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我回來了。”周詩卿按下短信發送鍵,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將神龍的事兒告訴他。
聽著病床輪子的滾動聲,周詩卿蒙著麵紗走到病房前,忐忑不安地躺在那病床上。
“這印記能消除嗎?”周詩卿問道。
送她入手術室的護士笑著說:“你這臉上就是個普通文身印記而已,等你醒來的時候,那印記就沒了。”
周詩卿緊張地抓著床的兩側。那是龍祈芸用法術畫的印記,人類的激光能除去麼。
她看著明晃晃的手術室,見著醫生拿著全麻麵罩向她走來,她突然拒絕說:“不要,我想記得清楚這印記的疼痛。”
圍在她周邊的一聲費解地問道:“你確定?”
那醫生也算是她的老朋友了,周詩卿點了點頭,她要承受烈火般灼燒的疼痛來記住龍祈芸帶給她的一切。
手術室的隔音封閉效果那是絕對保證的,但她撕心裂肺的叫聲,連手術外的醫護人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當她麵流冷汗,注意到好友驚恐的神色時,她著急地問道:“怎麼了?”
不隻那唯一的男醫生一臉恐懼,這手術間的醫護人員都像見了鬼一樣看著她。
周詩卿不安地掙紮著,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牢牢地綁在床上,隻能從透亮的鐵質容器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血紅的印記向她麵部各個方向擴散,它們像是藤曼一樣在她臉上生長。原本隻有一個曲奇餅幹那麼大的印記現在居然遮住了她整張白皙的臉。那滿含屈辱的字,完完整整地呈現在眾人麵前。
“啊——”周詩卿淒厲絕望地叫著,“龍祈芸,我不會放過你的!”
也不知她折騰了多久,才在鎮定劑的作用下昏倒在手術床上。
“主任,她的臉怎麼會這樣?”醫護人員看著那個略鎮定的醫生心有餘悸地問道。
他也沒見過這檔子事兒,“真是見鬼!”主任醫生驚道。
周詩卿一個人被關在病房中,醫生卸下了她房中所有的鏡子。隻聽得病房中熱水瓶,杯子被砸碎的地聲音。那動靜驚動了隔壁的那些病人。
“龍祈芸——”那聲音像是鬼哭又像狼嚎。
醫院的走廊中,原田勇野看著圍在病房前的那堆人甚是詫異。他擠進人群,從門上的小窗戶上見著裏頭的周詩卿像著了魔一樣地亂砸一通,她那血紅的臉光憑一口罩根本無法遮掩。
“她的臉是怎麼回事?”原田勇野眉頭緊鎖為她擔憂著。
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清楚。”
那男子穿著木拖鞋踢踢踏踏地走進病房,用雙手將她困在自己的懷裏。“詩卿!詩卿!”
懷中的她像頭掙紮的野獸,她狂躁地叫囂著。
當她正麵相對時,著實讓他一驚:“你的臉……”
那張臉已麵目全非,除了眼睛和嘴巴還與之前的一樣,其他部位都籠罩在那個血紅的字下。那個字就像是張血紅的蜘蛛網一樣遮在她臉上。
“你終於來了,”周詩卿憤恨地看著他,“你為什麼不早點來。”
“出了什麼事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周詩卿抬頭看著他,眸光變得陰狠毒辣。她好後悔自己沒早點揭露龍祈芸的身份,她抓著原田勇野的胳膊,決絕道:“是龍祈芸,是她把我害成這樣子的,她要我身不如死的活著,像個怪物一樣地活著。”
龍祈芸?原田勇野愣了愣,這名字聽著這麼熟悉:“那個紅葉節擅闖深潭的小姐?”
“你認識她?”周詩卿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們倆見了麵,他還是讓她逃了,周詩卿吼道,“她就是你要找的神龍!”
“怎麼可能?師傅說神龍是條藍色的公龍。”原田想道。
“男的?”她隻知道組織在找一條神龍,也沒清楚是男是女,她想了想,說,“你們要找的神龍難道是龍祈影?”見原田勇野不解地看著她,她頓了頓說,“他們是兄妹,他應該就是你要找的藍色神龍。隻是我好久沒見這龍祈影了。”
周詩卿稍微平靜了下來,他們坐下,深討著那兩兄妹的事兒。
原田勇野像是碰上了棘手的事兒,他的眉頭幾乎要擰成一團。原本抓一條神龍已經是困難重重,現在又多出了個法力高強的慈龍。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你和他們很熟?”
周詩卿點了點頭:“算是鄰居,隻不過龍祈影來無影去無蹤的,近日很少出現。而龍祈芸則是天天呆在家中。”
原田勇野了解地點了點頭:“聽師傅說龍祈影法力高強,連他都不是那神龍的對手。龍祈芸的功力如何?”
說到這兒,周詩卿恨得咬牙切齒。她真是小看了龍祈芸,居然著了她的道。“她一向文文弱弱,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更別說法力。隻是那日我推她下崖的時候,她居然……”周詩卿指了指自己的這張臉,冷哼了一聲,說,“我這臉就是拜她所賜。”
原田看了看她的那張臉,問:“尋龍呢?你們那麼熟,經常碰麵,尋龍不可能嗅不到龍腥味的。”
尋龍……周詩卿咬了咬牙,她不能讓他知道尋龍早在一年前就死了。她怏怏地答道:“被……龍祈芸殺了。”
“什麼!”原田震驚地看著她。這怎麼可能,紅葉深潭邊,尋龍雖吠叫了幾聲,但是甚是喜歡龍祈芸,也沒發現她是神龍。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周詩卿,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周詩卿刷的一下抬起了睫毛,怔怔地看著他,又鎮定道:“沒有,我恨死了龍祈芸,早想將她大卸八塊,怎麼可能會對你隱瞞。”
周詩卿殷切地看著他,希望他能找到醫治她臉部印記的方法。原田無奈地搖了搖頭,紅葉潭水早就用盡,神龍血也沒了,他還真想不出其他法子。
“除非……”
“什麼!”周詩卿問道。
“我覺得你的印記是龍祈芸用法力刻上去的魔印,也許能用她的血幫你抹去這印記。”
“魔印?”
原田點了點頭:“若是普通印記怎麼可能連激光也除不去,反而增大範圍。也許用她的血能行。”
“真的嗎。”她緊緊地盯著思索的原田問道,見他稍微肯定地點了點頭,周詩卿暗暗咬了咬牙。
零碎的雪花貼在病房的窗戶上,如柳絮般垂下。雪花越下越密,慢慢地織成了一片白網,朦朧了遠處的景色。
北風呼呼作響,周詩卿半坐在床上,看著未鎖屏的手機,輕輕抬起眼皮子看著前方的鏡子。她要記住這一刻,永遠記住這張臉!
聽著手機呼叫的聲音,她心弦緊緊地崩在一塊兒。
“詩卿,有什麼事嗎?”
聽著顧旭堯平和的聲音,周詩卿哽咽在喉。
“喂?”顧旭堯提著公文包在機場走著,“怎麼不說話?”
周詩卿頓了頓,說:“我現在人在日本,有急事找你,”她猶豫了一會兒,“聽趙叔說你今天就回家了,你能不能先來日本一趟,我在醫院。”
“醫院?”顧旭堯詫異道,“怎麼沒聽趙叔說起過,”他站在機場外等著接送的車輛,抬了抬腕表,說,“我先回家一趟,待會兒再說。”
她害怕他就這麼撂下電話,她不想聽見斷開連接的聲音。“等等,旭堯!”周詩卿深吸一口氣,說,“我有些事情要見了你才能說,關於祈芸姐姐的身份。”
顧旭堯渾身僵硬,腦袋嗡嗡作響,不安地問道:“什麼身份?”
“我現在在醫院,你來了就知道了。但是你千萬別與別人說起是來見我,尤其是祈芸。”說完她撂下電話。她忐忑不安地握著雙手。他會來嗎,若是他真的在乎龍祈芸,他應該會來。
看著漫天飄雪,顧旭堯編輯短信道:“祈芸,臨時有事暫時回不來了,對不起,晚些回來看你。”
同樣的,她沒有回信。顧旭堯鬆了口氣,看著人來人往的售票處,他頓了頓。關於祈芸的身份……會是那件事麼,她怎麼會知道。
他的步伐加快,焦急地等著航班。
按照她發來的地址,顧旭堯連飯也顧不上吃,剛下飛機,就趕往她坐在的醫院。
病房的敲門聲響起,周詩卿將臉埋在被褥上,聽著消失在耳邊的腳步聲,她久久不敢抬起這樣的一張臉。
“詩卿?”顧旭堯輕柔的聲音讓她緊張得不能呼吸,看著她顫抖,他溫柔地扶著她的肩膀,問,“怎麼了?”
她的身子顫抖的愈發厲害,顧旭堯困惑地看著她,“這是怎麼了?你讓我來見你,你為什麼……”
深夜裏昏暗的燈光下,她慢慢抬起那張麵目全非的臉,當她對上顧旭堯震驚中帶著恐懼的眼神,她憋了憋唇,淚水奪眶而出:“是龍祈芸幹的,全是她幹的!”
若不是那熟悉的聲音,他還真認不出麵前的女生就是與他一起長大的妹妹。
看著甩在他麵前關於酒店死屍張震宇的消息,他震驚得連雙唇也合不上。
“她不是人,她是妖龍!”她竭斯底裏地哭訴著,看著他一臉驚嚇,她突然笑了一聲,“你的未婚妻她根本就不是人!”
根本就不是人?!顧旭堯感覺自己的頭皮都是緊繃著的。
“龍祈芸根本不是人,她是殺人不見血的怪物!”
她是怪物!顧旭堯想著早些年方淩發的那條短信,他愣愣地看著一臉憤恨的周詩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