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崖邊的涼亭被積雪覆蓋得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眺望著遠處白中帶綠的農田，龍祈芸舒心地微笑著。她回頭看著發呆的周詩卿，問道：“旭堯呢？”
周詩卿想了想，說：“許是和震宇哥去其他地方了，我們就等等吧。”
張震宇？！不說她差些就忘了，張震宇分明已經死了，他怎麼可能會來！在周詩卿接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她的謊言，隻是好奇她為什麼要騙她。
龍祈芸躊躇著看了周詩卿一眼，拿出手機又開始撥打顧旭堯的電話。隻是那電話裏的聲音還是那麼冰冷，他的手機仍處於關機狀態。
周詩卿微微揚起嘴角，笑道：“別那麼急啦，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就做裏邊等等。”
龍祈芸思索著走進亭中，她靠著圍欄看著崖間下滑的纜車，慢慢地鬆了口氣。
“詩卿……”當她轉過頭去的時候，隻見周詩卿離她很近，冰冷緊繃的臉離她隻有一指之遠。龍祈芸呆呆地看著她，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詩……卿……”
周詩卿一步一步逼近緊靠圍欄的龍祈芸，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眸中泛著泛著寒光。她幽幽地說道：“原來隻是我們神話了龍族，你也不過如此。”
龍祈芸一臉驚愕地看著她，結巴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顧旭堯告訴她的？還是……“那晚拍照的認識你？”龍祈芸問道。
周詩卿得意地冷笑一聲：“你才知道啊。”她一臉嘲諷，嘲笑她的遲鈍和愚蠢。
龍祈芸半晌答不出話來，怔怔地看著她。“你平日裏給我送藥也是假的嗎？”
周詩卿冷哼一聲，抬起冰冷的眸子仰視著龍祈芸：“你覺得我會真心希望你與旭堯在一起？”她咬牙切齒道，“你就是個怪物，異類，怎麼配的上旭堯！”
見她慢慢逼近，龍祈芸緊緊地拽著圍欄，眸光閃著驚恐的光亮，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略突出的小腹。
周詩卿將目光落在她蓋在小腹上的手背，冷淡道：“據我觀察，你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法力無邊，相反的，你隻能在滿月也才能現出真身吧。”
原來她都知道！龍祈芸呼吸短促，不安地緊拽欄杆。“你想幹什麼？旭堯呢？”
“你還真蠢，那條短信是我發的。他今天剛去外地出差了！”
突然，周詩卿像一匹餓狼一樣撲了過去，將龍祈芸的半截身子壓在懸崖外，欲將她翻下亭子。
“詩卿……詩卿……”
任憑她怎麼哀求，周詩卿也不做理會，看著她恐懼地眼神，周詩卿的力氣不由加大了幾分。
“救命，救命——”龍祈芸掙紮著，一手護著小腹一手緊拽圍欄。她的力氣並不像周詩卿一樣那麼大，隻能拖延時間等路人來就她。
“今天下了大麼大的雪，你覺得還有人來這兒麼。”
這地兒原本就比較高，纜車上來也要花個十來分鍾。再加上積雪吸音，她的求救聲連一點回音也沒有。
周詩卿並不想與她打持久戰，見她死拽著圍欄。她突然轉移目標，一拳捅向她的小腹，令她吃痛地鬆開抓著護欄的手。
見已湊效，她快速地掐著她的喉嚨壓在護欄外。
龍祈芸麵色發白，掛在半空中的身子接著飄落的白雪，疼痛地發不出聲音來。
“去死吧！龍祈芸！”周詩卿雙手用力一按，她整個人就像蹺蹺板一樣往一方測去。
漫天飄雪與她一同墜落，當她看著周詩卿一臉陰險的笑意，她不由地眉頭緊皺。
王兄！在這個時候她隻能盼著王兄能騰雲駕霧地趕來救她。
地麵的草木越來越清晰。龍祈芸緊緊地閉著雙目，緊繃著身子等待著死亡來臨。
也許是求生的本能，她突然覺得有一陣強大的氣流席卷著她。手背上龍鱗微現，額頭上的兩隻龍角撐破皮膚表層。
忽然，輕盈的身子飄在空中。她看著亭子中的周詩卿一臉悅色，龍祈芸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在飛雪中化身為龍，粉紫色的光影竄向亭中，穩穩地落在她的身後。
“你怎麼……”看著額頭上立著兩隻角的龍祈芸，周詩卿驚恐地站在那兒。
她定是以為飄在空中的她已經墜地而亡。龍祈芸麵色陰沉，一步一步逼近她，讓她來不及逃開。
龍祈芸雙眸緊緊地鎖著她，目露色狠色。她居然在這個時候衝破微弱的藥力封印。
兩年了，她從未覺得身子像現在一樣輕盈。
“你……你……”周詩卿嚇得說不上話，隻覺得自己失去了重力般被擲出，當她的奮力呼救時才發現自己的顫動的聲帶並不能發出淒厲的叫聲。
原來地獄是這般冰冷，凍得她的臉頰像是結了層冰一樣。
“我不會殺了你，我要你生不如死的活著。”
龍祈芸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周詩卿費力地張開雙眼，看著周圍的世界。她沒死，她還活著。
她大氣也不敢出，瞟了眼頂著龍角的龍祈芸之後哆嗦著低下頭去。
龍祈芸泛著粉紫色鱗光的雙手貼著她的臉，讓她覺得冷得刺骨。寒意像是冰針一樣紮在她的骨子裏。
龍祈芸捏著她的下巴，看著她那張臉，輕輕地往她臉上吹了口氣。威脅道：“若是你敢把這些事兒告訴任何一個人，你們都得死！”
周詩卿愣愣地發抖著，不做反抗。她不信！她會連顧旭堯也殺！
見她勉強地點了點頭，龍祈芸起身化作一縷一閃即逝的光束消失在這山穀中。
周詩卿環顧周圍地兩座山，才發現這兒一處攝像頭也沒有。
大雪封山，她又落在兩山的寂靜的穀中。周詩卿緩緩站起，緊抿著雙唇，順著空中纜車的路線走去。積雪時深時淺，她的雙腳早被雪坑浸濕。從腳上蔓延的寒意席卷全身，她也沒落下一滴恐懼的淚。
“龍祈芸！你等著！”她怨恨地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將它捏成細小的雪塊。
大雪中，她滿頭白色，幾乎見不著一根黑絲，凍得發紫的唇僵硬地顫抖著。
雖是雪天，但神龍海域與深山老林的還是有所不同。沙灘上的積雪在浪潮的衝擊下早就化入海中。
汪洋上因為龍祈芸突然的墜落被激起千層浪。處在神龍殿中德龍祈影警覺地握著長劍走向宮門口。
“祈芸！”寒冰劍墜地，見著她龍角下蒼白的麵孔，龍祈影不安地將她抱起。
他的胳膊被她無力地拽著，沙啞的哀求聲，令他驚恐：“王兄，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她的法力既然已經恢複了，怎麼會傷成這樣！除非……是在恢複前受的重傷。龍祈影趁著一張臉，將她急急送入神龍殿。
他一句話也沒問，將她放在榻上後便化作神龍盤旋在她的上方。幽幽藍光照著她，才讓她有些放鬆。
他能看清她腹中頂著龍角的胎兒，而不是一個蛋。麵對這種妖胎，他不禁眸光一沉。
龍祈芸像是感應到胎兒有危險般，突然睜開奮力抵抗龍祈影的龍爪：“別傷害他……”她乞求著，“王兄，別傷害他。”
龍須在空中飄蕩，龍祈影冷冷的問道：“那你告訴我是誰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周詩卿！”她的聲音不再那麼柔弱，而是充滿了恨意。
“你殺了？”
“沒，但是我已經給了她殘酷的懲罰，她今後定是活得生不如死，”龍祈芸抓住他的爪子說，“希望你把她留給我，別輕易殺了她。”
她一次次饒過她，可沒想到她居然藏得那麼深，那麼狠。
山路上，周詩卿在一些遊客怪異的目光中，哆嗦著身子找到停車地。她受驚地四下觀察一陣子，反光鏡中她震驚地看著自己被刻上血紅印記的臉“賤”，周詩卿淚意朦朧地用僵硬的手指撫過發青的麵頰。這才明白過來那些路人在看什麼。
“龍祈芸——”憤怒的叫聲響遍停車場，引來不少路人圍觀。
她閃入車中，將頭發分在麵頰兩側，可是那位子怎麼也擋不住。那血紅的一撇一捺一部分落在她的鼻梁上。
她蒙上絲巾，凍到沒知覺的腳踩著油門，飛速地往道路上開去。
觀光區很安靜，用人們見著她這麼躲躲閃閃地走來，紛紛讓出一條道。
“小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蒙著臉？”管家上前問道。
周詩卿匆匆從他身邊繞過，往樓上跑去。
她要出國，她要去把這印記除掉。梳妝台前，她拿著毛巾使勁地搓擦著印記，可是這印記像是天生的一樣，怎麼也抹不去。或許激光能行吧。周詩卿氣憤地將梳妝台上的東西掀在地上。
“小姐……”聞聲趕來的女傭無意間撞見她的印記，吃驚地看著她，“小姐，你的臉……”
周詩卿森森地看著她，說道：“給我進來。”
女傭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不曾料想她一把揪過她的頭發，狠狠道：“你若是把今天的事兒說出去，我也在你的臉上刻上這些印記。”
女傭驚恐地點了點頭：“不會的，不會的。”她連頭也不敢抬，她害怕那張臉。
“幫我辦理出國的東西，今晚就走。”周詩卿命令道。
“是，明白。”女傭吃力地咽了咽口水，急急忙忙地退到屋外。
看著鏡中原本完美的皮膚，她恢複知覺的雙手緊緊地捧著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龍祈芸，我定讓你死無全屍！
管家站在走廊上聽著房中鬼泣般的哭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誰敢給她氣受，定是她得罪了比她強的人。管家背過手偶，歎了口氣，慢慢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