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計劃
暗夜至無聲,星空靜徜徉,油盡燈滅之前,天際微微泛白。
蘇凡有起身離開之意,三餘兒終究還是忍不住擔憂的問道:“先生,你這局賭的是不是太大了,此事還是應該從長計議啊。”
“修行者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但也最畏懼時間,生死的恐懼隻有將要踏過去的人才能明白,我不知道死亡會在何時降臨,所以我隻能趕在死亡之前繼續負重前行,這是選擇,退不了。”
蘇凡扔下了一錠銀子,起身推開門之前,說道:“我的計劃隻有你知道全部,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你要記著把你該做的事做好。”
生命隻是一段過程,它無法把歲月拉長,隻能靠自己在有限的時間裏把每一件事情盡心盡力的做好。
華貴的轎子停在門口,街上熙熙攘攘的有了百姓,三餘兒收回了思緒,很久之後才起身離開。
碧月閣一處極為富麗的房間外,君半生和極夜等人齊身恭候在外。
武姓青年伸過懶腰推門而出,看著君半生等人,怔了一下,而後揮手笑道:“都散了吧,反叛者哪有那麼多,都不用擔心了。”
“微臣告退。”君半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人群中,杏雨突然跑了出來,上前一把便抓著武姓男子的胳膊,說道:“我弟弟呢,他現在在哪裏,我能見見他嗎!”
武姓青年眉頭不留痕跡的皺了一下,隨即舒展開,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你弟弟現在過的很好,明天我就讓你見他,乖。”
武姓青年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杏雨黛眉蹙起,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總是惶惶不安,而且她現在越來越覺得武姓青年臉上那溫和的笑容太不自然了,不自然到像是在偽裝自己肮髒的內心一樣。
年節之前,各地都有些異動,反政的修行者多在這段時間裏選擇刺殺朝廷官員,所以各個地方都選擇在特定的時間段裏封城,然後圍剿那些反政的人。
為了不給百姓造成恐懼,神都並沒有封城,新年的熱鬧氣象不能斷,隻是巡查的兵力要比平時多出了幾倍不止。
一大早上,天才剛亮的時候,蘇凡回到太守閣這段路程裏就看到了三隊巡邏兵,以及大理寺的兵吏從旁經過。
一看到蘇凡回來,小月趕忙迎了上去,接過他手裏的絨襖,又用毛撣浮去他身上的風塵,才說道:“公子,早飯都熱好了,就等您了。”
蘇凡點了點頭,看著上首空著的兩個座位,神色微暗。
小月輕聲說道:“洛瑤姐還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的消息。”
“我知道了,不用擔心她,沒事的。”
蘇凡雖然嘴上說的若無其事,但其實沒人比他更擔心洛瑤。
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裏,蘇凡、百淩霄都沒有離開過太守閣,黑鴉也沒有繼續修煉,幾人圍坐在一起,共同商討著明日前往鬆來林的獵場一事。
這個局需要布,不然很容易出現閃失。
“明日一定要帶足了人手,獵場那邊一定會有高手坐鎮的。”
百淩霄率先皺眉說道, 他知道隻要有武姓青年在,就一定少不了高手在那裏保護他。
先前在碧月閣可是有如君半生那等天之驕子保護著他呢。
黑鴉臉色如常,卻依舊冷酷,在他眼裏多少人都一樣,所以對於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麼要發表言論的打算。
蘇凡臉色依舊平靜,低眉沉思著。
百淩霄是個急性子,見兩人都不說話,又急著說道:“不然我去找趙生吧,讓他派些人過來。”
“不可。”
蘇凡直接否定道:“武姓男子的身份你我二人都已經猜到了,這件事不可以把趙生拉下水,隻能咱們太守閣自己來做。”
“可是……”
百淩霄還想再說些什麼,蘇凡直接起身揮手道:“這件事不宜聲張,所以盡量不要去找外人來幫忙。”
百淩霄聞言隻得歎息一聲,如今太守閣的這些人,去掉大勇和小月,有戰鬥力的人就隻剩下黑鴉和煌虎了。
蘇凡看出了百淩霄的心思,直接說道:“煌虎要留在太守閣,他不能離開。”
百淩霄大喊道:“啥,那還剩誰了!”
“你也不用去了。”
看著百淩霄的樣子,蘇凡無奈搖頭,心想這小子的急性子何時才能改一改。
“我不同意!”
百淩霄猛的一拍桌子,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蘇凡,人手不夠的話誰來保護對方。
對上蘇凡慢慢冷下來的眼神時,百淩霄不由撇撇嘴,氣勢也低了幾分,問道:“為啥?”
蘇凡何嚐不知道百淩霄是因為擔心自己,但這種時候必須做好全盤打算。
蘇凡接著說道:“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什麼事?”百淩霄疑惑的問道。
蘇凡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麵,慢慢眯起眼睛說道:“進宮。”
“進宮!”百淩霄挑眉,一看到蘇凡這種表情他就放心了。
見蘇凡將目光望過來,黑鴉喝了一口茶,淡淡開口說道:“有我在,便沒人可以傷你。”
“聽到了吧。”
蘇凡拍了拍百淩霄的肩膀,指著房頂說道:“而且還有笙呢,放心吧。”
百淩霄皺眉,說到底也就他們兩個人而已。
想了想,百淩霄眼珠一轉,慢慢露出了笑容。
“不準給我動小心思。”
蘇凡見此,伸手拍了百淩霄腦門一下,他心裏想什麼蘇凡比誰都清楚。
“你交代我的事,我給你辦好就行了唄,管我幹啥。”
百淩霄瞪了他一眼,隨即起身直接離開了太守閣。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臘月十五,新年的氛圍又近了一步,大街上有商販開始提前售賣福字和對聯,一片喜氣洋洋。
小月大勇和煌虎三人如往日一樣前往龍口運河,百淩霄不知所蹤,黑鴉仍舊關在房間裏獨自修行。
太守閣後院,浮雪都已被清掃幹淨,無風時的氣溫並不是很低,蘇凡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旁邊還要升著盆火。
笙手執流影在空曠的後院裏練劍,他的動作很輕,時快時慢,快時如虹影消散,慢時又如秋葉隨風緩落。
劍氣無形,在陽光的斑駁下卻能落下劍影,蘇凡知道這是流影劍的獨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