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終於在顧宅門前停下了,顧旭堯看著龍府大門緊閉,他有些失落地走進顧宅。原本以為離開十來天,可誰知卻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兒等著他處理。
一個多月了,天也轉冷了,不知她過得怎麼樣。
“回來了,”顧申平滅掉雪茄,看著兒子無精打采的,“事情都辦妥了。”
“嗯。”他有氣無力地應著。剝削善款的事兒層出不窮,年底這種事兒更是嚴重,隻能他親自監督。
顧申平一臉不在意地冷哼一聲,問:“和祈芸有聯係麼,我都好幾天沒見著她了,”透過窗戶,他看著那宅子說,“那宅子都快變成死宅了。”
顧旭堯微愣,問:“她去哪兒了?”
顧申平抬頭直視,沒好氣地責備著:“自己媳婦照看不好,來問我?”
他吐了口氣,上樓匆匆換了一身衣服就離開了。
平日裏龍府的宅子從不上鎖,而現在居然上鎖。她去哪裏了?顧旭堯疑惑地問著自己。難道……他快跑到車庫,馳車離開。
難道你不要龍珠了麼,難道你就這麼離開了?!
他越想越緊張。她有不死之身,可以等到他的來世再取龍珠,可是他的生命卻與常人一樣……
龍祈芸!我不允許你離開!
潮水退去,露出大片金黃沙灘。
他闖進李炳辰的遊艇中,見遊艇業被荒廢許久,他找出潛水服。脫下身上一身衣裝,也沒戴上氧氣瓶,就那麼栽入水中。
憑著記憶,他朝著龍宮方向走去。
死氣沉沉的龍宮並沒有活物的跡象。顧旭堯大喊著她的名字,也不見有人出來。莫非他們還在人間?她為什麼不接電話!顧旭堯鬆了口氣,意識到龍祈影或許會回龍宮,他快速離開。
剛離開海麵一會兒,他才覺得刺骨的寒冷。
遊艇在浪潮中晃蕩幾下,他艱難地換好衣裝,飛馳離去海中央。
“哪位?”張倪倪接起電話。
“倪倪,祈芸在嗎。”顧旭堯往神龍別墅方向駛去。
聽得張倪倪興奮地叫道:“在在在,我們在影芸呢,你可打電話來了。”
顧旭堯眉頭微皺,掉轉車頭:“祈芸怎麼不接電話。”
“你可不知道,你出差這個月,老板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中瘋狂地工作,沒事也找些事兒來做。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是不是不高興。她都不回答,”張倪倪心疼道,“都瘦了一圈了,說,”她責問道,“是不是你讓我們老板不高興了!”
他沒有回答,就那麼聽著。難道她是在怪自己沒打電話給她麼,還是因為她的身份。
“你不回答就當你承認了,”張倪倪冷哼道,“那就怪不得到時候老板跟著李炳辰跑了,炳辰來得可勤快了。”
車子不由地加快了馬力,他擰著轉向盤向影芸飛馳。
“這幾天的事就先……”龍祈芸走在大廳中,助理忙著記錄她的吩咐。
“那場表演的場地和時間還沒定,要我安排麼。”助理說。
“好的,隨意。”她朝著門口走去。
車子突然在門口急刹車,見著顧旭堯從車內走出,她眸光一閃,忽覺一陣酸楚。
“祈芸。”他甩上車門,像是重拾珍寶般朝她快步邁去,當著眾人的麵將她摟在懷中。
她苦澀一笑,這是為了解除外人傳聞他們兩鬧矛盾的一個擁抱麼。她垂著雙臂,感受著他冰冷的體溫。
“祈……”李炳辰從裏邊出來,與顧旭堯的眸光相對,落寞地垂下頭去。
張震宇見著李炳辰怏怏而回,他好奇地走到門口,見是顧旭堯,他擠出一抹笑容。“可回來了,這幾天可把祈芸累壞了,”他關心道,“你剛處理完這麼多事,大可休息兩天,來這兒幫著她做些事兒。好減輕她的負擔。”
顧旭堯眸光一沉,打量著張震宇。問龍祈芸說:“他怎麼在這兒?”
張震宇眉頭一挑,看向龍祈芸。
“他是我的第一個合夥人,我思慮再三才答應的。”龍祈芸見他變得與往日一樣,她微微一笑,抹去了所有的酸楚之感。她頓了頓,噙著淚看著他,“我還有事兒去忙,你先去休息室裏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顧旭堯拽著她的隻剩下一層皮的細腕,說:“我陪你。”
她詫異回眸,垂下頭去,跟著助理走去。
其實她也沒什麼事兒,無非是自己找事兒瞎忙活。忙完機構的事兒,後去了養老院,孤兒院,到處奔走。
在養老院中,她像個稱職的看護,幫老人擦身子洗澡。在孤兒院中,她與孩子們講著積累了千年的故事,與他們共舞。
樹蔭下,他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她。
是他把她想的太可怕了……祈芸怎會害人,都是龍祈影!顧旭堯邁不開像灌了鉛一樣的雙腳,隻能那麼看著她。
寬敞明亮的休息室裏彌漫著她身上獨有的味道,梳妝台上零零散散地擺著幾瓶日常護膚水。設備添得比之前都多。
他坐在蛋形椅上看著愣愣坐在一旁的龍祈芸,顧旭堯撞見張倪倪怪異的眼神,他揮了揮手,玩笑道:“出去出去,做電燈泡還沒做上癮啊。”
張倪倪嬉笑著,打量著二人並沒有什麼大矛盾,安心地退出休息室。
“走啦。”張倪倪攔下進入辦公室的李炳辰。
李炳辰眸光黯然,被她半推著離開辦公室。
休息室中甚是安靜,她就像是個等著即將被判罪的犯人一樣,低垂著腦袋,不曾抬眸看他一眼。
見他也不開口說一句,龍祈芸起身準備離開,卻被他緊箍在身前。
“對不起,”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重,痛苦地皺著眉頭,“我想通了,隻要你還是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龍祈芸,一切都不重要。”
龍祈芸眸光閃爍,回頭震驚地望著他。
“我收回之前說的所有話。”他握著她的雙手,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你的生日願望既然已經實現,那就可以留在我的身邊。”
龍祈芸苦笑一聲:“那龍珠呢?”
說起龍珠,顧旭堯的神色凝重,眸光閃躲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東西,也不知道怎麼還你。”
也是,若是被他知道取心得珠,他定將她當做妖怪。
“我的法力恢複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不知道這一個月他是怎麼想的,居然會發生那麼大的轉變,她為難地看著他,“更何況人與龍是絕不可能有結果的。”她決絕道。
他的目光暗沉,沉重道:“會有辦法的,隻要別禍及無辜,隻要你留在我身邊,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麼心情,悲喜交雜,甚是沉重。
法力高強的姑姑都沒有辦法逃過人龍相愛的懲罰,更何況是她。
聽著他急促地呼吸聲,龍祈芸勉強地勾了勾唇,說:“你一早回來就陪我到處跑,你在這兒休息一會兒。我先去忙了……”她的聲音蒼白無力。
眼眶隱隱酸痛,她急急出門背著休息室的門默默流淚。
天色越來越暗,直到一切被籠罩在夜幕下。
龍祈芸輕叩房門,見著他坐在椅子上小憩,她輕聲道:“怎麼不去床上躺著。”
顧旭堯惺忪地撐開眼,看著房間亮著明晃晃的大燈,才意識到天色已晚。“你忙完啦,”他拿過外套,疲憊道,“飯吃過了沒?”
“還沒,”龍祈芸一臉陰沉,微微抬眸說道,“震宇請客,我們走吧。”
“等等,”顧旭堯匆匆上前,滿是歉疚地望著她,“你還在為之前的事兒生氣嗎。”
“我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生氣,”龍祈芸舒了口氣走出房間,“走吧,別讓他們久等了。”
“祈芸……”他落寞地垂下眼臉,懊悔不已。
張震宇將餐點定在日式料理的小酒樓中,盅盅青菊酒散發著幽幽清香,聞著已讓人醉了一半。看著還空出的一個位置,龍祈芸眸光微沉,斟了一杯酒水放在嘴邊輕抿。
“旭堯呢,怎麼還沒來。”張震宇掃了眼在座的人。
“他累了,回家休息去了。不好意思啊。”龍祈芸抱歉道。
張震宇微微一愣,勾了勾嘴角,滿不在意道:“不打緊,他公事多。要不他的那份,你替他喝了,”他玩笑地說著,“算了,不用全喝完,就一盅好了。”他遞過顧旭堯位置上的酒水等著她接下。
“好。”起先她猶豫,但看了那空位之後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直接懸於上方,擺出一副貴妃醉酒之態。
“老板!”
“祈芸!”
他們都沒有見過她這般喝酒,攔也攔不住。
不一會兒,像是喝醉了一般,她麵色通紅,一臉苦笑不得的樣子,倒在了李炳辰的懷裏。
“這酒……”張震宇一臉尷尬,“我沒想到祈芸的酒性會這麼差……”他看著李炳辰一直心疼地照顧著龍祈芸,也隻能自個兒吃了起來。
她麵色悲泣。李炳辰起身說道:“我就先帶她回去了,你們慢用。”
“哎,都還沒開吃呢!”見他抱著龍祈芸匆匆離開,張震宇略掃興地喚道。
腳步聲在地下停車場踢踢踏踏地響著,龍祈芸呢喃著,看著頂部四下旋轉,她忍不住眩暈之感直接吐了他一身。
他沒有停下,沒有皺眉。心疼的眉宇間透露著一絲絲的喜悅,畢竟陪在她身邊的是自己,而不是那個人。
車子剛一發動,龍祈芸有氣無力地抓著他的胳膊,惺忪地看著他:“帶我回影芸,別帶我去海邊,我不想讓王兄看到我這樣子。”若是他知道自己灌得爛醉,定會生疑。
“影芸畢竟有些不方便,我帶你回家好了。”李炳辰商量著。
“不要,我不想看到他,”龍祈芸合上雙眸,長睫微顫,一臉悲痛,“他應該回去了,帶我回影芸吧。”
看她傷心,他又何嚐快樂。他溫柔地撫著她的發絲,輕聲答應著。“好,那我今晚留下來照顧你。”
她沒拒絕,也沒答應,就那麼靠著他的肩膀沉沉睡去。隻是那內心掙紮留在眉間的細紋讓他盡收眼底。
一路的街景也比不上她恬靜的睡容,李炳辰在影芸門口緩緩停下,不去驚動她。
她睡得很熟,完全沒發覺車子已停了很久。
夜風大,若是受了寒,定是麻煩。
李炳辰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將她抬起,直至將她整個人橫在胸前。
他沒喝酒,步子顯得特別穩。空蕩蕩的走廊上沒有一絲聲響,他的腳步很輕,就像貓步一樣。
休息室的門沒關上,他輕緩地將她放在床上,像照顧著小孩一樣,為她蓋上被子。
昏黃的燈光下,他心滿意足地微笑著,坐在床邊注視著她安靜睡容。自從她訂婚後,她的笑容就消失了。李炳辰伸過兩根食指,輕輕地停在她的嘴角,微微往上提拉。
像是惡作劇般,他咧著嘴看著她揮動著雙臂繼續睡去。
你明知道他們的身份,是什麼讓你對他們無所畏懼!顧旭堯站在辦公室門口,透過為合上的房門,杵在那兒觀察著照顧著龍祈芸的李炳辰。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處處不如李炳辰,他總有辦法逗她笑,而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