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梵音到昆侖

梵音一點點看完這些話,像是偷窺到了什麼天機一般,久久都沒有說話。自己從小接觸到的戰神,被自己當神祗一樣看待的外婆,她的榮耀竟然是這樣來的,說不定連外婆都不知道,當年炁淵上神暗地裏為她做了多少。

茯辛也被這一切震撼到了,他以為師傅不喜人靠近,是因為天性淡漠,可沒想到他所有的血性和熱情,都在幾千幾萬年前用光了。他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雲晚妝的模樣,想起那年白衣飲茶,她從亭子裏探出頭來,脆生生地朝自己喊了聲“師兄”,那場景總是出現在他的夢中,揮之不盡,讓他魂牽夢縈。

“走吧。”過了許久,茯辛率先打破了沉寂,轉身朝外麵走去,“師傅應該是投胎去了,師傅畢竟是昆侖的長輩,這件事,我要跟掌門師兄說一聲,回到仙界還要跟父君稟報。”

“嗯。”梵音跟在茯辛身後,直走到半山腰處,對著茯辛道:“你去找掌門師兄吧,我自己在昆侖轉轉。”

茯辛見梵音在九重天上被憋壞了,點了點頭,“那你去吧,別跑到禁地去了就好。不過禁地那裏有我的結界,你應該能感受到我的力量在那兒護著,不至於闖進去。我去和掌門師兄談些事,待會就來找你。”

梵音點了點頭,看著茯辛走遠,這才看著腳下的路,沿著階梯一步一步往下,隨處走著,就走到了昆侖弟子的住處,她百無聊賴地四處看著,在看見其中一間房間窗沿上的花時愣住了,想要去敲門,卻發現門上布滿了蛛絲,心裏有些疑惑,昆侖空餘的房間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灰?瞧這灰掉得滿地都是,差不多幾百年未打掃了吧?好奇心使然,梵音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門外麵看起來又髒又舊,可屋內卻是煥然一新的模樣,梵音有些詫異,看這房間的裝扮,很明顯是一名女子的閨房,東西雖然不多,甚至還有些破舊了,但總給她一種很溫馨的感覺。梵音的手將將摸到一麵銅鏡,就聽見一聲什麼聲音,一抬頭,就見一隻白色的狐狸從窗口跳了進來,身姿矯健,似乎是這兒的常客一般。

梵音愣住了,那隻白狐也愣住了,跳到一半,竟忘記了動作,就這樣摔了下來,梵音連忙伸出手去接住了它,見它濕漉漉的眼珠子盯著自己,似乎還餘驚未定,笑著拍了拍它的額頭,“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感覺到白狐還僵著身子,梵音皺了皺眉,抱著它坐了下來,正對著鏡子,就見鏡子裏的白狐伸著舌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梵音有些詫異,將它往自己懷裏送了送,“小白狐你別怕,我真的不會傷害你的,別怕。”

梵音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一驚一乍道:“對了我想起了,聽說獸類都對比自己高級的同類由心裏泛出一股尊敬和害怕,這樣算來,我是狐族中最尊貴的九尾一族,你是隻普通的小白狐,你一直僵著身子不動彈,是因為你對我本性裏的害怕嗎?”

白狐睜著一雙眼睛,任由梵音一個人自言自語,思緒卻混亂了起來。

這隻白狐,正是祭荼;這個房間,正是雲晚妝以前在昆侖住的,自從她出事以後,這個房間就一直空著,想必是掌門念她畢竟是炁淵上神的弟子、自己的師妹,也不好讓別的小輩弟子來住,便一直空著,也沒有說明緣由,眾弟子不知情況,以為這個房間不幹淨或者其他什麼,連打掃都未打掃。祭荼便常常跑到雲晚妝這個房間來,有時候親自打掃這個屋子,有時候化作狐身靜靜地躺在雲晚妝床上,想象著當初他被雲晚妝摟著睡覺的場景,想象著與雲晚妝的點點滴滴。

自從上次傷了梵音後,祭荼的心時不時地抽痛一會兒,他隻有來到這個地方,才會感受稍微好受一些。他今日如往常一樣,隱去一身的魔氣和血瞳化作了狐身跳了進來,並未注意到這個房間裏有生人的氣息,所以才會在看到梵音的那一刻,徹底愣住了。

直到被梵音抱在懷裏,祭荼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甚至忘記了要變成人形,他聽著梵音的心跳,竟然被這聲音震得暈頭轉向的,過了好久,他僵直的身子才鬆懈了下來,這一鬆下來,他今日時不時的抽同感帶來的餘痛便漸漸消失了,它有些詫異,抬起頭去,梵音正好低下頭來和它說話,祭荼隻覺得嘴上碰著的唇有些柔軟,徹底驚在了那裏。

梵音也沒料到自己會親到這白狐,連忙抬起頭去,卻還是立即紅了臉,還隱約感到耳朵燙了起來,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感覺,這種有些害羞、激動、迷茫、甜蜜的感覺,她一瞬間慌了神,以往她心情好了,抱著蜜兒的原形親它一下,她也沒任何感覺啊,為何……梵音胡思亂說著,竟沒有察覺到手中的白狐已經跳了出去。

祭荼心裏也亂了起來,起身就要跳出去,結果他剛剛跳到窗口,長長的尾巴一掃,就將窗口種著鮮花的花瓶給掃了下去,“哐當”一聲,花瓶砸碎的聲音這才讓莫名驚慌的一人一狐定了下來,互相看了一眼。

祭荼看著那花,這是晚妝喜歡的花,是他在脫離了舅舅的五百年“囚禁”生活後回到昆侖替晚妝種的第一束花,那花一直很聽話,長得很快很好,今日卻被他……

祭荼心裏有些難過,就要往下跳,想要跳到那花身邊再看看那花,卻又被梵音接住了,“小狐狸,你可不能往這裏跳,待會兒破碎的瓷片劃傷了你的爪子怎麼辦?”

祭荼想要衝破梵音的鉗製,連自己會法術都忘了,隻一股蠻力想要衝過去,梵音似乎也看懂了他的想法,將他抱著蹲在了那束花麵前,“你很緊張這花兒嗎?這花兒真好看,摔壞了是挺可惜的,這樣吧,我來幫你。”

梵音將狐狸放到桌子上後,右手成蘭花指捏了個訣,就將那碎了的花瓶恢複了原狀,她小心翼翼地將那花兒放進去,再加了點土,澆了點水,重新放到了窗前,“呐,這不就好了?”話一說完,梵音這才看到窗前的景色,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石頭,似乎立在峭崖上,看起來隨時都會掉下去一般。

梵音指著那兒,對著白狐驚喜道:“小狐狸,你看見了沒?那裏似乎是個很好玩的地方,這樣吧,我帶你去玩好不好?這昆侖守衛森嚴,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偷跑進來的,不過你運氣不一定一直這麼好,還是跟在我身邊吧,免得被他們捉去了。”

祭荼沒有抬頭,卻自然知道梵音指的哪兒,晚妝最開始來到這個地方,站在這個窗口遠眺,一眼望到的,也是那塊大石頭,她那時候年紀雖小,膽子卻大,抱著他就一路問一路摸索,到了那個地方。從此她一旦心情不好,隻要能抽出時間去,她就一定會跑到那裏去坐著,吹著風,和他細細說話。

“哎,可惜現在太陽已經出來了,不然我們還可以在那裏看日出。”梵音歎了口氣,祭荼身子一抖,晚妝也曾說,在那裏最合適的時候,便是臨近太陽出來和落下的時候,她說那個位置看日出和日落,定是極美的。

見白狐身子抖了抖,梵音還以為他也是這麼想的,便一把抱起它,推開門走了出去,她轉身將門關住時,看著門內一塵不染的模樣,再看看門上的灰塵,眨了眨眼,“不知道是昆侖哪個弟子不想讓別人來這裏,看這外麵的灰啊,誰也料想不到屋內那麼幹淨。”

見小白狐沒有反應,梵音撇撇嘴,也沒有介意,畢竟一隻未成精的狐狸能聽懂什麼,她剛引來雲頭,想要騰雲去那個地方,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你是仙人?”

梵音轉頭看去,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弟子穿著一身藍色的道服,驚喜地跑向她。那男弟子跑得近了,梵音這才看清楚,他臉龐清秀稚嫩,卻隱隱地藏著些許張狂,梵音不知怎麼想的,下意識地看向他的衣服,卻見他穿著一身普通的道服,可她下意識地覺得,他身上穿的,不該是這身。可是那他該穿什麼?梵音隻覺得頭有點疼,她捏了捏眉心,自從來到昆侖,她的頭就一直有些昏沉沉的,她以為是自己昨夜未睡好,便沒有放在心上,可此刻她的頭卻這般真實地痛了起來,她苦笑了一聲,可能還是那魔君劍上的魔氣在她體內待了一會兒,留下的後遺症吧。

祭荼原本一直低著頭,聽到這般驚喜的聲音,一愣,抬起頭看去,這眉毛、眼睛、這神情……他打了個激靈,不由想起五百年前死在皇宮陰謀裏的晚妝的徒弟——諸胤。

“你會騰雲駕霧嗎?”那男弟子雙眼崇拜地看向梵音,還未待梵音回答,他便顫抖著手指,指著地上被梵音招來的雲,“沒錯沒錯,我剛剛親眼看見你將它招來的,你一定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