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如果有一天
西門的廣場上有一口古鍾，傳說此鍾乃是長河孕育而生，集神都方圓百裏的靈秀而養，是當年人帝平定中土最大的倚賴。
後人百姓不知真假，隻剩評說，而到如今這口古鍾早已成為大周百姓心中的信仰，每年除夕夜都會有大批的百姓來到這裏等待新年的到來，鍾聲響起的那一刻，以求圖個好兆頭。
站在百花樓頂層的閣樓裏，正好可以透過宣窗，穿過穹樓寰宇，看到那口古鍾。
窗外有些涼，但屋子裏卻很熱，冷氣與熱氣交織在一起時，形成一層肉眼難以看見的水霧，拍打在臉上，讓蘇凡感覺很舒服。
池魚看著站在宣窗旁的蘇凡，鳳目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人談到最後一個話題時，池魚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談到那個女人，才會讓蘇凡的心情再一次起了波瀾，不再言語，而是獨自來到宣窗旁，欣賞著夜景。
這些年出現在蘇凡身邊的女人不少，每一個池魚都知道，包括前不久給他帶來極大苦惱的淮秦，也包括很多年前的那次江南之行。
但池魚知道在蘇凡的心裏，在那個最堅不可摧，執著不悔的角落裏，那個人始終是蘇凡無法忘卻的。
“曾經年少輕狂也好，懵懂無知也罷，可那終究是最初的記憶，也是最初的選擇，想要忘記太難。”
蘇凡緩緩低下頭，回憶著當初在蘇府的生活，他的心似乎也跟著飄回了當初那個無怨無悔的少年時代。
池魚起身走到蘇凡的身旁，說道：“既然忘不了，那就不要忘。”
蘇凡看向已經變的陰沉的夜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不由低吟歎息，有些回憶就像是盛開的玫瑰，很美好。
可惜玫瑰都是帶刺的，隻能遠觀，無法觸碰，更加不該開在心底。
不忘，又如何能消除那份痛呢？
蘇凡問道：“那該如何做？”
“藏好了便是。”
池魚的聲音傳來，蘇凡聞言，露出了笑意，池魚永遠都是那個最了解他的人，隻是一句話便能解開他的心結。
是啊，正如池魚所說，有些事情，或是有些人，既然忘不了，那就不要忘，與其回憶起來糾結難受，不如藏在心底，去迎接新的生活。
今年的除夕夜，陪在蘇凡身邊的仍舊是池魚。
她就像是一個溫暖的港灣，每一次在蘇凡經曆風浪打擊後，都會朝他張開最溫暖的懷抱，等著他停靠。
池魚靜靜的看著蘇凡的側臉，兩人之後再無交談，等待著新的一年的到來。
池魚的臉上始終掛著好看的笑意，今年的除夕她終於又能和蘇凡在一起過了，雖然她知道蘇凡此刻的心裏想著的並不是自己，但她並不在乎，隻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哪怕隻是一段很短暫的時光，對她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時間流逝，新年的鍾聲終是響起，響徹神都，仿佛整個大陸都能聽見。
西門的廣場上歡聲一片，無數百姓麵露喜悅，慶賀著新年。
一名年輕的女子，伸手接下第一片雪花，開心的喊道：“相公，快看，下雪了！”
旁邊的男子拉起她的手，說道：“這雪來的真好！”
女子仰起頭，問道：“瑞雪兆豐年嗎？”
男子低下頭，溫柔的看著她，說道：“不，是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到白頭了。”
女子聞言，害羞的垂下了頭，臉上卻流露著幸福的神色。
廣場旁，這對兒剛剛成婚的小兩口緊緊的相擁在一起，許著山盟海誓的承諾。
今晚像這對幸福美滿的小情侶有很多，他們都祈求著天下可以太平，因為隻有這樣，愛情才會長久。
悠沉的鍾聲傳到了百花樓頂，打破了這份恬靜。
蘇凡偏過頭，笑著問道：“新年許的什麼願望。”
池魚沒有說話，隻是將頭輕輕的靠在蘇凡的肩上，她在用實際行動告訴蘇凡她的新年願望，很簡單，也很容易完成，卻足以令她滿足，令她自己新的一年裏高興快樂。
蘇凡微微低頭，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池魚光潔的額頭，挺俏的瑤鼻，以及微微上揚的唇角。
整個神都的男人都想知道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打動百花樓的頭牌，隻有蘇凡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他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今晚的池魚太美了，美到足以傾國傾城，每到無論她想做什麼都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拒絕。
也包括蘇凡自己。
燭火燃燒到了盡頭，池魚抬起了頭，整理一下衣衫，臉上藏著不易察覺的紅潤，也掛著滿足的笑容。
幻彩靈獸拖著一頂華貴的轎子停在了百花樓的後門，靜靜等待。
蘇凡轉頭看向池魚，輕聲道：“我該走了。”
池魚頷首輕點，望著等在風雪中的幹瘦青年，笑著道：“三餘那孩子不錯，別總教訓他了，上次的錯在我。”
蘇凡搖搖頭，看著池魚，說道：“我隻是不想他有事，更不想你有事。”
其實他並沒有怪三餘兒，上次那件事換做是蘇凡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幫池魚，他隻是想要讓三餘兒明白萬事切不可大意，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才能在水深似海，暗流湧動的神都裏保住自己，才能活下去。
池魚的臉色慢慢變的平靜下來，看著依舊喧鬧的神都，輕聲問道：“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險你也會幫我嗎。”
“會。”
蘇凡看著池魚，接著說道：“關於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拒絕。”
池魚垂下首，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看著楚楚動人的池魚，蘇凡還是輕輕的將她攬入了懷中。
不論以什麼樣的身份，蘇凡知道這一刻都應該將池魚擁進懷裏。
池魚一怔，渾身緊繃起來，最後慢慢消融在蘇凡溫暖的懷抱中。
蘇凡進了華貴的轎子之中，三餘兒仰起頭衝著池魚揮了揮手，隨即同樣進到轎子之中。
池魚依舊站在宣窗前，臉上恢複了平靜，喃喃自語道：“如果有一天我們成為敵手，也請你不要手下留情。”
在淵站在門外，搖頭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