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啁啾不斷的鳥鳴聲在窗口響起。天蒙蒙泛白，顧旭堯惺忪地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撩過床頭的手機看時間。才五點！住在觀光區，空氣雖好，但睡眠質量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好。
他不由地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穿好衣服，走進更衣室，上下打扮一番。撞見大早打掃院子的家傭，他客氣地招呼一聲。
“少爺早。”
管家見著顧旭堯衣著比平日更帥氣，他喜笑顏開道：“全副武裝這是去哪兒？”
顧旭堯上下檢查著裝笑道：“今個兒空閑，出去溜達溜達。”說完便朝龍府走去。
“哎，少爺！”趙管家喚住他，“這是要與祈芸小姐一起？”
“嗯。”顧旭堯應道。
趙管家更是樂得：“先吃過早飯去吧，女孩子光打扮也要半個多小時，你現在去找她，還不把她急的。”
顧旭堯想了想，也是，畢竟女生不必男生來的方便。看著緊閉的龍府大門，他略有失落地往宅子裏回去。
“少爺，你這是與祈芸小姐約會？”管家問道。
顧旭堯輕瞥他一眼，說：“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
餐廳中飄來一股子新出爐的麵包香氣，看著桌上擺得各種早點，顧旭堯看著管家道：“趙叔，你也應該沒吃過，一起吧。”
“不，不，”趙管家欣慰道，“還是等先生用過後，我們再去吃。”
看著鍾表已過六點，顧旭堯拿起杯子小酌一口牛奶潤口。
顧申平整理著衣袖，大搖大擺地走下樓，看著老實坐在餐廳用餐的顧旭堯，他沒好氣地斜睨著他。
管家見狀，忙上前調和僵硬的氣氛，他樂不思蜀地稟告著他們覺得的喜事：“先生，少爺難得擠出與祈芸小姐約會的時間陪您吃飯，你也笑一個。”
顧申平半信半疑地看著管家，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顧旭堯，懷疑地問道：“真的？”見兒子不答話，他咬了口麵包，淡漠道，“這才像話。你回國這一年多，這件事我最滿意。”
顧旭堯放下奶杯，像是聾子一樣，隻管自己吃著。
顧申平抬起頭，正兒八經道：“要是你能娶回龍祈芸做我們顧家的媳婦，之前你做的事，我既往不咎……”
顧旭堯用力一退，凳子與地麵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令在場的人一陣驚嚇。
“趙叔，我吃飽了。回見。”他並沒有與父親打招呼，一餐下來，好像就是他一個人就餐。
管家尷尬地應了幾聲，見著顧申平不慍不怒，他才鬆了口氣。
顧申平瞧著管家一臉謹慎的樣子，他問道：“幹嘛那麼看著我，”他撿起一塊麵包，大口解決，“放心，他做的那些事沒把我氣死，一頓飯無視我的存在，我還不至於生氣。”
管家見他這麼說，放心了些。
顧申平透過餐廳的大玻璃窗戶，看著龍府門口與龍祈芸並肩而走的顧旭堯，問道：“他這是真的和祈芸約會麼。”
趙管家看著二人慢慢散步，笑道：“我想應該是了，少爺這一年，還從沒認真著裝過。”
“那就好，終於做了件讓我滿意的事，”顧申平得意地笑道，“要是我們顧家與龍家結親，那寶庫裏的東西怎麼也要分一些給我們吧，哈哈哈。”
陽光漸猛，鳥鳴聲一點點大了起來，緊了起來，也響了起來，細聽像萬雀爭唱，眾樹喧嘩。
走在掛著露珠的鈴蘭道上，龍祈芸揚起一抹笑意，與顧旭堯談笑著。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開車。”說完，顧旭堯一路小跑進顧宅車庫。
顧申平看得真切，滿意地笑了笑。
車子不徐不快地開在略顛簸的鵝卵石路麵上，龍祈芸好奇地看著顧旭堯開車的姿勢，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怎麼，看一遍就會了？”顧旭堯笑問。
龍祈芸學著他把轉向盤的樣子，說道：“不就是兩手握著這東西麼，有什麼難的。”
顧旭堯不答，忍著笑意，問道：“與你同齡的豪門千金，沒幾個不會開車的，怎麼，難道你們龍家覺得女孩子開車不淑女，也不學。”
龍祈芸順著他說的，點了點頭。心中想著，怪不沒絕塵在身邊的時候，王兄也可以駕馭這沒馬的“車”，願來世那麼簡單的事。
“我們這是去哪兒？”龍祈芸問。
“郊區空地，”顧旭堯答道，“那裏人少，車更少，新手學習，安全些。”
龍祈芸一臉不屑道：“在這裏我也能！”
顧旭堯看了她一眼，迅速將目光落回車前，輕笑一聲：“在這兒學，我怕小命都沒了。”
他們故意錯開上班高峰時間，提前前往郊區，但車子一上路，就被堵在路口好幾次。若是在這裏學車，學的也是“碰碰車”。
龍祈芸一臉不服氣地看著他輕鬆地擺動著轉向盤，略惱。
經過一片墨綠色的草地，車子終於離開了泥濘的道路，停在用水泥澆灌的空氣上。
顧旭堯下車，衝著龍祈芸招手，讓她坐上駕駛位，問：“伸腳，有沒有才到離合器。”
龍祈芸看著腳邊上三個踏板，困惑地看著他，問：“是這三個嗎？”
顧旭堯詫異地盯著她懵懂的眸子。呀，居然撞上了零基礎的大小姐。他指了指最左邊的那個道：“這個！”
龍祈芸伸腳用力塌下，點了點頭：“然後呢？”
顧旭堯見著位置與她並沒什麼影響，他開始長篇大論地介紹車子內的各個操控。龍祈芸似懂非懂地記下，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
“好了，明白了。”龍祈芸打斷他的解說。
顧旭堯將手臂支在車門上，看著坐在車內的龍祈芸，問道：“真的全懂了？”
龍祈芸指了指他的手表道：“講解了一個多小時，太陽都變得毒辣了。不信，我說一遍給你聽聽，”她支著中間的踏板道，“先兩腳踩住離合器，刹車。然後鬆開手刹，換擋……”她幾乎將顧旭堯說的一口氣背了下來，隻是背歸背，她並不理解。
顧旭堯無奈地坐在副駕上，指導她慢慢起步。
雖然這片空地雖隻是他一輛車在練習，但被龍祈芸操縱著，顧旭堯嚇得命也少了半條。
顧旭堯倒是不擔心她打方向，隻是車速不是加快就是急刹，前翻後仰的險些沒讓他吐出來。而龍祈芸倒也聽他指揮，見著快撞上了，就讓她刹車。而她倒是像愛上了刹車，動不動就踩幾下，短短幾分鍾就熄火好幾次。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顧旭堯吃不消地求饒著。
龍祈芸悶悶不樂地 盯著車子，恨不得把它推進旁邊的湖裏，竟然這麼不受訓！
她不服氣地坐在駕駛位上，盯著儀表盤。原來王兄使用法術控製的呀，想到這兒，她樂得發笑，想象著自己在王兄麵前露這麼一手，看他不佩服自己。
顧旭堯吸了幾口氣，往口中灌了幾口水，坐回車內，看著龍祈芸道：“好了，開始吧。”
龍祈芸盯著油門，問道：“你說我要是踩下這個會怎樣。”
顧旭堯驚慌道：“別……”
還沒等他張口，龍祈芸一腳踩下油門，車輪像是飛一般，一頭栽入湖中。
緊閉的門窗，顧旭堯哭喪著臉：“千萬別開窗！”真是敗給了這平日裏看似什麼都會的大小姐，他哀求道。
顧旭堯感覺車子降到湖底，才俯過身去，幫忙解下被她扣得緊緊的安全帶。
“現在怎麼辦？”龍祈芸心驚肉跳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湖底的泥沙並沒有沉澱下去，眼前視線一片模糊。顧旭堯撫過她麵頰，平複道：“不怕，有我在。”他緊緊地盯著龍祈芸，像是在給她承諾。
龍祈芸安穩了幾秒，又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她試著推開車門。無奈這四麵八方的湖水如千斤頂，將車門抵著，任憑她怎麼用力，沉悶也不見縫隙。
龍祈芸這才開始細細觀察著車子結構，看著頭頂的窗戶，她像找見了逃生之路，笑了笑，伸手就準備開。顧旭堯一把抓著她的手腕，震驚道：“你想幹嘛？”
龍祈芸不以為然道：“出去呀。”
“什麼？”顧旭堯驚異地皺眉看著她。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不願將車頂窗戶打開，“你等等，我打電話找人來救我們。”
早前龍祈芸從張倪倪那兒學來一個前衛的詞兒，“信號”。她看著顧旭堯撥號，問了聲：“水底有信號麼？”
他拿開手機，看著光潔的信號指示，苦笑一聲。
龍祈芸堅持開窗，任憑顧旭堯怎麼阻攔，她也不聽。掄起車座邊上的錘子便往玻璃砸去，湖水快速湧進，被衝碎的玻璃在他們身子各部位割了不少口子，等車子裏被灌滿湖水後，顧旭堯才起身離開，吐著泡泡，將憋氣的龍祈芸帶出。
這湖，少說也有五六米深，見著不安分的龍祈芸憋氣憋地麵頰發青，他晃了晃頭，將唇緊貼著她。
玲瓏大眼在水中睜開，像是閃閃發亮的夜明珠般。
他緊拖著她的腰部，微微蹙眉，像是警告著她別亂動。龍祈芸這才安分，羞紅的臉，貼著他溫熱的麵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動聲，而他也不例外。
雙唇一直被他堵著，不知何時才能結束，兩人之間相貼的胸膛火熱地炙烤著對方。龍祈芸不適地推開顧旭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水泡直直往上冒。
顧旭堯不敢置信地盯著她：“怎麼，你也……”
龍祈芸上下揮動著手臂，雙腳一登，遊在他前方。
當二人破水而出時，龍祈芸擦去臉上流淌的湖水，看著顧旭堯驚異的目光。她想了想，解釋著：“我一生下來就這樣，隻是有時候會失靈。”她想著潛水時自己差些被淹死的那一刻，心虛地低下頭。
顧旭堯看著她，半晌也說不說話來：“知道原因嗎？”
龍祈芸搖了搖頭，看著顧旭堯道：“那你知道麼？”
“不清楚，隻知道菲絮出事後，我就有了這特異功能。”他苦笑著將這可怕的現象比作特異。
龍祈芸看著恢複平靜的湖麵道：“你的車……”
“車子到沒事，”顧旭堯看著四下並無人煙的場地，苦笑不得，“看來今天我們要濕嗒嗒地徒步回去了。”
“什麼？！”龍祈芸驚道，“要走多久？”
顧旭堯站起，脫下衣服，露出光潔的上半身，用力將T恤擰幹，又穿回去：“至少四小時，不過……要是路上有順風車，那還好說些。”
順風車！強烈的日光下，龍祈芸歎道：“看來是要走到晚上了。”
“我們起身吧。”顧旭堯伸手，拉過龍祈芸，隻見她摸了摸口袋，感覺一片光滑，突然朝湖邊走去。
“你幹嘛去？”顧旭堯看著已涉水的龍祈芸，急忙問道。
“我手機掉了！”
生日上，李炳辰送的手機？顧旭堯黯然失色地撇過頭去，餘光看著龍祈芸已浸入半截身子，他快速跑向湖中，將她拽回。
“我去！”
“你？”龍祈芸看著他一臉認真。
“你不是說你那毛病時好時壞麼。”顧旭堯說。
怎麼在他身上就是特異功能，而在她身上就成了時好時壞的毛病。龍祈芸怔怔地看著他消失在湖麵的身影，那顆心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對他，她隻有謊言和欺騙。而他對她，雖然有時冷漠，但卻是以誠相待。
雖是盛夏，可湖底的水還是冰寒無比。顧旭堯漫遊在車子附近，一一尋找。看著被水草鉤住的背包，他笑了笑。
劃到白色的背包處，以防萬一，他開包檢查。見那手機靜靜地躺在那兒，他才提起背包往水麵遊去。
隻是，一部手機值得讓你冒著生命危險下水尋找嗎？祈芸。顧旭堯看著背麵電鍍的圖像，失意地將它塞回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