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旭堯在龍祈影暗中幫助下，很快除去了公司中元老級的硬骨頭，而那些剛入旭日的富家子，實力遠不及龍祈影，話語權幾乎是忽略不計。
空曠的走廊，龍祈影與李炳辰朝他走來，顧旭堯別扭地說了聲“謝謝”。
聲音太小，李炳辰聽得一些不真切，挑了挑眉，半張著嘴巴：“啊？你說什麼？”
顧旭堯對這善變的李炳辰實屬無語，輕瞥一眼，笑了笑，在一隊人的跟隨下，繞過走廊，腳步聲漸輕。
“哥，那小子剛在說什麼呢，你聽清楚了？”李炳辰困惑地看著龍祈影。
龍祈影嘴角弧度明顯，一臉明朗，不似之前陰沉：“沒什麼，走吧。”
執行長辦公室，空間大，關上門窗，便不再有任何聲音，倒也顯得冷清孤獨。
顧旭堯打開樂庫，隨著曲子輕吟幾句。
門外動靜突然變大，顧旭堯依稀地聽著秘書在外奮力勸阻著：“哎，執行長，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顧旭堯關閉音樂，走到沙發邊坐下，聽得門“哢嚓”一聲被打開，他咳了咳，背著身子對秘書說道：“你出去吧。”
秘書看了看怒氣衝衝的前執行長，心驚肉跳的，好生為剛上任的顧旭堯著急。“是。”
門被輕輕關上，顧旭堯向對麵的玻璃茶杯斟上新茶，一臉愜意。“爸，您今天怎麼不在家中與趙叔打牌下棋了呢。”
顧申平雙眼充滿血絲，鐵青著臉，怒視兒子，看他像是沒事人似的飲著茉莉茶，他舉起水杯朝他臉撲去：“你要進旭日，我也答應了！要我退休，我也服軟了！你怎麼還賣了我的廠子呢！”
幸虧這茶水不燙，溫溫的，帶著幽幽的茉莉清香，顧旭堯從口袋裏抽出帕子，在臉上輕擦：“那廠子對周圍的居民影響甚大，沒把它拆了，已是我仁至義盡。您幹嘛還這麼火。”
“居民居民，”顧申平嚷著那兩字，憤憤道，“你心裏就隻有那些陌生人，何時有過我這個親生父親。以前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顧旭堯一言不發，默默承受父親的訓斥。是他做得不夠好！
“賣了廠子的錢呢？！”顧申平接到廠子被賣，錢卻未到賬的消息，在家中忐忑不安地踱步於管家麵前，生怕這筆錢用在了那些村民身上。
“那些錢……我拿去改善村子的農田土質了。”他想了想，明白這對父親是怎樣的一個打擊。
果然，顧申平一聽將這些錢分文不剩地用在了地裏，又驚又氣，眼珠子險些掉了下來：“那筆錢足夠再在鄉下開個廠房了，你居然就這麼把它給埋了！”顧申平氣得踉蹌，一隻手貼著額頭，一隻手像個孕婦一樣撐著腰部，他緩了口氣，說，“旭堯啊，我明白你在想什麼。但是，你清楚你在做什麼嗎！”見著兒子不曾回嘴，他才稍微平和了些，“自從知道那廠子對周邊的環境影響，我們能給的都給了，平日裏補貼的錢也足夠他們搬出去住了，現在倒好，廠子的錢你也不給我拿回來。你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不明白虧本的買賣不能做麼！”
“這不虧，”顧旭堯放下水杯，回話道，“至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顧申平聽得兒子這麼說，冷笑一聲：“我看是你讀書讀傻了吧，兒子！”
顧旭堯仰視著居高臨下的父親，懇切道：“爸，你這麼多年撈的不義之財也夠多了，少這幾千又有什麼關係。”
不義之財！顧申平嗔目切齒，掄起茶幾上的水壺就往他身上砸去。
溫熱帶著香氣的茶水順著他的襯衫滑下，濕透的衣衫盡貼著他的肚皮。看著粉粹的水壺，他怔怔地低著頭，不知用何目光對著父親。
“旭堯……”龍祈芸突然進來，看著辦公室裏一片狼藉，顧申平仇視著他，她木訥地杵在門口，不敢邁入一步。
“……”顧申平見嚇著了龍祈芸，憨笑一聲，不尷不尬地白了顧旭堯一眼，匆匆離開。
聽著腳步聲接近，顧旭堯愣愣地坐在沙發上，垂著眸子，一臉低沉。
“顧伯父這是……”龍祈芸在他麵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烏煙瘴氣的房間，看著地上的碎屑，又看了看他濕漉透明貼著肚皮的襯衫，她將目光移向別處。
好一會兒，見顧旭堯依舊沉默不語，龍祈芸蹲下身子，與他隻有一尺之遠。細白的玉手小心翼翼地拾起水壺碎片放入垃圾樓中。微抬起頭，看著顧旭堯兩眼。
無神地望著她，她莫名地緊張。一不留神食指被劃了一道口子，獻血滲出，暈染了陶瓷脆片。
醒目的獻血，讓他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快速地包裹著她的食指。為了不然血繼續外滲，他溫柔道：“忍著點。”
雖然他不怎麼用力，但壓在傷口上還是覺得一些疼。
“疼？”他輕聲問，見她點頭，他朝門口喊了一聲，秘書立馬進來。
“老板……”
顧旭堯命令道：“拿醫藥箱來。”
“不用，”龍祈芸見他這般小題大做，她對著秘書笑道，“創口貼就好。”
“哦，哦。”秘書見著顧旭堯緊張地握著龍祈芸的指頭，後看了看地上的碎渣，應了兩聲。
透明的創口貼看著比普通的好看，指頭上也就多了一片白色輕薄的紗布。龍祈芸翹著指頭輕呼了兩口氣：“這東西真好用。”
他拿過角落的掃帚，將碎屑兜入篼中，仔細地用紙巾擦幹茶幾上的水漬。一臉自嘲地看著龍祈芸，笑了笑：“每次你都來的那麼及時，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龍祈芸一言不發地看著苦惱的他，目光閃爍。真的是湊巧麼，以前是跟蹤，現在一接到王兄的消息，就像急著看戲似的趕來，她抬起頭，溫婉地一笑。
“伯父為什麼這麼對你？因為工廠的事？”龍祈芸問。
顧旭堯默認地垂下頭，無奈的笑了笑：“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在乎那工廠，難道隻是為了錢？”
龍祈芸淺笑著：“顧家的金錢早已多的幾輩子不用愁了，伯父應該是好強吧，”她想了想說道，“你拆了他的廠，就是在拆他的台，不認同他努力的一切，伯父自然生氣。”
顧旭堯想了想，認同地點了點頭。
兩人離得過近，以至於一起身，濕漉漉的肚子就碰觸到她溫熱的指頭，令她迅速收回了抱著胳膊的手。
“……”他躊躇半晌，才開口道，“和你的在影芸的辦公室比，這還寒酸了些。雖然有不少名貴的寶貝做擺設，但缺了間休息室，連換身衣服都有困難。”
龍祈芸被他這麼一說，倒也想起了他第一次來影芸上課時候的那場大雨。她嗤笑一聲：“又不是落湯雞，就那麼點，一會兒就幹了。”
雖然都生於商家，但他們的話題總是那麼輕鬆，什麼都聊，就是不談商業方麵的爾虞我詐。顧旭堯背過身子，用力地抖著衣角，無奈怎麼也甩不幹身上殘留的茶水。
龍祈芸抽出紙巾遞給他，示意讓他擦幹。
西裝褲子杯茶水沾濕，顏色顯得更深。
顧旭堯見著被擦破的紙巾，又看了看依舊濕漉漉的襯衫，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你先回去，我……把它脫掉，放在空調下吹一吹也就幹了。”
脫了？光著身子？龍祈芸想了想，會意地點了點頭。
“哎，祈芸，”他解下扣子，叫住門邊的龍祈芸，“過幾天我教你開車。”
回眸那刹那，他白皙微挺的手臂肌肉看得她心驚肉跳地轉回頭去，連連答應著，往外麵走去。
“哎！祈芸！”
與拿著文件往這邊送的李炳辰撞個正著，見龍祈芸一臉羞紅，快步離開。他一臉納悶，拾起地上的資料，便走進顧旭堯的辦公室中。
襯衫被他撲在空調下的沙發上，在陽光投射下，白皙的背部幾塊肌肉微隆突起。
顧旭堯一臉尷尬地看著闖入的人，見是李炳辰，他才稍微放鬆了些：“你進來怎麼也不敲門！”
李炳辰將資料往他桌上一放，上下打量著顧旭堯，想著剛出去滿色羞紅的龍祈芸，他突然上前抓著顧旭堯硬實的手臂，質問道：“你對祈芸做了什麼！”
看著平日裏一臉正經，紳士的李炳辰在他麵前總是那麼失常，顧旭堯一臉無奈地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我能對她做什麼，”他輕瞥炳辰加大力度的手，“喂！這是辦公室！”打開他的手，顧旭堯看著留有手指印的胳膊，歎了口氣，“沒看到我在晾衣服嗎，真是……”
李炳辰呶了呶唇，說：“最好沒什麼，不然……”
顧旭堯也不示弱地問道：“你希望有什麼？！”他眉頭輕挑，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炳辰。
“晾你的衣服去！”李炳很看著沙發上的襯衫，又看了看他凹凸有致的人魚線，快步走出辦公室，索性追了出去。
才短短幾分鍾，祈芸應該沒走多遠。
龍祈影正從電梯中出來，李炳辰見著就問龍祈芸的去處。
“我等電梯的時候，她剛出去。應該是要回去吧。”龍祈影在眾人的跟隨下，駐足與李炳辰說道。
“謝啦，哥。”他鑽入隻剩下縫隙的電梯，焦急地看著下降的電梯。
上班時間，旭日周圍走動的人並不多，來往的計程車倒是不少。
李炳辰走出路口，四下張望，又往前跑了幾步，看著街口沒有人影，他又找去另一個街口。
“祈芸，”他跑向她，拽住前方的龍祈芸，氣喘籲籲道，“你怎麼走這條路。”現在的這條街道與影芸和龍府呈反方向，李炳辰擔憂地看著她。
“就是想逛逛，”龍祈芸看著李炳辰一臉著急，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他想了想，又說道，“就是見著顧旭堯在辦公室中光著身子，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龍祈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著李炳辰問道：“你覺得會有什麼事呀。”
她與顧旭堯的話別無二致，李炳辰尷尬地低下頭。倒是他成小人了。
“沒什麼就好，”李炳辰嘀咕著，“料他也不敢。”
“你說什麼？”龍祈芸見他自言自語，她側著頭，看著他。
李炳辰笑了笑，說：“沒什麼，我送你回去吧。”
“我想走著回去。”她說。
“沒事，走走更健康。”他皮皮地擠出一抹笑意。
“你不上班？”
“翹班，諒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李炳辰帶著醋意憤憤不平道。
從窗戶往下看，正好是這條街道。顧旭堯靠著窗戶，手捧冊子，見著二人成雙的背影，失落地放下冊子，走向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