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 膽大心細
“先生請。”
金律澤再次說了一句，隻不過這次不是請茶，而是請坐，請他來上坐。
金律澤雖隻是讓了讓手，並沒有起身，但這並不代表下首的其餘將士也可以端坐不動，他們皆是起身朝著蘇凡行禮。
蘇凡緩步往前走，看向重將士，不由說道：“看來還是金將軍的麵子大啊，該來的人今日我算是見全了。”
金律澤目光平視，說道：“在這個位置坐的久了，也帶著大家打過勝仗，自然能夠得到他們的信服，也得到大家的尊重。”
“嗯，不錯。”
蘇凡品了一口茶，聞言不覺點了點頭，也不知是認同金律澤的話，還是覺得這杯茶確實不錯。
但不論如何，起碼蘇凡這樣的表現看在眾將士的眼中，是他根本就沒把金將軍的話放在心上，也根本沒有重視。
下首一名剛見蘇凡第一麵的副尉，看了一眼夏原常，然後目光落在神色始終淡然的蘇凡身上，說道：“我們金將軍可是這雲海關的定海神針，隻要有他在這裏，那些邪魔便沒機會踏進北州，可不想有些人才剛來雲海關便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眼高於頂，目中無人，我想奉勸那些身子羸弱的人一句，北州關外的風很大，小心閃了身子。”
蘇凡挑眉，看向那名副尉，說道：“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小虎！”
煌虎聞聲才走上前，將懷中的一本書冊交到了蘇凡的手裏。
一旁的金將軍看了一眼煌虎，玄黃力虎的威名他自然是聽說過。
蘇凡翻開書冊，停在第三頁，微微皺著眉頭，說道：“你便是孫副尉吧。”
孫副尉臉上沒有一絲恭敬之意，偏過頭不去看蘇凡，最終冷哼道：“正是我。”
蘇凡點頭，絲毫沒有在意，繼續看著書冊，並說道：“銀豪商坊每月月中都會從關外帶回一批貨物送往你在藺陽郡的府邸，對吧？”
孫副尉聞言瞳孔不由一縮，那都是秘密送往的，按理說除了金將軍他們這一脈的人不會有人知道。
金將軍的眼中閃了閃，隨即恢複如常，整個人穩坐不動不動，沒有受到絲毫的幹擾。
孫副尉看了一眼端坐不動穩如泰山的金律澤，然後低下了頭，沒人會在乎他一個副尉的死活，如果今日蘇凡真要拿那本書冊說事，相信這第一刀必定會落在他的頭上。
蘇凡目光隨即掃向眾將士，帶著鋒銳，說道：“我手上有一份銀豪商坊的供貨名單，上麵有很多大周違禁的東西點名送到雲海關邊關將士在各郡縣的府中，用不用我一個一個的念出來？”
議事廳中徹底的靜了下來，先前還輕視蘇凡的那些將士全都麵露難色，不敢與之對視，同孫副尉一樣低下了頭。
金律澤冷哼一聲，說道：“看樣子禦使大人是完全沒有把我這個雲海關大將軍放在眼裏啊。”
蘇凡收斂起鋒銳，將書冊沿著桌麵推倒金律澤那邊，繼而說道：“將軍說笑了，這份名單我覺得還是交給將軍處理最為合適。”
金律澤目光落在那本書冊上，心眼隱有動容之色，這本書冊上第一頁所記之名便是他，他又如何不想得到呢，自己的把柄還是握在自己的手裏最為穩妥。
雖然想要，但金律澤並沒有去拿，他是雲海關的大將軍，擁有屬於自己的尊嚴。
蘇凡看向金律澤，笑著說道：“畢竟現在雲海關沒人比將軍更熟悉銀豪商坊了吧。”
金律澤眼中厲光乍現，猶如猛獸，說道：“蘇禦使此話是何意思？金某不懂。”
蘇凡放下茶杯，起身撣去絨襖之上的灰塵，說道：“我隻是想告訴將軍，天高並非皇帝遠，有些東西可以碰，有些東西碰了反而會害了百姓，也害了自己。”
“你是在威脅我？”
金律澤眼中透露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上過戰場的人都有一個特性，就是從不怯懦。
蘇凡神色無動，平靜的看著金律澤，緩緩張口說道：“此來雲海關並非我一個人，將軍想必有所耳聞，也查了那個人的底細。”
金律澤聞言瞳孔不由一縮，天網大祭祀，那可是聖後麵前的紅人，金律澤又何嚐不知道呢。
說到底臣將之間的地位爭鬥沒什麼，但他們並不敢在聖後麵前藏有小心思，也不敢違背聖後的意思。
禦使此來是監軍，找他麻煩，便是逆了聖後的意思。
此事如果蘇凡親自上奏，聖後也許還會考量真假，但若柔姑娘上奏，那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裏，金律澤眼中的殺意也是漸漸消散，他可以目中無人，但他的頭頂始終有一片天在壓著他，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
“哦，對了，之前將軍說過一句話我不敢苟同。”
蘇凡走到門口，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隻有真正殺了蚩尤，才算打了勝仗。”
議事廳中一片死寂，蚩尤是誰？
那可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令北州關外的百族聞風喪膽一般的存在，他的力量早已超出了雲海關這些將領的認知，而如今蘇凡竟然說的如此輕描淡寫，那是何等的張狂！
金律澤仍舊端坐不動，隻是從今日開始他恐怕要重新審視一下這位遠道而來的禦使了。
“他……他剛剛說什麼？”
“他說殺了蚩尤！”
“真是個白癡！”
議事廳內議論聲漸止，外麵太陽緩緩升起，玄兵各司其職，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平靜。
蘇凡剛走出議事廳沒多遠氣息便瞬間萎靡了下來，再難控製，臉色也蒼白了許多，服下丹藥後才恢複不少。
剛剛硬接下金律澤的那一攻，對他的消耗確實不小。
金律澤能夠坐上邊關將軍這個位置，其本身的實力絕對不遜於教宗任何的一位長老。
“非要逞能嗎？”
煌虎是在為方才在議事廳中的事情感到不解，如果由他接下，那蘇凡也不會吃到這般苦頭。
“有些事必須要自己來。”
蘇凡笑著搖搖頭，迎著遠方的朝陽，不覺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