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未拉上,絢麗的夜景投在落地窗上一片絢爛。借著街景的燈光,李炳辰搬過沙發靜靜地坐在她的窗前。
昏暗地門口,顧旭堯的眸光黑如濃墨,怏怏轉身離去。
“……”
聽著一聲手機來電鈴聲,李炳辰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劃過接聽。他輕快地走出休息室,小聲道:“喂……”
“倪倪喝喝得一塌糊塗,你能過來送她回去麼。”張震宇扶著體積兩個他那麼大的張倪倪吃力道。
李炳辰看了眼熟睡的龍祈芸,煩躁地答應著。“好,我就來。”
張震宇剛來這座城市,也不知道倪倪住在哪兒怎麼走,也沒有龍府的鑰匙。唉……
李炳辰打開床頭燈,看著龍祈芸寬心一笑,捏了捏她的被子,這才放心匆匆離去。
走廊的聲控燈一個接著一個亮起,走到影芸門口的顧旭堯看著李炳辰匆匆朝他走去,他快速閃到石柱後邊。
什麼事兒讓他走得那麼急。顧旭堯看著未滅的廊燈,見他開車離開,他才回到那個房間。
床燈下的她睡容是那般恬靜,像是新生的娃娃,麵色微醉,緋紅。
他走去將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餘光見著她亂揮舞著雙臂並喃著:“好熱……”
李炳辰雖然幫她脫了外套,但房裏的暖氣和體內的那股酒精亂竄,令她渾身發燙。
迷糊中,她解著胸前的幾枚扣子,瞄著眼醉意朦朧的看著顧旭堯。她脫了半天也沒將線衫脫下,顧旭堯輕攥著她的袖子幫忙慢慢拉下,生怕驚醒了她。
“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你不怕我的身份嗎?”龍祈芸透過睫毛的縫隙,看著昏暗燈光下朦朦朧朧的身影,她一頭栽進他的懷中,委屈地喚著,“炳辰。”
他僵硬地提著她帶著酒氣的衣服,一臉黯然。於她,他已經輸了嗎?顧旭堯感受著胸口陣陣火熱的鼻息,雙眉微蹙。
“嘔!”
襯衣上,被褥上流淌著濃烈的嘔吐物,盡是清酒,沒有半點食物殘渣。
顧旭堯輕撫著她的後背,抽過幾張紙巾,仔細地抹去。
“水……”她醉意朦朧道。
當溫熱的杯子靠近她的唇時,她忽然倒下,一動不動,睡得甚沉。
“祈……”感覺腹部有些濕噠噠的,顧旭堯低頭看著順著襯衣滴在地上的嘔吐物,原來她都吐在了自己身上。他揚起嘴角反而感到一絲悅意。
他將她的枕頭扶正,捏了捏被褥這才帶著占著酒氣的毛巾出去。
溫水嘩嘩衝洗著著他疲憊的身子,彌漫在浴室中的濃濃酒味熏得他微醉。他十指蓋在臉上,掃去一臉流淌的水,利落地穿好白色睡袍,看上去甚是精神。
他擰幹毛巾,接了一盆熱水端在胸前,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往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的白漆門半合著,他警覺地擰著眉頭,再看了看自己一身穿著,為難地站在門口。難道李炳辰回來了……容不得他多想,休息室裏突然傳來她驚恐的叫聲。
“啊——”龍祈芸看著眼前醉醺醺的男人半截身子趴在自己的身上,雙手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她驚恐地呼救著,“放開我,放開!”
水盆被重重地放在玻璃台上,漾了一地。
“炳辰……救我……”她流著淚瑟縮在被窩裏,抵抗著夜色中闖入她房間的男人的侵害。
“菲絮,菲絮……”張震宇喚著菲絮的名字,哭笑不得,“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相信,我終於找到你了。”
“炳辰——”被反鎖的休息室中傳來她幾乎絕望的求救聲,龍祈芸掙紮著滾到地上,淚流滿麵,“王兄救我,王兄——”她抱著換衣架躲在角落,看著醉醺醺的男人脫去身上的衣服逼近他。
“張震宇!”顧旭堯撞擊著結實地木門,吼著那人的名字,“她不是菲絮!”
張震宇頓了頓,但是並沒有理會。他陰森森得意地笑著,看著香肩裸露的龍祈芸,冷嗤一聲。
“張震宇!你聽見沒有!她不是菲絮!”顧旭堯用胳膊撞擊著可怎麼也撞不開堅實的木門。
牆角的她不敢直視他的貪婪醉意的雙眸,顫抖著換著門外的他。
撞擊聲響便走廊,聲控燈被點亮,剛走出電梯的李炳辰不安地看著辦公室,快步奔過環形走廊。房中傳來她的恐懼的哭喊聲,看著顧旭堯拚命撞門,他急匆匆上前將他推到一邊,向後退了一步,使出渾身解數抬腿猛踹。
鎖扣落地,休息室裏一片狼藉。龍祈芸拿著帶血的水果刀抽噎著。
就在他們闖入的那刻,她拾到了落在地上的刀子本能地朝他的腹部刺去。
張震宇吃痛的擰著眉頭,看著拿著明晃晃匕首的龍祈芸:“你!”他後腿了幾步,跪在床邊,一臉哀傷地望著瑟瑟發抖的龍祈芸,“菲絮,你……”
顧旭堯的白色睡袍衣角落在地上,他喘著粗氣緊張又心疼地護她在胸前:“沒事了,沒事了。”他像哄孩子一樣抱著她。
李炳辰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張震宇,一步邁到他身邊,掄起拳頭就往他腹部狠狠一拳:“混蛋!”
張震宇吃痛地吐出一絲鮮血,撐在床榻上。
李炳辰將他托起,往外拽去,也未曾注意自己手背上沾上的血漬。張震宇他病懨懨地撐著半個身子,雙腿像是廢了般被拖出休息室。
聽得他淒厲的慘叫聲,龍祈芸才微微清醒。她急忙忙地離開顧旭堯的身子,跑到門口,看著落在張震宇腹部的黑色皮鞋,她阻止說:“不要!”她一臉請求地看著李炳辰,“他會沒命的。”她拿著手裏明晃晃帶著血跡的刀子,李炳辰這才意識到他被她捅傷過。
“快送他去醫院吧,”也不知刀口多深,她擔憂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張震宇,“快呀。”她一臉焦急。
張震宇眸中閃過一絲震驚,她居然會救他。
“好,”李炳辰答應著,冷冷地說了一句,“那到時候就交給祈影哥處理吧。”
“炳辰!”龍祈芸喝止他。
李炳辰抬眸打量著顧旭堯的一身穿著,喪氣地拖著張震宇的身子,落寞地離開辦公室。
她在最危險的時候喊的不是他的名字。在他剛進辦公室的時候,休息室裏傳來的滿是顧旭堯的名字。若是他不曾離開去送張倪倪,也許一切不會發生,或者他回來的再早些,也許能趕在張震宇回影芸之前。
李炳辰將他放在後座上,踩著油門飛快地行使在馬路上。
房中一片狼藉,被褥帶著絲絲血跡團在一塊兒。顧旭堯攙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內疚地看著她。
她鬆開他的手,沉沉地坐在床上,低聲說:“今晚的事兒保密,別與我王兄說起。”
她剛來到這城市參加張謹嚴的晚宴受了欺負也是那麼說,顧旭堯明白地點了點頭,剛想開口,卻被龍祈芸打了回去。
“你也回去吧,我想好好靜一靜。”她幽幽地說著。看著他一身睡袍,龍祈芸頓了頓,看來他早在這兒了,隻是離開的時候張震宇闖了進來。
她看了看自己換好的衣衫,又看了看眸光溫柔心疼的顧旭堯,她垂下頭去。他沒有走,就那麼站著。
“今晚我留下來陪你。”他打開大燈,走到房外端來熱水。顧旭堯把毛巾放在臉盆中泡了一會兒,撩起將它擰幹,“擦擦吧。”他看著她一臉蒼白,遞過毛巾。
她沒有拒絕,就那麼放在手中。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不安起來,看著地上的血跡,她忐忑地問道:“他會不會死,我不想讓他死,我不想殺人……”她打翻了水盆,蹲在地上,像是要抹去犯罪證據一樣,用力地擦洗著地麵。
“祈芸!”顧旭堯緊箍著她的雙臂,看她因為無意傷人而害怕成這樣,他又自責又心疼。她不是一條惡龍她與常人一樣,怕血,怕被欺負,要他的保護……
血色淡去,顧旭堯將她扶到床邊,鬆了口氣,說:“我來整理,你好好休息。”
看著他仔細地抹去地麵上的血跡,她鼻尖隱隱泛酸。那是他好友,他沒有責怪她,沒有懷疑她。背著燈光,龍祈芸看著他的衣角拖在地上,她蹲在他身後,輕輕提起。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問道。
顧旭堯換洗了一把,答道:“就沒有離開過,”他頓了頓,抬眸望著一臉冷清的龍祈芸,“隻是你吐了我一身,洗澡的時候離開了一會兒……”
他起身端著血水盆子往外走去。龍祈芸膽怯地緊跟其後,深怕他會離開。
“沒想到你膽子那麼小,”他嘴角微勾,將清潔地麵的毛巾扔入紙簍,換了一條新的遞給龍祈芸,“既然清醒了,就擦擦吧。”
她眉頭不曾放鬆過,接過毛巾心事重重地看著他:“別走,”她拽住準備離開的顧旭堯,央求說,“留在門外等我,我怕。”
“嗯。”
深夜,走廊的燈又一次熄滅。
浴室中漫著濃濃熱氣,聽著水聲嘩嘩,顧旭堯後背緊貼著牆壁,稍微放鬆地靠著等她出來。
“祈芸?”浴室中的熱氣太重,他不放心地偶然喚著等她回應,聽見她的聲音,他才略放心。
身子太過疲乏,他站得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裏頭傳來物件落地“叮當”一聲巨響才將他驚醒:“祈芸!祈芸了!”
他焦急地從邊上的花盆種找來備用鑰匙闖入。
浴室的熱氣太重,用作桑拿房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