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初到東宮

“聽說姐姐被迎進了東宮,阿俏特來拜見。”慕葒俏回過神來,低垂著頭,一副溫婉的模樣。

這一聲“姐姐”,不禁勾起了梵音對兩個哥哥的想念,她剛剛還有些想和身後女子淡淡說幾句的想法,想著畢竟以後要共同生活幾千年幾萬年,瞬間就被慕葒俏這句話衝淡了,她臉上一肅,聲音不平不淡地在房間裏響起,“我們青丘的王族,就我和兩個已逝的哥哥而已,我倒不知道,我母後什麼時候給我生了個妹妹。”

慕葒俏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起來,她聽說梵音進宮卻沒有和茯辛帝君完成婚娶儀式,心裏雖然痛快,但還是想著先過來和梵音打好關係,卻沒想到這傳說中的梵音帝姬如此不近人情,說話都帶刺,她咬了咬唇,聲音裏有了些委屈,“阿俏……阿俏想著以後會和帝姬共侍一夫,所以妄自叫了聲姐姐,是阿俏高攀了。”

見梵音沒有吭聲,慕葒俏摸了摸麵紗下的疤痕,眼底閃過一絲恨意,聲音卻越發小心翼翼,“不知燭越上仙跟帝姬提起過沒有,他曾允諾阿俏,會在帝姬嫁進東宮時,請帝姬代為轉贈幾顆冰麒麟果,不知帝姬……”

“什麼時候的事?”梵音皺起了眉,她醒來後就跟小哥見過一麵,她記得沒錯的話,小哥並未和她提起過此事啊。

見梵音這般問,慕葒俏的心就沉了底,聽她這意思,燭越上仙並未與她說過?看燭越上仙並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主,怎麼會……難道是他忘了?慕葒俏沉吟了一下,答道:“大約半年前吧,我被魔君傷了臉,燭越上仙恰好來東宮拜訪帝君,便好心允諾了我。”

梵音眼神一暗,一想起小哥,清越的聲音裏便夾雜了些顫音,“小哥自出了東宮,便沒有再回過青丘,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死在了魔君手中。所以很抱歉慕姑娘,我此番出青丘,並未帶什麼冰麒麟果。”

慕葒俏並未關注燭越怎麼死了,她現在滿腦子隻想著沒有了冰麒麟果,隻知道自己臉上這疤怕是好不了了,不由得心灰意冷,卻又轉而充滿希冀地看向梵音,“那……不知帝姬什麼時候會回青丘?”

梵音這才轉過頭去,定定地看著麵前帶著白色麵紗的慕葒俏,眼底的不喜越來越重,她剛剛經曆了喪親之痛,心情沉鬱,這個女人卻隻想著自己的臉,在這裏想要向她討青丘聖物,她本就涵養極高,饒是如此也不由得聲音一沉,“慕姑娘若是沒有什麼事,就請先回吧,我這幾日心情不好,若是說話傷著慕姑娘了,還請見諒。”

慕葒俏一愣,這才想起燭越死了,他妹妹傷心自是正常的,不由得有些懊惱,自己隻顧著自己的臉了,口口聲聲都是冰麒麟果,於情於理都不合,訕訕道:“帝姬節哀,燭越上仙生前……”

“德湘!”梵音並不想聽慕葒俏繼續說下去,揚聲道。德湘立即走了進來,覷了眼梵音的臉色,對還不死心的慕葒俏輕聲道:“慕姑娘,帝姬想要休息了……”

見梵音和德湘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慕葒俏不好意思再多做停留,看了眼梵音緊閉的唇,福了福身子,一麵向外走,一麵打算著,梵音帝姬剛剛經曆這種傷痛,正是需要熱陪的時候,茯辛帝君又忙於和魔界、妖界的戰事,定是顧不上梵音帝姬了,而這種時候,她若出現在她身邊陪伴著她、開導她,想必不出多久,自己便能討到這位帝姬的歡心了吧?

小腹上的傷口又痛了起來,梵音想起那柄充滿魔氣的幹將劍,臉色一黯,想必那魔劍所攜帶的魔氣還未祛除幹淨,便捏了捏眉心,“德湘,奉我之令,這幾日除了茯辛以外,不得放任何人進來,有事在門外稟報就是了。”

“是。”德湘點了點頭,往外走去。

梵音一轉過身,就看見整個新房全是大紅的喜字,臉色一白,叫住了德湘,“你立即派人將我這個房間內的所有紅色的東西去了。”

“可是帝姬……您和帝君大喜之日,將這些去了……”

“我哥哥喪命於魔君手中,我還有這些心思看著這些喜字嗎?”梵音眉頭一皺,嗬斥道,渾然天成的貴氣直朝德湘而去,德湘心一緊,連聲答是,才邁出幾步,就聽見梵音略帶疲憊的聲音再次傳來,“就將我房間內的這些去了便是,外麵的……外麵的就不用去了。”

德湘點了點頭,很快便將房間收拾好了,換成了淡青色,既不是十分素白,也並不耀眼,梵音很是滿意,這才打發了她們下去。

待到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離開了後,梵音這才坐在了床上,打坐起來。

茯辛是在半個月後回來的。

那時梵音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了,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花叢,總覺得裏麵少了些什麼,就聽見門外麵傳來德湘的聲音,以及一個男人不急不緩的聲音,她就這麼坐著轉過頭,朝著剛剛進門的茯辛看去,微微一笑。

那一眼,茯辛以為看見了雲晚妝,他記得雲晚妝以前在仙界的時候,閑得無聊了,也會坐在窗前往外看,等到他回東宮,就會迫不及待地衝到自己麵前,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可他再晃眼一看,窗前坐著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腳步一滯,很快又恢複如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略帶愧疚道:“阿音,我……”

“我看著這窗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你來看看,是不是這樣?”梵音截下了茯辛的話,指向窗外。

茯辛見她如此體貼,並未質問他為何這麼久才回來,心裏一暖,幾步走到梵音麵前,順著她的方向往外看去,看了半晌卻沒有看出什麼來,“茯辛愚鈍,不知阿音覺得少了什麼?”

“我自青丘而來,就帶了一個貼心女婢蜜兒,這段時間六界一直動蕩不安,我便沒有出去叨擾別人。可我在東宮待得實在有些無趣,不如我們養些什麼吧?”

見梵音這麼說,明顯是不喜慕葒俏,茯辛心下了然,點頭應道:“好,你想養些什麼?”

“不如在我窗前開辟一個小池子,養些魚吧?順便在裏麵載點蓮花之類的,待到花開了,我還可以給你做蓮花糕。”梵音興致勃勃地同茯辛討論著,臉上帶了點少女的雀躍,茯辛一愣神,又想起了雲晚妝,茫然地點了點頭,並未聽進梵音到底說了什麼。

“德湘!”

“帝君、帝姬。”德湘走進來,一臉恭敬,卻聽見身前傳來茯辛的怒斥聲:“什麼帝姬?阿音是我明媒正娶娶進東宮的帝後,你在東宮這麼多年,連怎麼叫人都忘了嗎?”

德湘腳一軟,就這麼直直地跪了下去,茯辛帝君已經好久沒有發過脾氣了,就算心裏不快,也從未斥過她們這些下人,如今猛地一聽見,她立即磕頭道:“帝君恕罪,帝君恕罪!”

“好了,我聽了這許久都未生過氣,你倒好,一回來便將德湘嚇成這個模樣。”

茯辛眼底的愧疚越發濃盛,他自然知曉為何東宮之人這麼稱呼梵音,他未與梵音行禮,這婚娶儀式便不算真正完整,他剛想說話,便聽見梵音繼續道:“是我讓德湘這麼叫我的,我在青丘生活了幾千年,突然被別人換了稱呼,有些不自在,便自作主張地讓她們這麼喊的,你要怪,便怪我吧。”

茯辛歎了口氣,將梵音的身子扭過來,正視著梵音的眼睛,“阿音,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梵音被茯辛這灼熱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現在雖與茯辛是夫妻之名,但並未從心底真正接納進他,隻將他當做普通朋友而已,一時別開了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德湘,“德湘,你和蜜兒將我窗前的這塊地開辟成一個小池子吧,我想在裏麵養養魚種種花,至於大小的話,比我這房間大一點的就夠了。”

德湘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眼茯辛的神色,見他揮了揮手,滿是感激地看了梵音一眼,退了出去。

“妖界和魔界上次大戰危及到了人界,人界有的地方山洪暴發,有的地方幹旱地連喝水都成了問題,我率領一些仙官去解決此事,便耽誤了這許久。”雖然梵音理解他,但他還是想向她解釋一下,“我剛剛去見了父君與母後,他們很想見你,說是今晚擺宴,你這個做帝後的自然要前去,待我換身衣服,我們去淩霄殿見見眾仙官吧。”

梵音點了點頭,“我在青丘足不出戶,想必外界的傳言早已滿天飛了吧?”

“嗯,不過傳言大多都是真的,比如誇你美得天下無雙,誇你端莊大氣,誇你聰敏靈秀……”

梵音臉一紅,就將茯辛往外推,“你一回來就取笑我,我不和你說話了,你快出去換衣服吧,不然待會遲到了,眾仙官又以為是我不想露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