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共處一室

祭荼偏著頭,這才看到梵音眼角的鮮紅淚痣,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的臉上並沒有這個東西啊!

梵音自然也瞧見了祭荼在盯著自己的臉看,扭過頭冷哼一聲,“說了這許久,倒不知魔君將我擄到這裏來,到底要作甚?”

這一句話像是一巴掌一樣,徹底拍醒了祭荼,他不再去看梵音,將剛剛眼底的情緒盡數收斂,又成了梵音最開始見著的那個模樣,一臉暴戾與邪氣,“不過是讓你將那個位置還給晚妝而已。”

“還給雲晚妝?”梵音像是聽了個笑話一樣,看著祭荼,“魔君,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口口聲聲說你愛著雲晚妝,為何盡做些愚蠢的事?”

祭荼抬了抬眼眸,睨著梵音,眼底盡是不屑,“請帝姬指教。”

“聽魔君這口氣,雲晚妝是非這個位置不可了?”

祭荼哼了一聲,沒有再做聲,梵音繼續說道:“可雲晚妝死了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你若替雲晚妝多做些好事,便可讓茯辛替雲晚妝向天君求一個妃位,也算了了她的願望。我看茯辛的模樣也是很喜歡她的,你若向他提起,他便會竭盡全力去做。可你如今做這些事,非要將那些你以為害了她、對不起她的人盡數除去,除了惹得眾人對雲晚妝、對你心生怨恨以外,還有什麼用?”

“他們若死了,再大的怨恨便也沒有用了。”

“祭荼,你承認吧,你不過是替自己想要殺人的欲望找借口而已。其實你是嗜血的,你的心中、你的血液裏就是流淌著嗜血的欲望,你冠冕堂皇地拿著雲晚妝做借口,你就不覺得對她有愧嗎?”

祭荼沒有再應聲,轉過身去,看著床邊掛著的一幅畫,梵音以為他被自己說中了心思,沒有話語反駁了,卻在模模糊糊中聽到祭荼嘟囔了一句,“等我將他們都殺了,便來陪你。”梵音心中一震,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那句話就像刻在她腦海中一樣,那麼真實,待她再凝神看去,卻見祭荼像什麼都沒有說過一樣,看著床邊,一臉的落寞。

梵音這才注意到,床邊掛著一個女子的畫像,畫中的女子內穿一襲淺紫百褶裙,裙擺上繡著展翅欲飛的鳳凰,外罩有一件白色金絲鑲珠曳地長裙,三千青絲撩了些許挽作飛仙髻,其餘的則垂在線條優美的頸項邊,飛仙髻上插了支鑲嵌有藍色水晶的白玉步搖,襯得別有風情。一張還微微帶有娃娃氣的巴掌大的臉龐上,眉間點有耀眼梅花花鈿,一雙不笑自帶魅色、眼角微微上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著,嘴角高高上揚,她的手半捂著臉,舉手投足間仿佛自帶貴氣,但是又很平易近人的模樣,笑得格外歡暢。

這幅畫畫得栩栩如生,畫中的女子仿佛要走出來了一般,梵音看了第一眼,就莫名感到心中一慌,眼角的那滴血又灼熱了起來,她來不及顧忌到眼角的灼熱感,隻覺得這個女子也有些眼熟,就仿佛她見祭荼的第一眼一般。她不自覺地想要上前再看得仔細一點,完全沒有注意到祭荼坐在床邊擱在路中的腳,便一腳踩過去,踩在了祭荼腳上,腳踝一崴,毫無防備地就向床邊倒去,摔進了祭荼的懷中。

祭荼一門心思想著雲晚妝,哪裏料到梵音會突然對自己“投懷送抱”,梵音也沒料到會成這個情況,一時竟忘了起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門外響起敲門聲,才被驚醒。梵音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一時無措地站在床邊,低下頭去,臉腮立即紅了。

祭荼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怎麼了?”

“魔君,妖帝說他一個人打得無聊,請您過去。”來人並未進門,站在門邊恭敬地說道。

祭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待會兒就過去。”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梵音立即出手,祭荼若要出去,也就意味著他現在要麼將自己殺了,要麼將自己關起來,現在將他打傷逃出去便是最好的時機。剛剛變出來的那柄帶著仙氣的匕首傷不了他,她一直待在青丘,從未講過會與誰這般拚命,身上便一直沒有帶其他利器,隻能和他比拚法力,想到這些,梵音招招都是致命招,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

祭荼自然也猜到了梵音的想法,手下更是毫不留情,兩人對掌多次,都不同程度地受了點內傷,卻誰也不吭聲,暗自撐著。

“青丘的梵音帝姬果然不弱。”祭荼一邊接了梵音一掌,一邊誇讚道,“隻可惜我如今有要事在身,不能同帝姬痛痛快快打一場了。”

祭荼話音剛落,手朝靜靜待在一邊的幹將劍一伸,幹將劍就如撥雲破雲般直直而來,帶來無盡魔氣,梵音手上本就沒有趁手的兵器,一見著幹將劍朝她而來,臉色更加難看,堪堪躲過幹將劍的來勢,眼見著第二劍直朝自己心口刺來,並沒有任何花式,一劍又快又準又狠,梵音隻來得及瞥見幹將劍劍身折射出的一點光,眨眼間就到了自己胸前,本以為自己定會受這一劍,卻沒有意料中的疼痛襲來,反而是胸前一陣白光四散,晃花了梵音的眼,直到白光褪去,她一低頭,就看見一柄羽扇橫在自己麵前,她疑惑地抬起頭看向祭荼,就見祭荼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又由白轉紅,似是震怒後的吃驚。

幹將劍這一件刺中了羽扇,似乎是不能承受羽扇的仙力,立即後退,直退回到祭荼身邊,才停了下來。那羽扇見幹將劍後退,梵音已經安全了,才悠悠地往上升,直升到梵音能平視的高度才停了下來。梵音定定地看著這柄華美的桃狀羽扇,扇麵色彩豐富,輕風吹來,扇麵微微搖晃,扇尾還攜帶有點點星光。這羽扇以象牙為扇骨,扇骨上刻了一副精巧的圖畫,竟有些像青丘的地圖,象牙尾端,還刻了兩個字,梵音一看到那兩個字,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由虛驚到驚喜。

她自青丘而來,自然識得這是什麼,眼睛都笑得彎成了月牙。

“璿璣,回來!”祭荼有些吃驚,立即喚道。那璿璣扇轉了個身,朝著祭荼而去,走到一半卻又定住,似乎偏了偏,猶豫了一會兒,又轉回身,朝著梵音而去。祭荼眉心都皺成八字了,幾步上前就要將璿璣扇拿回來,璿璣扇似乎感受到身後的追趕,虛虛晃了一圈兒,躲過了祭荼的手,立馬躲到了梵音身後,隻露出半截扇麵,抖了抖。

“璿璣,你若是不乖乖回來,待我將你逮住了,你以後都別想出來晃了!”祭荼斥道,聲音裏已帶了幾分薄怒,但語氣中又有幾分親密的味道。

梵音的餘光瞥到璿璣扇再次抖了抖,摸了摸它,安慰道,“別怕,我在這裏,他就不敢將你怎樣。”

聽祭荼這口氣,似乎和璿璣扇十分熟悉,梵音心底疑惑,卻也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璿璣扇從始至終都是我青丘的寶物,它自然是聽我的話,魔君,看來今日不僅是我要出去,我還要將它帶出去了!”

“你妄想!璿璣扇跟隨我五百年,豈是你說奪走就可奪走的。至於你,我本想饒你性命,現在看來,已經沒這個必要了!”祭荼說著說著,拿起幹將劍就毫不猶豫地朝梵音刺去,劍花晃花了梵音的眼,根本辨不清幹將劍到底在哪兒,她心裏一驚,拿起璿璣扇就擋住了幹將劍的一劍。

這璿璣扇是上古神物,法力無窮,仙法純正,梵音仙法本就不弱,璿璣扇在她手中發出的仙法越來越強,她也越打越順手,由開始的下風逐漸占了上風。可她眼底的疑惑一直都未散去過,這璿璣扇雖說一直是由青丘保管,可梵音從未接觸過它,更別提用過它,但今日一拿著它,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很久以前就用過,她想了許久,仍是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什麼時候用過它。

眼見著時間過去了好一會兒了,梵音心底著急,她現在和祭荼勉強打個平手,待會若是有人來了,她一定逃不出去了,便咬了咬牙,由開始的抵擋變為進攻,一扇扇至祭荼喉間。可令她吃驚的是,璿璣扇在前一刻還打得氣勢洶洶,她一變殺招,璿璣扇一碰到祭荼,就仿佛失了法力一般,就像一柄普通的扇子,替祭荼扇了扇風。祭荼自然也察覺出了璿璣扇的變化,微微一笑。

梵音一驚,隻得後退,卻已經來不及了,她們隔得太近,幹將劍一劍刺中她小腹,她立即感受到幹將劍在她體內瘋狂地吸食她的鮮血,來不及作她想,她立即給了祭荼一掌,祭荼後退間,順勢將幹將劍抽了出去。

梵音左手緊緊捂著小腹,試圖讓血流的沒那麼快,她看了眼手指間慢慢滲出的鮮血,再看了眼手中的璿璣扇,有些明白了,有些卻依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