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槍怒射!
子彈打在頭殼上,像槌子一下一下打在腦袋上。大家夥眼睛昏花,隻覺怒氣上湧,眼眶的痛楚也沒有那麼痛了,隻顧著向卡斯帕揮那可拍掉人頭顱的巨爪。
卡斯帕似是不知巨爪已臨頭,仍肆意射擊。葉清倫想提醒亦已來不及,隻有眼睜睜看著。
在千鈞一發間,他微微縮下頭,巨爪隻是抓掉他幾條黑發,頭還是連著脖子,但旁觀的葉清倫卻已嚇出一身冷汗。他卻沒有發覺卡斯帕的攻擊沒有中斷過。
“這和在懸崖上踩鋼線沒分別,根本就是在玩命!”他是如此地想。
卡斯帕可不認為他是在玩命。
正確地說,他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信心。建基於那份自信,他從頭到尾也沒想過自己是會死的那一個。也因如此,他敢於做出一些最小幅度的回避動作以保持自己攻擊方麵的優勢。
這信心,就是他的力量泉源!
雙槍十四發清倉。
十四粒子彈全數打在大家夥腦袋上。
雖然牠是生物,但是頭骨硬度竟然可比鋼板。十四粒子彈隻能打得牠頭破血流,卻沒能將牠的腦袋打爛。
子彈打在鋼板,爆出的是火花。
子彈敲在腦殼,並出的是怒火。
大家夥再一次怒吼,爪再一次揮出;卡斯帕再一次閃開,爪再一次落空。
除了停車出那一記出奇不意,大家夥竟沒一次打中卡斯帕!
葉清倫隻顧著驚歎他的戰鬥技巧高超,卻忘了自己也是這場戰鬥的一部份。在以往一個月的合作中,葉清倫知道他很強,但沒有想到是強到這個地步!
“別發呆了!還不快掩護我?”卡斯帕向他怒吼。
卡斯帕雙槍已空,上彈不是不可能,但這些動作卻可能會破壞他的平衡和節奏,如因此而掉了腦袋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他邊閃邊暗暗叫苦–誰會想到麵前的大家夥會異變得連十四發.45口徑的子彈也打不破牠的腦袋?不論卡斯帕如何能閃,手中的武器廢了也是徒然。
回神過來的葉清倫又重新提槍射擊,一槍又一槍打在大家夥身上的傷痕,牽製著牠的活動,卡斯帕借此機會退後重整。之後他沒有再冒進,隻半跪在地上持續向大家夥投射火力。
大家夥雙臂成盾,希望擋著那一顆又一夥要命的子彈,但是那些微小的金屬粒卻總能找到空隙打在他的身上。
忽然,牠想起了像爛泥癱坐在地的小馬,便順手一抓,向卡斯帕和葉清倫擲去。
麵對這來勢洶洶的人肉炮彈,卡斯帕一手按著葉清倫伏下。隻聽見一聲巨響和玻璃碎裂聲,牆上又爆出一朵血花。抬頭看,哪裏還有大家夥的影子?
“可惡!”卡斯帕站起來:“聰明的畜生。”
走廊上的一道窗已破開,想是大家夥從此跳出逃去。
葉清倫此時才看清這走廊番茄醬四濺的布置,胃袋收縮,靠著牆吐了出來。
“別浪費體力吐了,更血腥的你還沒見過。”卡斯帕走到那破窗前,冷冷地對他說。
葉清倫用手背擦嘴,怒視著卡斯帕。
“...…他們是你的朋友,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有又如何?他們會複活嗎?戰鬥時別讓你的感情影響你,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害死人。”卡斯帕冷冷地說,同時伸頭出窗往上看。
“你是人不是?”葉清倫無法認同,走上前用力地拉他手。
這一觸,象是踏上了陷阱的機關。卡斯帕往牆上用力一踏,身體借力向後彈。葉清倫閃避不及,慘當人肉護盾,背往另一麵牆上撞。
他眼前發黑,幾乎吐出血來。卡斯帕可沒空站起,亦沒空理會他,隻忙著對窗口亂揮的巨爪開槍。沒幾下巨爪便縮回去,然後又是一道破窗聲。
“狡猾的畜生。”卡斯帕神色凝重地盯著窗口看,生怕大家夥又玩什麼。那東西竟聰明地玩一手回馬槍,還好他的反應夠快。
“快走開,壓死我了。”葉清倫搥打卡斯帕的手臂,痛苦地掙紮著。
“噢,對不起。”他站起來,伸手拉起他。
葉清倫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卡斯帕若無其事的聳肩,算是道了歉。
在他們之上的其他層數再傳出槍聲,大家夥該再襲擊其他守衛。
兩人互看一眼,點點頭,提槍追上去了。
剛開始往上跑,卡斯帕便發覺自己開始有點耳鳴,或許是那隻有他能聽見的怪聲作祟。
越往上跑,耳鳴的情況便越嚴重,守衛隊的槍聲也越難聽見。
忽然,葉清倫拉著他,對他說話,但他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於是,他問:“大聲點再說一次?”
葉清倫放開捉著他的手,掩耳皺眉嘴動,但他還是隻聽見耳鳴。
卡斯帕用手指挖耳孔,打嗬欠,掩耳,但耳鳴並沒有停止。
他也看出了他的異常,“你怎麼了?”他在他耳邊說道。
“耳鳴得很厲害!”他以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說,說得喉嚨有點痛。
葉清倫再一次起身,指手畫腳地道出他的意思:“那獵人在這層!跟著我走!”
卡斯帕點點頭,伸手示意他先行。
這一層的走廊亦是血漿大賣場。
葉清倫默默地忍受暴力入侵呼吸道的腥臭,強壓下胃髒強烈的收縮感,小心翼翼的前進。他沒卡斯帕的近戰技術,他可不想跟那大家夥正麵交鋒。
“該死!卡斯帕偏偏象是瘋了!”他邊想,邊看著在搖頭打嗬欠的他。
看看地上,除了是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便是還在冒煙的槍。那裏有大家夥的蹤跡?
葉清倫氣餒,槍口指地,嘔吐感又上來。
“跟著地上的彈殼!”卡斯帕大聲叫道。
葉清倫連忙摀住他的嘴。作聲不得的卡斯帕隻有指著地上。
他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果然看見地上有數不清的彈殼向走廊的盡頭伸延。看樣子,這一層的護衛隊員是邊戰邊退邊被殺。
“說話小聲點。”他在卡斯帕耳邊說。
“說什麼!”
他再摀住他的嘴,另一隻手在自己唇上做個拉拉鏈的手勢,還重複三次加強“語氣”。
卡斯帕點點頭,拉開他的手。
到了走廊的盡頭便是一個轉角。
轉角過後又是另一個塗血漿上牆的走廊。
但是,這次除了紅色外,紫紅色也不少。依量看,大家應該受傷不輕。果然還是要用步槍等武器才可以給牠造成傷害。
“…你們…會不會遲了…點?”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說。
是郭家明。
應該說,是半個郭家明。
“撐…”葉清倫隻說了一個字便沒有說下去。
對著沒了下半身的人,什麼安慰的話也是多餘。
郭家明勉力一笑,說:“…怪物在…貯藏室…轟他…嗎…”
說罷,他吐了不少血,眼神亦隨之暗淡,斷腰處已無血可流。奇怪的是,他臉上竟然是有一種釋放的表情。
“牠…龍…牠…龍…龍…”聲音漸細,終不可聞。
“龍?什麼龍?”葉清倫頭上出現鬥大個問號,可是他已沒有機會問個明白。
卡斯帕拍拍他的肩,指手畫腳地問他郭家明說了什麼。
他暫時放下“龍的問題”,用半途出家的手語回答他大家夥在貯藏室。
然後卡斯帕像是忘了他聽不見,提著雙槍,像忍者般用腳尖走路,轉眼間摸到了貯藏室門前,並用力向葉清倫招手。
貯藏室的門前坐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大門早已不知飛到那裏去,大家夥在翻箱倒篋的聲音自由進出房間。
葉清倫想看清牠在找什麼,一個不小心撞倒了那殘屍。倒地的聲音不太響,但亦不太靜,以獵人的感官必定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