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言可真?”閻王爺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白雅堅定地點點頭,“閻王爺,我所言句句屬實,現在可以讓我去投胎了嗎?”
閻王爺手一揮,剛剛在旁奮筆疾書的判官立即拿出一張紙,遞到白雅麵前,白雅一看,這全是自己剛剛說的,她看向閻王爺,這是要畫押嗎?隻知道人間有這樣的形式,冥界也要這樣?
“你畫押了後就可以去投胎了。”判官站在她身邊,見她還在猶豫,好心提醒道:“我費盡心思為你求的機會,你可別再惹怒閻王爺了,閻王爺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
白雅不再多想,咬破手指就摁了上去,判官欣喜地拿起那張紙,高興地笑了起來。
“啪啪啪”,有人拍了拍手掌,哭喊聲一下子停了下來,整個大殿的燈籠被齊齊點上,大霧迅速地散了去,白雅看著這瞬間改變的一切,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李嬤嬤,這一切你剛剛也看到了,不知諸國太子還有何話說?”雲靖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雅轉頭一看,現在正踏進大殿的,不正是雲羅國皇帝和太後跟前的李嬤嬤以及雲晚妝、太子、太子妃,還有其他一些她不認識的雲羅國官員,心徹底地涼了下去,她沒死,這不過是一場騙局而已……
“老奴聽得很清楚,明日老奴就啟程回國,將這封認罪書交與太後娘娘和皇上。”李嬤嬤瞥了眼站在一旁鐵青著臉不言不語的太子和太子妃,幽幽地歎了口氣,十四爺就算再受太後娘娘喜愛,也不會將太子爺擠下去,可沒想到他竟然愚蠢至殺了十四爺,還將這個罪名推到鄰國最受寵的公主身上,上次這個公主在諸羅國無緣無故地被關進天牢,諸羅國已經理虧了,這次又發生這樣的事,真不知道太子還有何臉麵回國!
太後娘娘剛經曆喪孫之痛,她離開的時候,太後娘娘已經病得臥床不起了,如果得知是太子爺動的手,這突然而來的病,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吧?唉,想起十四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她也有些心痛,那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啊,竟然死在白雅手上,想必他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麼吧?
諸坤剛剛坐在隔壁間觀看這場好戲時,就時不時地發出聲響,試圖讓白雅看穿這個騙局。哪知外麵的哭喊聲時不時響起,他又不能太引人注目,徒勞無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白雅簽字畫押。他不斷地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現在竟然生生將大拇指上的皮給摩擦掉了,血一點一點染紅玉扳指,他卻毫無疼痛感。
他直盯盯地看著跪在地上雙眼空洞的白雅,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何還會出現在這兒!他安排好的一切計劃都因為她而泡湯,這個女人,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雲霜也麵如死灰地站在諸坤身後,不敢抬頭看雲靖帝和李嬤嬤窺探的眼神,她能說什麼?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僅要在雲羅國給父皇一個交代,回到諸羅國了,還要麵臨皇上與眾大臣的質問,她要怎麼做,才能幫到太子?
“諸國太子可能在想,為什麼這個已經被你殺死在天牢的女犯人還會活著出現在我們眼前。”雲璽站在雲易身邊,突然出聲。他微笑著掃過雲易那張開始泛青的臉,把目光停在諸坤身上,“無憂公主猜到你會下殺手,所以事先提醒了刑部,於是刑部在天牢裏關押了三個與白雅身形相似的女犯人,接著請會易容的高人替她們戴上假麵。你派的殺手,隻是殺了一個假的白雅而已。”
見諸坤不說話,雲璽接著道:“其實公主之前也安排了一次假的刺殺,想讓白雅因此對你們死心,可沒想到白雅竟然死都不說,反而因為對諸胤的愧疚生了自殺的心思,刑部看關不嚴,她竟在天牢裏自殺了。還好夏太醫醫術無雙,將白雅從鬼門關拉回來,又一直讓她沉穩地睡著,才有了今天這一出。不知道這出戲,太子看得可滿意,對於她說的話,可認同?”
雲靖帝沉默著,最終率先打破了沉默,看向諸坤,“太子不說話,那就是認同了白雅的話。雖說諸國十四皇子的事不該我們管,但按照我國律令,無憂公主位同太子,你誣陷我國太子……”
“父皇,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與太子無關!”雲靖帝話說到一半,雲霜突然打斷他的話,轉身跪到他麵前,抬頭道:“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認罪!”
“雲霜你……”雲靖帝難以置信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女兒,揮了揮衣袖,“白雅已經認罪了,是諸國太子做的,這件事非同小可,你退下吧!”
“霜兒,你犯什麼傻!”皇後司馬顏一驚,連忙上前去拉雲霜,可雲霜跪在地上,拂開了她的手,倔強地抬起頭道:“父皇,我是以太子的名義去拉攏白雅的,所以白雅才會以為太子是她的主人,這兩年,一直都是我暗中與白雅見的麵,您不信的話,可以去問白雅!”
“霜兒,你別胡鬧!”雲易從旁強硬地將她拉起,試圖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可雲霜一把拔下頭上的發簪,抵住自己的脖子,咬著牙看向雲易,“哥哥,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我說了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因為我討厭雲晚妝,因為我擔心諸胤搶了太子的位子,我就不能做皇後了,所以我要殺了諸胤,把罪名嫁禍到雲晚妝身上,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啪”的一巴掌,皇後看著自己開始變紅的手,緊緊握住又放了下去,她抬頭看著被打得愣在一邊的雲霜,輕而易舉地將雲霜手中的發簪奪走,丟在地上,“母後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是讓你來替別人背黑鍋的嗎?你有沒有想過母後的心情!母後從未打過你,這一巴掌,就是教訓你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我們都是瞎的,不知道自己看嗎?你若非要替諸國太子背黑鍋,那本宮倒好好好問問諸國太子了。”
皇後司馬顏轉過頭看向自從這件事開始就一直不說話的諸坤,冷笑道:“太子是否為太子妃這一舉動而感動呢?本宮這幾年與霜兒時不時地通信,她說你待她極好,不忍她受一點委屈,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也都是極好的人。今日不知你聽到她這樣誇你,諸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聽到她這樣誇她們,作何感想?”
雲霜摸著自己被打的那邊臉,跪倒在地,哭得稀裏嘩啦,含著淚花看向諸坤,隻看到他鐵青的臉,他依舊一言不發,嘴角卻微不可見地動了動,她知道,他猶豫了,這五六年的相處,她怎麼會不了解他?
“皇上。”李嬤嬤突然躬身上前,看向雲靖帝,“這是我諸羅國的恥辱,老奴懇請皇上讓老奴帶太子、太子妃回國,由我國皇上處置,您請放心,這件事,諸羅國絕不會偏袒什麼,至於對無憂公主名譽的損害,諸羅國一定會給出相應的說法和賠償。”
“說法,賠償!”雲靖帝冷笑一聲,將雲晚妝拉至自己身前,“妝兒是我國最尊貴的公主,你們諸羅國上次是讓她入獄,這次是汙蔑她殺人,下次想要做什麼,嗯?我不要什麼說法和賠償,隻想按照我國律令處置諸國太子……”
“雲晚妝是您的女兒,我雲霜就不是了嗎?”雲霜突然出聲,怒視著雲靖帝,“從小您就不親近我們,我一直以為,您是皇帝,您每天都要批閱很多奏折您很累所以無暇顧及我們,可是雲晚妝呢?自從她母妃去世,您做了什麼,自從雲晚妝回來,您又做了什麼?您心裏隻有一個雲晚妝,可曾有過我們?我們也是您的孩子啊,太子是您女兒的夫婿,您就不能看在女兒的麵子上饒過他嗎?”
“父皇!”雲易也上前跪在雲靖帝麵前,扶著自己的妹妹,聲情並茂道:“父皇,我們不奢求您能給我們多少父愛,可是這次就請您看在霜兒的麵子上,將諸國太子交由諸羅國處置吧!這件事並沒有鬧得沸沸揚揚,隻是宮中少數人知道了而已,如果您要處置太子,那這件事將會被其他兩國知曉,並成為他們嘲笑我國和諸羅國的笑話,有損國體啊!而且這件事的誤會不是解開了嗎,晚妝也沒有什麼損失,請您饒了太子吧!”
“父皇。”一直未曾說話,仿佛不存在的雲晚妝突然開口,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雲晚妝撇過頭不去看他們眼神中各自包含的意味,垂眸道:“算了吧,就將諸國太子交由諸羅國處置吧。”
她一直站在她們身邊,聽著看著這一切,所有人都覺得她並沒有什麼損失,可誰又知道午夜夢回,她回想起十四那張笑臉,心有多疼。那是她的第一個徒弟,他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自己這個做師傅的還沒有教他什麼,他就在年華正好的時光死去。
從此以後,她修仙的欲念更加強烈,她不僅要變強大保護自己保護果子,還要讓璿璣不後悔選了自己這個主人,更要在自己有能力後,找出投胎轉世的十四,再收他為徒。下一次,她一定要保護好十四,好好教十四他想學的所有東西,不再錯失他這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