但畢竟是個人，死於龍祈影的手下也並非他所願。當他知道一切是周詩卿搞得鬼時，他曾自責沒好好盯著那瘋狂的女人。
“張震宇的死與祈芸沒關係，倒是周詩卿，你可問過是誰將死神送到張震宇身邊的。”李炳辰語氣上揚，並不在意。
顧旭堯也沒吱聲，李炳辰抬著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本你前天就該回來，今個兒才出現。想必是見過周詩卿的那張臉了吧。”
顧旭堯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眉頭微皺，瞧著李炳辰。原來他知道龍祈芸對周詩卿做的事兒！
李炳辰沉沉地吐了口氣，一身輕鬆道：“她的臉變成了這樣，也不是我所想的。不過那女的是罪有應得，祈影沒殺她，已是仁慈。”
聽著李炳辰這麼護著她，他有些不快，更多的是醋意。他冷冷道：“不管詩卿做了什麼，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畢竟她是個凡人！”
霎那，李炳辰咬牙切齒地揪著他的衣領，像是要將他撕成碎片一樣。“沒有法力的祈芸與人並無區別，這你也知道，況且她懷了異胎，身子本就虛弱，你可曾問過周詩卿對她做了什麼！”看顧旭堯晃神掙紮的神色，他嘲諷地笑了笑，“若是你不相信祈芸，嫌棄她，那就離開！”他不介意她的身份，也不懼怕龍祈影血淋林的龍爪。因為他了解那兩兄妹！
顧旭堯掰開抓在自己衣領的雙手，反扣著李炳辰，說：“這點，你想都別想。”
他繞過李炳辰走進宅子，聽到李炳辰在外的警告，他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趁祈影哥還不知道你已發現他們的身份，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過完這一生，”李炳辰看著他站在門口的背影，“不然你就等著被剜心吧！”
他一說完，顧旭堯便毫不猶豫地往書房走去，若是沒猜錯，密道應該就在那裏。記得當初調查方家人死亡時，絕塵曾說龍祈芸並不在宅子裏，但是他卻在書房裏見著她。當他推開書房的門時，分明感覺到有一股強烈的氣流在這間沒有窗戶的書房中竄動。
顧旭堯鎖上書房的門，一一排查著這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