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歲月如馬，軋過年輪
夜風獨嘯，落月長吟。
蘇凡並沒有給笙任何的暗示，或者是信心，他隻是讓笙在這一刻完全的靜下心來，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他隻是要笙知道，在這一刻在其心裏隻有一把劍，丈量其寸，看準時機，然後給出致命一擊。
這是身為一名劍者本該應有的態度。
“裝模作樣。”
陸長鳴此刻不再顧及強者風範，冷笑一聲，旋即燃燒起自身的壽元，結合真元將其周身包裹，最後將全部的力量灌輸到右臂之上，並握於手掌之間。
笙仿佛墮入到另一個世界之中，周身的氣息全無，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任何的感知和波動。
“給我去死吧！”
陸長鳴咬牙切齒，揮起拳頭，咆哮奔騰而來，衝向站在原地的笙，打算給出裂天一拳。
那道熟悉的劍吟不急不緩，長鳴嘶嘯穿透虛空而來，恰在這時響起。
天上的黑雲被風攪動，凝聚在一起，明月被遮擋，月光也在此刻徹底的暗淡了下來。
劍影鬼魅般出現，又鬼魅般的消散，在這之間突然亮起了一些光毫，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影子身上出現了光，是因為流影劍出現在了笙的手中。
然後笙也睜開了眼睛，他已經看準了時機！
他挽起了一朵黑色的劍花，仿佛海獄中的漩渦黑洞，能夠吞噬掉天地萬物一般。
太陰就是這樣，到了極致之後，就隻剩下無盡毀滅。
下一秒，仿若天地初開的時候，濃雲散退，冰冷的月光再次灑下。
同時在笙的身前的空氣之中波光浮動片刻，陸長鳴這裂天碎地的一拳便落了空，仿佛進入無邊的黑洞。
笙如同影子一般在月光的照耀下消失在了原地。
笙並未與陸長鳴硬撼，事實上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與燃燒壽元的陸長鳴硬拚，所以蘇凡才會念起太陰訣的八字箴言，他要讓笙明白在生死的戰鬥中時機很重要！
就像當初在死人穀的那些年，想要活下去就要不顧一切，但不顧一切並不是比誰更狠更硬，而是看誰更懂得反行其道！
當笙的身影再次顯現時，陸長鳴已經錯失了殺了他的最佳時機，而他已經徹底的燃燒掉了自己的壽元。
所以接下來等待陸長鳴的隻有一條路，那便是死路。
笙沒有絲毫的猶豫之色，殺人在他眼裏太過稀鬆平常了。
他的麵容很平靜，平靜之中帶著冷意。
流影劍在月光的輝映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寒芒，穿過了陸長鳴的心髒。
堂堂千門山陸家家主就這樣死在了笙的劍下，死在了百花樓頂。
當然更準確來說陸長鳴應該是死在了自己的狂妄自大之下。
他以為連商闕和君半生都忌憚於他背後的勢力，整個大周便沒人敢動他。
但他始終還是忘了這裏是神都，一個比任何地方都要凶殘無情的地方！
笙握著流影再次消失在夜色中，百花樓的下人們走上來顫抖著身子處理著陸長鳴的屍首，他們不敢看蘇凡，因為他們知道一旦看了，自己就是死路一條，他們的嘴比任何時候都要嚴，因為他們知道比死更難受的滋味。
夜色漸退，明月即將沒入地平線，朝陽還未升起時，餘暉已經先行籠罩了整個神都。
一行白鶴在古樓紅瓦上空飛過，帶起嫋嫋炊煙。
“有時我在想如果你一輩子都尋不回過往的記憶該有多好。”
池魚迎著朝陽看向身旁的蘇凡，恍如隔世。
也許歲月匆匆，回憶難拾，但時間終究如一輛不會掉頭的馬車，軋過年輪，也緩慢前行。
那些過往的點滴凝聚成海，終將奔騰而來。
其實池魚很希望蘇凡能永遠的生活在草原上，至少那裏沒有紛擾，沒有權勢的爭奪，更加沒有爾虞我詐的險惡。
蘇凡看著彌漫在寒霜大霧裏的巍峨皇宮，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說道：“有些事是沒有選擇的，我們都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池魚姐，你不是也一樣嗎。”
池魚低眉，沒有再說話，正如蘇凡所說的那樣，這世間有太多的事是他們沒有辦法去選擇的，就像她自己，從家鄉走出，二十幾年來，輾轉過很多的地方，就像個漂泊的遊人，沒有屬於她自己的安身之處。
身處紅塵之中，大概就是這樣吧。
“聽說大意帝國使臣的死與一隻暗夜精靈有關，不知池魚姐有沒有聽說過。”
蘇凡臨走前對池魚說下了這句話，他並沒有等池魚回答他，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自從冥師螭罌死後，商闕便一直在追查殺死哈姆雷爾的真正凶手，他懷疑過很多的對象，也都去調查過，可最終卻都無功而返。
甚至最有可能殺死哈姆雷爾的挲夜閣商闕也查過了，卻都不是真正的凶手。
追查凶手始終沒有頭緒，這讓如今已經位高權重本不該為這些事傷神煩憂的商闕近幾天的心情特別不好。
直到這天夜裏，商闕在自己府上研究案情到很晚，還未睡下時，突然冰冷的空氣之中飛來一隻暗箭，剛好射中書房外的門柱上。
商闕被驚動，起身走了出來，暗處飛來數道灰衣身影，皆是氣息沉穩，體內真氣悠遠的高手。
他們訓練有素，分出幾個人護在商闕身前，另外幾個人站住房頂於牆頭的四角探查危險，剩下的兩個人則直接沒入夜色中沿著街道追了出去。
還好來人並無殺意，不然他們這次可算是犯下彌天大錯了。
商闕可是朝中的大學士，百官之首，他若死了，那保護他的這些人也都別想活了。
商闕看著牆角的夜色，凝眉揮了揮手，來人早就遠走了，別說探查，想要追上都是很難的事情。
一名武者拔下暗箭，仔細檢查一番，發現上麵並無邪毒，才來到商闕身前交給了他。
商闕接過暗箭，摘下箭頭處的黃紙，翻開一看，不由瞳孔微縮。
上麵隻寫了七個字！
“殺人者，暗夜精靈。”
“去查一下這支箭的來曆。”
商闕將暗箭丟給了身旁的武者，隨即沒有停留，換上衣服直接連夜去了聖子府。
不論來人是誰，來意為何，不管消息是否真假，對於現在沒有任何頭緒的商闕來說，這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