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某道門喀啦一聲被打開,一絲光線從門外傳進,那少女眼睫毛微微一動,隻見一個高大的男子慢慢走進去,他臉孔看上去理應是個英俊小生,但不知為何他把雙眼睜得極大,舌頭不斷輕舔著嘴唇,往昔有點高貴的氣質已經轉變為說不出的瘋癲。
他走到距離蟒蛇十來步,便道:“貝兒,主教傳令,準備進行計劃C。”
聲音回蕩於空洞的體育館,那叫作貝兒的少女雙眼慢慢睜開,卻竟然連眼眸也是奇異的紫色,她幽幽地道:“哥...你先去啦。”
高大男子搖搖頭道:“主教命令,不容有失。”
貝兒卻再次閉上眼睛道:“我不管...主教的命令好無聊....我要找其他的事玩。”
高大男子對這個性情古怪的妹子沒有辦法,他想再說多句話,卻見那條異變的蟒蛇不知何時張開了眼睛,如銅鈴般大的血紅雙眼正深深地注視著他,他打了一個寒顫,隻能道:“好,那你快點過來....”
“看心情。”
高大男子得到這個回答,悻悻然摸著頭顱便離開。
貝兒這時才哼了一聲,她再張開雙眼,紫色的瞳孔似乎帶點不屑,她自言自語道:“不夠..還不夠...”
貝兒拍了拍身下的蟒蛇,蟒蛇隨即意會地卷起身子,她便在蟒蛇的上方安然坐著。
她微微一笑,就如一朵帶刺玫瑰,美麗但危險,不知跟自己還是身下的蟒蛇道:“不夠就繼續製造....大丸,去東北方前進...聽說....那裏有一群幫派份子....應該是異變者的...好材料吧....嗬嗬....嗬嗬嗬....”
那被叫作大丸的蟒蛇吐了吐腥紅的舌頭,表示知道,蛇頭用力一撞,便竟然在紅磡體育館堅厚的牆壁上撞出了個大洞,它便冒著太陽若隱若現的照射,帶著身上的纖弱女子,迅速地往東北方前去。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身子感到一陣搖晃,葉清倫猛然睜開眼睛,隻見一個爽朗的男子正在他眼前微微笑著,亦感到身上不知何時被披上被子,似乎有人怕他著涼。
帳篷的簾大開,陽光猛烈,日氣似乎很好,麥俊揚道:“下午一點了。”
葉清倫揉了揉眼睛,便點頭起來,隻覺精神抖擻,身體狀況在睡了一覺後,似乎更好上不少,這兩日發生的事,似乎都不自覺地慢慢沉澱在體內。
起來卻仍見一個穿著泛白衣袍的白人仍然埋頭在不同的試管內忙碌,葉清倫稍稍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不禁對伊醫生更生尊敬,他為了研製解藥而徹夜未眠呢...
麥俊揚見葉清倫盯著伊醫生,便舉起手指,示意禁聲,輕聲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葉清倫意會地點點頭,雖然腦內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此時也不好打擾伊醫生。
二月二十三日下午一時多,日氣真的很不錯,日空是淡淡的淺藍色,雪白的雲層稀少,似乎不用再擔心暴雨來臨,出了帳篷便聽到人聲嘈雜,隻見十幾個上身赤裸的男人渾身是汗,正在合力在帳篷後方搬運鐵條,又有些指指點點,葉清倫看了看那裏的地基,應該是再建造一間鐵皮屋。
麥俊揚一邊帶葉清倫四處走著,一邊詳細解釋這裏的組織和結構,說了這裏分了什麼工程隊,物資隊的,他也隨意聽著,隻覺麥俊揚似乎比之前熱情了一點,說的話也開始愈來愈深入,他也有時會說述一下之前的經曆,或許是因為大家把話都說清楚的關係吧,但麥俊揚卻不問他和陳蕊月怎樣的事,反而很多時間有關他的事,讓他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葉清倫也感覺輕鬆不少,麥俊揚一直說過不停,甚至親切地帶他去了一次物資部,看到內裏儲備林立,什麼稀奇古怪的事物也有一堆,這種發展是他意料之外。
本以為有人知道葉清倫體內混有喪屍病毒後一定會武力相對,怎料自己體內的細胞卻有可能是解藥的成份,現在葉清倫說話也不用再這麼多思前想後,可能是因為葉清倫不用再在他麵前提心吊膽會不會被人發現身份的關係吧....
他見時間不早,便帶葉清倫去中間的鐵皮屋,說帶葉清倫去吃個午飯。
鐵皮屋內沒有葉清倫想像中寬敞,內裏有許多木箱或櫃子,裏麵都是專門儲存食物,最多的便是各種牌子的罐頭,其次便是葉清倫最熟悉的餅幹和即吃麵,不過葉清倫還隱約看到有些薯片,朱古力,軟糖等等零食,雖然有點掛念脆辣雞腿包的味道,但這個世代,還有可以吃的食物已經很不錯了。
過了中午的時間,這裏人流不多,隻有幾個拿著手杖的老人家隔著窗台和木嫂說著笑,麥俊揚說,木嫂以前是經驗豐富的物流經理,管理物資有一手,所以物資隊便交給她管理,而且她還是個稱職的妻子,愛好煮菜,所以飯堂內餸菜也是由她一手一腳包辦。
麥俊揚和木嫂打了招呼後,便從她手中拿了兩碗湯飯,木嫂見到是葉清倫,更叫停了麥俊揚,在湯飯上加了一整塊午餐肉,葉清倫嗬嗬一笑地對木嫂道謝,她揮了揮手便繼續幹活,他們便隨意坐在旁邊的木椅,就這樣吃了起來。
據說木叔年輕時風流倜儻,家財萬貫,背景顯赫,愛慕著他的女子多不勝數,類型各大不同,有火辣模特,知名明星,成熟人妻,鄰家少女...
但九七金融風暴後,家道中落,父親受不住打擊而自殺,僅餘不多的財產被眾兄弟姐妹瓜分,木叔排行最後,也分得最小,從此一振不蹶,搬到了一間農民房,每日渾渾噩噩,他打起電話,卻發現那些本來圍著他的女子一是電話難道,一是態度大變,個個都頓時對他避而遠之。
他由一個耀目驕傲的富家弟子,轉眼變成一個潦倒窮困的廢人,受到眾人鄙視嘲笑,唯獨一個相貌平平的年輕女子,在他陷入低穀時,仍然願意默默地為他精心炮製飯盒。
那個女子,自然就是當年隻在一個小貨倉內當著月入四千元的小文員,木嫂。
木嫂每月努力工作,克勤克儉,木叔卻每月在床上頹廢,怨日尤人,還不斷向木嫂埋怨怎麼煮得這麼難吃,更多次發脾氣打翻飯盒,木嫂對著地上一遍狼藉,卻竟然隻是默默清潔,然後每日仍然如是。
直到某年某日,當木叔再一邊埋怨著飯盒的味道,一邊打開飯盒,卻見裏麵什麼飯菜也沒有,隻有整整一萬元的紙幣,雖不多不少,但他輕摸著那些皺得很厲害的紙幣,有些更布滿泛黃的汙漬,不禁痛哭流涕,然後驚覺發現,他雖失去了一切,但他卻得到了一切。
後來,木叔找了一份工作,每日上班的動力便源於那個飯盒,幾年時間,以他遺傳父親的商業頭腦,在事業上慢慢取得突破,更自行創業,不到十年,便重拾當年風采,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魅力,讓城中無數女子再次瘋狂。
就在那時,他宣布迎娶木嫂,並且在最高峰的時期,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把公司結業,員工得到三倍遣散費,其餘的錢大部份拿去捐款。
眾人不禁惋惜,亦有部份笑他愚蠢,明明公司正值大好時機,還有大好發展空間,說不定還可以擊敗李氏一族,成為香江首富,而他對於這些閑話,都一笑置之。
後來幾年,他隻和木嫂遊山玩水,環遊世界,盡享歡樂,笑談人生。
葉清倫剛吃光湯飯,腸胃似乎高興著有久違的米飯,肚子一陣滿足,聽著麥俊揚感的地說起她的故事,不禁再看去正在不斷叮嚀著幾個老人要注意飲食,養好身體等等的木嫂,看著她眼角的皺紋,慈祥的神情,關懷的午餐肉,隻覺有陣說不出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