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一招
途徑成華街時,周圍已經沒了百姓,街上所有的店鋪早已打烊關店。
四周很靜,就連燈籠也隻是零星的亮著幾盞,天上隻有不算明亮的月光灑下,照著腳下的路。
所幸路麵還算平整。
紅酥扶著腦袋有些昏沉的林子虛如往常一樣朝著太守閣走去。
今晚如往常一樣,的確沒有什麼不同,可達到紅酥這樣境界的修行者,她們的感官往往與尋常武者不同,要更為敏銳,甚至可以感知到周圍極為細微的變化,從而引起她們的注意。
今晚的星輝要分外明亮,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它們一樣。
能夠做到於無聲中引動天地同輝的,除了自然界中的自然現象,便隻有舉世之強者才能夠做到。
紅酥微微蹙起眉頭,神都中的強者不少,但天地間的巨擎卻是屈指可數的,因為那些強者需要潛心修行,追求長生,像神都這樣的紅塵鬧市根本不適合修行,隻有那些集天地靈氣的世外洞府,或是山林宗門最適合那些老古董。
紅酥仰首靜觀著天象,同時周身氣息外散,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並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
她不怕有人來殺自己,她隻怕有人對林子虛不利!
感知到身旁紅酥的氣息變化,林子虛的臉色也是凝重了很多,轉頭問道:“你怎麼了?”
最近,林子虛和紅酥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少,他還從未見過紅酥露出過這樣的神情,而且渾身也跟著緊繃了起來,仿佛如臨大敵一般,那是極為罕見的。
紅酥眉頭蹙的更深,她既沒有說沒事,也沒有安慰林子虛不必擔心,因為如果真的有絕世強者在附近,並要對她們不利的話,紅酥心裏清楚她在對方手裏也許連一招也走不上。
局勢無法掌控在自己的手裏,那才是一件最可怕的事。
何況現在在紅酥的身邊,還有林子虛要保護。
紅酥看了眼前方閃爍的光點,現在兩人距離太守閣並不算近,但也不太遠了,加快腳步的話,以林子虛的速度大概隻消半柱香的功夫便可到達。
隻要到了太守閣應該就會安全了吧。
紅酥在心裏想著,雖然她極不喜歡蘇凡,但卻不也能夠否認他的能力,哪怕麵對的是絕世強者,那個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家夥也肯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紅酥神識觀視著周圍,同時低聲說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隻要一直向前跑就好,前麵就是太守閣了。”
林子虛預感到了一些不妙,沉聲問道:“會有危險?那你怎麼辦?”
紅酥回頭看了一眼隱有空氣微蕩的街頭,同時加快了步伐,說道:“我有保命法器,能抵擋住一段時間,不用擔心我。”
以紅酥這樣的身手境界再加上保命法器也隻能抵擋一段時間,那來人的境界得強大到什麼地步!
林子虛心中微動,亦是從未感覺到如此大的壓力,擔憂的道:“那之後呢。”
“管不了那麼多了。”
紅酥搖了搖頭,此時無人的街道上已經刮起了微風,不再和煦。
天上散落的星輝月色仿佛變成了水中的倒影,明晃浮動。
那種壓迫感已經越來越強烈,幾乎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紅酥麵色凝重,來不及細想,猛的推開林子虛,大聲喊道:“快走!”
與此同時,星輝月色如決堤的大江大浪一般朝著寂靜的街道中湧來。
紅酥轉過身,在星河之上她看到了一道青衣身影,如神臨天,不可一世。
星輝似劍身,月色如劍柄,從浩瀚無垠的天空落下,驚世駭俗。
紅酥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神在這一刻震蕩不已。
她不敢大意,雙手張開,無數條紅綢齊出,如煙花一般射向天空,結成大網,絢爛無比。
紅酥手中的紅綢乃是上等法器,強大無比,可在這把以星月光輝凝結而成的劍下卻如薄霧一般不堪一擊,一衝即散,碎屑滿天,雨滴一般飄零。
僅僅一招,來人便破開了紅酥的保命法器!
紅酥周身真元淩亂,如勁風一般散開,她本人更是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倒飛而出,落至地麵,勉強站下。
“劍意無形,你是青如一!”
紅酥捂住胸口,仰起頭看向星輝之上那個負手而立的人影,震驚無比。
青如一微微垂首,漠然的看著紅酥,沒有說話。
林子虛並未跑遠,看到紅酥身受重傷後,他更加不可能獨自逃走,丟下紅酥一個人麵對危險。
“你回來幹什麼!”
紅酥麵露怒氣,語氣很冷,但內心卻是充滿著暖意。
林子虛搖了搖頭,隨即抬首看向青如一,說道:“他要對付的人應該是我。”
青如一目光落在林子虛身上,漠然的眼中出現了一抹罕見的殺意。
這個年輕人太過聰明!
但有時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它會使你招來殺身之禍。
紅酥心頭大驚,趕緊護住林子虛,並再次催動已經受損嚴重的紅綢,隨時準備出手。
星輝月色落成的大江大河慢慢退去,青如一如普通人一般站在街上,負手而立,平視著紅酥和林子虛。
青如一的相貌很年輕,不過青年模樣,但紅酥和林子虛都知道此刻站在他們麵前的人是什麼樣的存在,是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
紅酥看著逐漸走近的青如一,冷聲威脅道:“青如一,這裏可是神都,你別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青如一冷漠的說道:“在神都難道還有人比我更強嗎?”
紅酥皺眉,未再言語。
的確,正如青如一所說,當年文帝身邊的近身侍衛無人能及,在神都沒人比他更強。
更何況如今劍意更深一層的他恐怕在這世間大陸之上已經罕有敵手,躋身絕世強者那一行列了。
恐怕也就隻有護國教宗的掌教能與之抗衡了吧。
想到這裏,如今聖後身邊的近身侍衛紅酥在心裏多少也生出了一些絕望之色。
那不是恐懼,而是麵對這等強者與生俱來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