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難念的經
這世上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而且是不得不去做的,並不是你想做什麼就能去做,不想做什麼就不去做的。
西湘搖了搖頭,繼續抬首看著幹淨清澈的夜空,淡淡的道:“那晚的事就忘了吧。”
“咯噔!”
難憶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攪了一下似的,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直入他的腦海,根本無法控製。
原來這世上還有自己無法控製的事,隻是難憶並沒有在佛經中看到過。
西湘還記得那晚的事,就證明她還記得自己。
隻是那晚的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佳人離去的身影也太過匆忙。
仿佛那晚就像是一場夢境,本就不應該真實存在。
簌簌的流水聲在不遠處響起,河麵依舊清澈,倒映著明亮的星辰,也倒映著難憶悲傷的麵孔。
在難憶的心裏,這應該是最難念的經,也是參悟一生也參不透的難題。
西湘望著難憶的背影,隻有輕聲歎息。
人妖本來疏途,情愛怎可生根。
初晨的光輝如潮水一般蔓延而來,淹沒了昨夜的星辰,河邊流水依舊。
難憶坐在河邊想了一晚,卻還是沒有想明白他到底應該如何忘記。
西湘還沒有從調息中醒來,她現在隻需要時間來恢複自己的傷勢。
稍晚一些的時候,河麵上行來一支小船,無帆自動。
船前站著一位錦衣女子,雙十年華,峨眉瓊鼻,生的煞是好看。
小船停在河邊,難憶的前頭,船上的女子衝著難憶微微含笑。
難憶麵露疑惑,然後雙手撐著草地緩緩起身,雙手合十行佛禮,心裏卻在想著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子,他應該不認識對方,可看對方的樣子卻好像認識他一樣。
女子行下船,俏生生地站在河邊,說道:“小和尚,你不記得我啦。”
難憶臉上地疑惑更加凝重,女子的聲音他倒是聽著極為的熟悉,但還是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直到女子做出一個動作時,難憶才恍然大悟,喊道:“你……你是小珠!”
原來難憶麵前的女子就是太常寺那間老禪房鬆樹上的那隻蜘蛛,而小珠也是難憶給她起的名字,兩人也算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彼此熟悉無比。
“嗯。”小珠開心的應了一聲,對於難憶能夠認出他來表示很滿意。
“沒想到你竟然修煉成人形了,一定是得到寺裏高僧的指點了吧,真厲害。”
難憶麵露喜色,小珠能夠化成人形不隻是她自己的願望,亦是難憶的願望,他早就把小珠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樣來看待。
西湘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看著河邊良久,才麵容平靜的說道:“我渴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難憶卻絲毫的不敢怠慢,直接應了一聲,撇下小珠便去找那個破碗盛水。
小珠的目光和西湘遙遙相對,無形的火光在空氣之中蔓延。
“你不是從不喝水的嗎?”
難憶將破碗遞到西湘麵前時,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問道。
“你的話太多了。”
西湘瞥了難憶一眼,接過破碗,事實也正如難憶所想,西湘隻是抿了一口,僅僅潤了潤紅唇,便放下了那支破碗。
河邊和農地的百姓漸漸多了起來,孩童的喧囂聲並不熱鬧,反而給人一種恬靜悠然之感。
西湘依舊抓緊一切時間調息身體,恢複著身上的傷勢。
小珠則和以前一樣,黏著難憶和他閑聊著。
“師父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吧。”
難憶看著河邊陪著孩子玩鬧的父親,眼裏閃過一絲感傷,從小是師父將他撫養長大的,前幾天在黑虎山他偷偷帶著西湘離開,想必師父肯定擔心死了吧。
隻是當時情況緊急,他根本來不及思考,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是本能的心裏告訴自己西湘不能死。
“他很想你,你失蹤的這幾天他一直在佛前祈禱,希望你平安無事。”
小珠看出難憶的情緒有些低落,不由又安慰了幾句。
難憶低著頭,身子輕微的顫抖起來,似在糾結著某些事情。
在遇到西湘和她發生一係列事情之前,難憶的生活很簡單,就是潛心向佛,普渡眾生,已求早日修成正果。
但在遇到西湘之後,一切事情似乎都在發生著變化。
而且那種變化是他無法控製。
小珠瞥著靜靜流淌的河水,問道:“小和尚,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難憶回頭看著身受重傷的西湘,凝眉說道:“再等等吧。”
小珠看著連她都覺得很美的西湘,說道:“你喜歡的人是她吧。”
難憶沒有說話,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腳下,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西湘,他又怎會破了那麼多戒規,又怎會不顧一切的去救她呢。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周而複始的一天再次悄然而過。
經過這些時日的調息,西湘的傷勢好了很多,身體也恢複到健康狀態的五成以上。
她現在可以自己行走,隻是狀態並不夠穩定,再加之連續幾日沒有吸食人或生物的精血,還是無法使用妖力,一旦強行使用,很容易加重傷勢。
看著西湘慢慢恢複著身體,最高興的當然還是要屬難憶了。
小珠雖然也跟著開心,但她的眼底適中藏著一抹冰冷。
“我該走了。”
西湘看著難憶,她很感謝難憶這些天默默守在她身邊,為她所做的事。
但這句感謝不能說出口,甚至連感激的神情都不能有。
西湘心裏清楚,兩人之間的瓜葛越少越好,她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要去哪?”
難憶上前兩步,不知為何這種本該理所當然的分離卻好像一塊大石頭,沉重的壓在了他的心上。
“與你無關。”
西湘蹙眉,不想再多說什麼的她後退了兩步,打算轉身離開。
難憶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或者說膽量,攔住了西湘的去路,喊道:“我不同意!”
西湘神情微訝,顯然沒想到難憶會忽然露出這樣霸道的神色。
小珠站在原地,她的麵色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