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寅自然也發現沒有砸到他們,快速地轉了個身,又是一尾巴甩來,祭荼連忙拉著雲晚妝快速後退,被砸飛的石塊四處飛濺,雲晚妝立即挽了個訣,在周身豎起了結界。其寅砸了幾次都沒有砸到兩人,眼中的怒火越發旺盛,雲晚妝也知道一味的躲避不是辦法,瞅準它分神的機會,轉身飛向它。
“不要!”祭荼隻覺得拉著雲晚妝的手一空,剛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見雲晚妝毫不猶豫地朝著其寅的尾巴處砍了下去。雲晚妝聽見他擔心的聲音,得意地轉頭朝他笑笑,又加大了力度,一劍砍掉了其寅的尾巴。
“祭荼!”雲晚妝砍掉了其寅的尾巴後,幾個蜻蜓點水又飛回祭荼身邊,她一落地,就被祭荼緊緊抱住,往後倒去。
她在倒去的瞬間,才看到迎麵而來的一個巨大的石塊,從她們頭頂飛過,待兩人站穩後看去,眼前又多了隻巨大的蚯蚓,兩隻蚯蚓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倆,嘴角流出了口水,淌了一地。
“怎麼回事?我剛剛不是砍斷了其寅的尾巴了嗎?他怎麼不僅什麼事都沒有,還多了隻蚯蚓?”雲晚妝拂去飄到眼前的秀發,睜大了眼睛。
祭荼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眼其寅,“你忘了其寅是蚯蚓嗎?蚯蚓有再生的能力,你剛剛斷他一尾,實際上是給他增加了一個幫手。”
雲晚妝眼睛睜得越發大了,她看著迎麵而來的其寅,也可能是其寅的尾巴,收回了利劍,與他拚起法術來。另一邊,祭荼也分不開身,他被另一個其寅時時糾纏著,根本就靠近不了雲晚妝。
“晚妝,別忘了你手上!”祭荼險險躲開其寅掃來的一塊石頭,一掌朝他打去,逼得他後退了一步,哪知其寅越戰越勇,後退了一步後,身上的黑氣越發濃黑,他的眼睛也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樣,惡狠狠地看著祭荼。
可祭荼那邊比較輕鬆,雲晚妝這邊就沒那麼容易了,其寅在生氣後,力量越發強大,剛剛他隻是玩玩兒而已,現在卻開始來真的了。
雲晚妝沒用佩劍,一掌掌打在其寅身上,可其寅身上太滑了,那些攻擊立即就減小了很多,打在他身上就仿佛在輕輕拍他一樣,雲晚妝打得精疲力竭,其寅卻仿佛事不關己站在一旁看好戲的一般,見雲晚妝跌坐在地上大喘氣,其寅慢慢蠕動上前,將腦袋往下垂了垂,朝雲晚妝哈出一口濁氣,“小姑娘,累了嗎?”
雲晚妝一把捂住了鼻子,瞪了其寅一眼,其寅立即哈哈大笑起來,“沒看出來,你這小姑娘生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別打啦,你若是從了我,我絕不會虧待你的。你也看見了,你們兩個不是我的對手,你若是從了我,替你的小情人求求情,我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放過他。”
“呸,癡心妄想!”雲晚妝一掌打向地麵,撐著站了起來,左手一伸,一陣刺眼的光芒後,璿璣扇慢慢從她掌心現身。雲晚妝手握璿璣扇,冷笑著看向其寅,“應該說,隻要你答應我改過自新,好好修煉,去彌補犯的錯,我還可能饒你一命!”
“小姑娘真是沒見過世麵,你不知道那些自稱修仙成道的人都是直接收了我殺了我為民除害嗎?你這小姑娘心地太善良,遲早會吃虧的!”
其寅雖是開著玩笑,雲晚妝卻愣住了,她腦海裏又想起祭荼的那句話。
“殺了他,晚妝。”
是她想多了嗎?還是祭荼說得沒錯,她確實應該殺了他?
可是,殺了他……那這樣自己與他有何區別?
“小姑娘,怎麼,舍不得下手了?”其寅也看見了雲晚妝眼底的猶豫,慢慢向她蠕動了過去,“小姑娘,其實你確實應該想清楚,如果你殺了我,那豈不是和我一樣,雙手沾滿鮮血了?既然這樣,你的修仙又有何意義?”
“晚妝!”祭荼看著其寅一點點靠近雲晚妝,她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隻低頭想事情,不由得急了,剛一分神,胸口立即被其寅分身的尾巴打中,被這力道狠狠甩向荷花池上的亭子上,再從上麵滾入了水中,“嘩”的一聲,濺起無數水花。
就在其寅陰測測地笑著,一邊蠱惑著雲晚妝,一邊向她靠近伸出了尾巴時,突然覺得整個洞府搖晃了一下,他一抬頭,就看見一男子騎著白鳥而來,眨眼間就到了他的眼前。
“啊……”其寅倉皇逃脫,剛剛卷住雲晚妝的尾巴一鬆,還來不及收回去,就被那白鳥一口啄住,他一下子吃痛,全身都抽搐了起來。
“大師兄……”雲晚妝從其寅的蠱惑中清醒過來,一抬頭,就看著從白鳥上緩緩走來的白衣男子,他再一次如神祗般降臨,亦如一年前,他緩緩走來。他每走一步,就像是個優雅的舞者,在舞蹈般讓人賞心悅目。
隻是這一次,他終於是她的英雄,救了她的英雄。
雲晚妝之前混亂的思緒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的頭腦中隻剩一片白,那一片白,可能是茯辛的衣角,可能是他身上泛著的白光,也可能是,他身後的那隻白鳥。
“你拿著這柄璿璣扇卻不用,可知是讓多少人妒恨。”茯辛溫潤的嗓音緩緩道來,就如他一步步如閑庭漫步般走來,從她手中拿過璿璣扇,雲晚妝並沒有一絲猶豫,甚至說,她有一顆想獻寶的心,想把璿璣扇給她的大師兄看看,告訴他。
就像是一個從未吃過糖果,卻意外得到糖果的小孩,滿心歡喜地拿著那顆糖,獻寶似的把它給自己覺得應該第一告訴的人知道,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懷抱著的不僅是糖,最重要的,是那顆想要和他一起分享的心。
茯辛將璿璣扇拿在手裏仔細端詳,反複看了又看,才感歎道:“璿璣扇果然不愧是璿璣扇,拿在手裏,都能感受到它的強大力量。”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它很厲害呢!”雲晚妝笑著附和道,雖然她隻聽說過璿璣扇的巨大威力,卻從未見過,但身為它的主人,她卻因為茯辛的這句話而感到開心和滿足。
就像是……就像是你有一個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別人見到他,都說他厲害,雖沒有誇你,你卻會因此而感到開心,甚至說更開心。
當祭荼在水裏嗆了好幾口水,終於從水中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雲晚妝緊靠在茯辛身邊,指著茯辛手上的璿璣扇高興地說說笑笑,而不喜他人靠近的茯辛對雲晚妝的靠近並沒有任何不滿,相反,他時不時地點點頭,看向雲晚妝的眼神裏有一絲寵溺,兩人對望的眼裏,是一種別人都無法強行加入的心領神會。
祭荼默默地後退兩步,不敢靠近。他怕自己一靠近,就會忍不住走到晚妝身邊,打擾了兩人的安靜時刻。而在一旁被白鳥緊緊咬住尾巴的其寅早已痛得說不出話來,隻得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他的另一個分身被白鳥踩在腳下,也無法動彈。
有說有笑的茯辛與雲晚妝並沒有注意到周遭,隻是你一言我一語地慢悠悠說著,直到其寅受不了白鳥渾身散發的仙氣對他的侵蝕,還有被咬住尾巴不放的疼痛,發出一聲嘶啞的慘叫,雲晚妝的注意力才被拉扯了回來,她看了眼自己靠著的男人,突然驚覺,想要後退,卻被茯辛一把挽住了胳膊。
雲晚妝的心在那一刻靜止了下來,直到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大師兄不喜人靠近,她靠近就算了。現在……雲晚妝低頭望了眼拉住自己胳膊的白皙纖長的手指,她是在做夢嗎?上次大師兄突然摸了摸她的發髻,她回去就對著鏡子笑了好幾天,如今……
“大師兄……”雲晚妝小聲喊了一聲,茯辛卻並沒有聽見,他隻是目視著前方,拉著雲晚妝往後退了幾步,那白鳥領會了茯辛的意思,毫不猶豫地對著其寅吹了口仙氣,其寅在陣陣白霧中慘叫連連,一直求饒,雲晚妝看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其寅,猶豫再三,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後安靜地站在茯辛身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其寅的真身在白霧中越變越小,最後竟與普通蚯蚓般大小,白鳥見了,一口將他吞下了腹,再對腳下的蚯蚓如法炮製,這才扇了扇翅膀,衝著茯辛鳴叫了一聲。
見雲晚妝眨也不眨地盯著那白鳥看,茯辛輕聲咳了一聲。
“這是太乙真人的坐騎,我借來用的。”茯辛解釋道,“我的坐騎是赤炎獸。”
借來用?雲晚妝看著那隻白鳥,心裏卻一點點溫暖起來。大師兄是算到她出事了,所以將太乙真人的坐騎借來用,特地來救她的嗎?
定是這樣的,不然,大師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是騎著別人的坐騎而來。若不是為了救她,大師兄有必要跟她解釋一下嗎?
想到這些,雲晚妝的心裏跟吃了蜜一樣甜,她悄悄地抬起頭望了眼茯辛,越發覺得他平易近人,想來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不過是他生來帶有的帝王之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