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祭荼與慕葒俏敘舊

“舅舅,我想晚妝了,我想就這麼去陪她了。”祭荼躺在床上,突然睜開了血瞳,看著房簷,“隻是我怕我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晚妝不願意見我。我曾經答應過她,不傷無辜者性命,可如今死在我手上的,怕是數也數不清了吧。”

“既然怕身上有血腥味,又為何屠了鳳墟、昆侖。”南宮玨知曉他這些年過得並不快樂,放緩了語氣,“你一方麵想要替雲晚妝報仇,一方麵又怕自己染上血腥,每天這麼煎熬著自己,何苦?”

祭荼不再說話,南宮玨卻感受到他開始自己愈合起傷口來,這才放下心來,他曾在一旁觀察過梵音的法力,知曉她不是祭荼的對手,所以將祭荼從她的陣法裏救出來時,看著他身上的傷口流血不止,便猜到了幾分,那個傷口雖深,也有些重,但是他替祭荼療傷得及時,卻還是見他遲遲不願醒來,隻可能是祭荼有了求死的念頭。

說來也奇怪,他救祭荼出來時,明顯地察覺到了祭荼身上魔氣的削弱,不知那梵音在陣法內對他做了什麼,讓祭荼變得這般。

他守了祭荼半個月了,也未曾好好休息過,如今祭荼終於重拾信心活下去,他這才歎了口氣,走出去時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在門口停了一下,“對了,你上次說去破壞慕葒俏的喜事,我不知發生了何事打亂了你的計劃,那日在戰場上便將她擒了帶回了魔宮,你若是覺得無聊,倒可以去找她敘敘舊。至於青丘那裏,我看這些小妖魔們也受了傷,便休養段時間再去吧。”然後走了出去。

祭荼在床上躺了一日,身體就好了大半,南宮玨早早就給他療過傷,隻是他自己下意識地抵抗而已,如今他有了求生意識,傷口很快便好了起來。他想起南宮玨的話,將盧觸叫了進來,“慕葒俏被關在哪兒?”

盧觸一見著祭荼,就暗自讚歎妖帝有本事,明明前幾天還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魔君,今日就這般有精神了,心裏對妖帝又敬重了幾分,“在魔窟裏關著呢。妖帝發了話,昨夜便隻是對她用了點刑。”

“求饒了嗎?”

“沒有,她嘴硬得很,罵您罵了許久都未曾停歇,今早嗓子嘶啞了,才稍微停歇了一會兒。”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祭荼點了點頭,“隨我去看看吧。”

一走進魔窟,祭荼一眼就看到了掛在蜘蛛網正中間的慕葒俏,她緊緊地閉著眼,身上穿著青色的衣服,因為血的關係,那青衣便變了色,更深了些許。

魔窟是對付那些沒有魔氣的敵人所設置的,魔窟裏魔氣甚重,凡是進入魔窟的仙或者人,都會被魔氣一點點吞噬,這種吞噬,並不是讓他們也墮入魔道,而是吞噬著他們的肉體,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被一點點啃去肉體,卻不會很快死去,先是手腳,再是五髒六腑,最後是頭顱。然後,他們的魂魄會被魔氣渲染,終日飄蕩在魔窟,整日哭喊。

“讓她醒來。”對於慕葒俏,祭荼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吩咐身後的盧觸道。

盧觸點了點頭,輕輕吹了一口氣,一股黑色的魔氣立即籠罩住慕葒俏全身,慕葒俏顫抖了一下,隨即感受到全身都仿佛在本螞蟻啃食一般,下意識地掙紮起來,慢慢睜開了眼。

“祭荼,祭荼!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下輩子,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慕葒俏自然也看到了不遠處背著手而站的祭荼,聲嘶力竭地喊叫了起來,沙啞的嗓音在魔窟無處不在的哭嚎聲中,並不顯得突兀。

“你殺了我小哥,我自然要為他報仇,就算我今日會和你一同死在這陣法裏,我也要先將你殺了再說!”

“你說一般的兵器傷不了你,璿璣扇傷不了你,那不知莫邪劍能否傷了你?”

“你看,我還是能殺了你的。”

梵音的聲音又回響在祭荼耳邊,他晃了晃腦袋,看向慕葒俏,“要不要見見你的親人?”

慕葒俏一愣,父親、娘親還有弟弟沒有死?她下意識地點點頭,就見祭荼挑起嘴角,拍了拍手。

盧觸得到指示,手一拍,緊緊黏住慕葒俏的網突然就消失了,她沒有一點準備,一下子掉入身下的大坑中,她隻覺得手硌得有些疼,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一低頭,就看見身邊到處都是骨頭。

“他們就在這個坑裏,你自己找吧。”祭荼說完,也不等慕葒俏回過神來,又走了出去,站在了魔窟的入口上,這個魔窟已存在上千萬年,是很早以前的魔君為了懲罰敵人,將很多魔族眾人屠殺在這裏,形成了第一股魔氣和怨氣,隨後被丟進來的敵人被這魔氣感染,最後死於魔氣,魔窟中的骨頭越發多,魔氣越發濃重,到了現在,將敵人丟進魔窟中,已是最嚴酷的刑罰了。

祭荼自任魔君以來,從未將誰丟進過這裏,慕葒俏的父母,是第一批被丟進來的,但他卻從未來過魔窟,今天倒是因為慕葒俏,第一次來了這個魔窟。

慕葒俏怔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祭荼所說的意思,她隻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許久才明白過來,那是自己發出的哭嚎聲,她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也不敢隨意去踩那些骨頭,她怕自己腳下的哪個骨頭說不定就是自己親人的骨頭,他們已經死了,若還遭自己踐踏,那自己就真是不孝了!

“父親,娘,連池……”慕葒俏迷茫地摸著身邊的骨頭,不敢移動半步,跟這一坑的骨頭待在一起,她心頭還是有些害怕,連撫摸這些骨頭的手都在發抖,可是她咬著牙,看向一個個骨頭,試圖尋找出自己親人的骨頭。可是這些骨頭大多都長得差不多,她原本想用牽引術來尋找親人的骨頭,可這魔窟中魔氣太重,她一使出仙法,仙氣就立即被魔氣侵蝕,蕩然無存,她試了幾次都是這樣,隻得放棄尋找。

“祭荼,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就像雲晚妝那賤人一樣,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被弱水河一點點侵蝕掉整個肉體及魂魄的感覺,你一定不知道吧,雲晚妝當初是在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的同時慢慢死去,她就該得到這樣的報應,她這賤人!”慕葒俏罵了祭荼許久,都沒得到反映,轉而開始罵雲晚妝,她知道,隻要一提起雲晚妝,祭荼就會忍不住的。

果不其然,她剛罵了幾句,就覺得脖子一緊,她這才發現,自己被祭荼提著脖子立在半空中,她的腳蹬了蹬,這種胸腔裏的空氣一點點被剝離的感覺並不好受,可是慕葒俏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地瞪著祭荼,不讓自己發出一點求饒的聲音。

“怎麼,不罵了?”祭荼捏著慕葒俏的脖子猛地一捏,慕葒俏就劇烈地咳了咳,卻還是死死地盯著祭荼,不說話。祭荼見她終於安靜了,看著慕葒俏慢慢地閉上眼,一下子鬆開手,慕葒俏再次毫無防備地掉進滿是骨頭的大坑裏,痛得她臉色越發蒼白。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祭荼嫌棄地看向慕葒俏,“慕葒俏,你現在最得意的是什麼?”

慕葒俏沒有搭腔,祭荼嘲諷地勾起嘴角,“是終於名正言順地成為了茯辛東宮裏的側妃娘娘吧?不過我想他那晚忙著追我,肯定沒有碰過你,到現在為止,你依然還是完璧之身。”

慕葒俏心裏的不安越發濃厚,她還是咬著唇,低著頭不說話,就聽見祭荼繼續道:“我曾經說過,要一點一點摧毀你最得意的東西,先是鳳墟山,再是你的容貌,如今……便是你本來就不該得到的妃位。”

“祭荼,你……你到底要幹什麼?”慕葒俏這才開始有些慌了,她想要站起來,身子卻有些疲軟,站也站不起來,她隻得抬起頭,惶恐地看向皮笑肉不笑的祭荼。

“盧觸,你找幾個好色的小妖魔來,在這裏,當著她親人的麵,好好伺候這位側妃娘娘吧,伺候完了,將她施了定身術丟在南天門便可。”祭荼看了慕葒俏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祭荼一走出魔窟,就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姑蘇,他看著跟出來一臉詫異的盧觸,挑了挑眉,“怎麼,很疑惑?”

盧觸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姑蘇笑著解釋道:“你也知道魔君一心隻想著報仇,他雖想著要折磨慕葒俏,卻狠不下心想不出這些主意的,最開始進去的確實是魔君,後來便出了魔窟將我叫了過來,隻吩咐說折磨慕葒俏後便離開了。我想著,慕葒俏本就自傲,一向看不起魔君,我便化作魔君的模樣,繼續羞辱她,這也是對她的折磨。至於我剛剛吩咐的那些,你也照做便是了。魔君已經將慕葒俏的死活交到了我的手上,你放心去辦便是了。”

看著盧觸走遠了,姑蘇回頭看了眼魔窟,無聲地咧了咧嘴,魔君這般好的性子,坐在這個位置上怕是有些不妥,待仙魔大戰完了後,他定要好好調教一下魔君,讓他知道,該怎麼好好做一個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