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鏡中人
一條長蛇從大殿外快速的爬行而來,在伏天道君耳邊低語數句,後者聽聞後的臉色變了又變。
“有什麼問題嗎?”
武照日月看著伏天道君的臉色,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伏天道君深吸了一口氣,袖中的大手緩緩握緊後又鬆開,然後才搖了搖頭。
“那就好,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武照日月點頭,看向伏天道君,說道:“五天的期限,別忘了。”
走出紫華宮後,武照日月直接對著暗處說道:“去查一查灰祭祀現在在哪!”
空無一人的平台上折射出兩道黑色的影子,隨即消失夜色的盡頭。
永寧宮是聖後的寢宮,離永寧宮不遠的地方便是後花園。
深秋之時的後花園仍舊百花齊放,花粉飄揚在湖橋之上,香氣四溢落在湖麵之上,如螢在飛。
聖後發挽木簪,身上僅披著一件素衣,就如同平時街上的一位再普通不過的中年婦人。
湖中錦鯉養了多年,如今已有靈性,它們甚至能通過聖後臉上的神情看出她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
聖後過橋,走進湖中心的矮亭之中,月光落在湖麵上又折射進矮亭裏,浮光攢動,如夢幻一般。
聖後撒出魚餌,錦鯉躍出湖麵,安靜的後花園裏才算有了些聲音。
也是直到這時,金老太監才敢從園外緩步走進來。
金老太監恭敬的站在湖邊,卻也未敢上橋。
錦鯉在湖中歡騰,蕩開波紋一圈泛著一圈,攪亂了湖中的明月,也惹來了夜中的清風。
聖後微微皺眉,那些錦鯉便快速的潛入湖底,不敢再出來鬧騰。
聖後走出矮亭,然後輕步過橋,最後走進百花叢中的小路上,七彩蝴蝶盤旋在花蕊之上,美如夢境。
金老太監仍舊躬身跟在聖後的身後。
聖後邊走邊道:“何事?”
聞聲,金老太監才抬起頭說道:“聽聞最近民間吸食精血一事與太子有關。”
聖後麵色罕見的出現了些許的寒意,就連金老太監也是心神一震,記得上次聖後臉上出現這種的神情時,還是在麵對前朝皇後葉勒氏的言語相辱時,不過那已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時光如梭,從未停歇片刻,也當真是走的極快,金老太監如今雖然已有百歲高齡,不過他心裏卻是清明的很,他知道有些事該忘,而有些事要一輩子記在心裏,不該說出來。
聖後臉上罕見的出現了寒意的同時,也罕見的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良久,聖後才伸出手握住一隻彩蝶,麵色冷漠的低聲道:“又是為了她,看來這件事該是時候做一個了斷了啊。”
聖後離開後,金老太監渾濁的老眼猛的縮了縮。
那隻彩蝶化成無數銀沙落至不算濕潤的泥土裏。
聖後是有多久沒有親自動手殺生了?
應該已經有很多年了吧,久到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金老太監在心裏想著,看來這次聖後是真的動怒了。
如今大周的局勢看似穩定,實則正處於內憂外患的時期。
而武照家的皇位還遠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麼的穩固。
這是一朝不慎,滿盤皆輸的局,容不得半點的疏忽。
夜空如墨,皎潔的白月已至神都西門的城牆下,隻剩幾顆星辰點綴其上。
幾道黑影在神都的大街小巷之中無聲的穿梭著,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不久,執劍青年突然現身,躍上房頂,踩著瓦礫飄向極遠處的皇城外。
那些黑影沒有任何的猶豫,快速的跟了上去。
幾息過後,灰灰從小巷深處走了出來,朝著臨街的那家老酒館走去。
老酒館裏亮著幾盞油燈,掌櫃椅在櫃台前,困的哈欠連天卻依舊不敢打烊。
趙生走後,蘇凡並未起身離開,安靜的坐在凳子上,等著什麼人。
蘇凡生出了些倦意,看著走進來的灰灰,不輕不重的張口說道:“你遲到了。”
“我知道。”
灰灰坐到蘇凡的對麵,老掌櫃趕緊換上了一杯新茶。
“你受傷了?”蘇凡凝眉,看向灰灰微微顫抖的手臂。
灰灰將紙傘放到桌子上,說道:“是伏天,他在找那隻蛇妖。”
“剩下的交給我吧。”
蘇凡將茶杯放下,拿起那把紙傘,隨後起身離開,走進夜色,沒有任何的猶豫。
京南有一家首飾店,店裏賣的最好的便是梳妝用的銅鏡,都城裏的姑娘們用過的全都讚不絕口。
夜深至極時,街上人跡罕至,寂靜無聲。
首飾店外的那盞燈籠依舊亮著,仿佛在等待著夜歸的客人。
蜘蛛小心翼翼的爬過長街,繞過深淺不一的水坑和零散的碎屑,來到首飾店前,仰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盞燈籠。
正門打開一角,蜘蛛猶豫了一下,顯得有些害怕,但最後還是爬了進去。
店裏的首飾極多,在昏暗的房間裏散發著淡淡的色彩,蜘蛛心想怪不得女人那麼喜歡這些東西呢。
在眾多首飾的最前方有一麵古樸的銅鏡,吸引了蜘蛛的目光。
銅鏡裏有一道人影,背對著蜘蛛,三千青絲垂落,應該是一位女子。
蜘蛛口吐人語,問道:“你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鏡中人嗎?”
“是我。”鏡中的女子回答道。
蜘蛛聞言顯得有些興奮,傳聞神都有一個鏡中的人,可以完成別人的心願,雖不知真假,但起碼也算是一絲希望。
鏡中人問道:“你有什麼願望?”
蜘蛛懦懦的說道:“我……我想化成人形。”
“嗬嗬嗬嗬。”
銅鏡裏傳來一陣笑聲,並無嘲諷,也無他意。
妖想成人,天經地義!
“你有什麼籌碼?”
銅鏡裏的聲音再次傳來,蜘蛛垂下頭,它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佛法之中也常說不可無故受人恩惠。
想過一陣後,蜘蛛才道:“我這些年的道行。”
“你的道行。”
銅鏡裏再次傳來一陣笑聲,這次卻是嘲笑。
“你有道行嗎?”
蜘蛛聞言頓時語塞,羞怯的低下了頭。
銅鏡說的沒錯,就它這點道行在那些大妖眼裏怕是還不夠塞牙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