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酒館裏的女兒紅
“站住。”
武姓青年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蘇凡，同時眯起眼睛看著對方，他現在似乎對這個男人升起了一些興趣來。
蘇凡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向武姓青年，目光很平靜。
武姓青年走到蘇凡身前，凝視著他，片刻後搖頭說道：“我很不喜歡你。”
蘇凡笑著說道：“不喜歡我的人有很多。”
武姓青年冷眸，極夜突然伸出了手抓向蘇凡，同一時間黑鴉出手，兩人電光火石之間交手數次，然後再分開，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但兩人來回收放的力量足以碾殺無數尋常武者。
武姓青年看著臉色始終平靜的蘇凡，忽然露出笑意說道：“你很有趣，但我真的很不喜歡你，不過還是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麵，當然，再見麵時我會問你的名字。”
“一定會的。”
蘇凡說完，便帶著黑鴉與百淩霄離開了碧月閣。
回去的路上，夜已極深，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紅色的燈籠，依稀還能看到鄰家的小孩子們在門口玩著煙花。
百淩霄踩著地上的清雪，皺眉說道：“剛剛那個人應該就是獵場的幕後主人，而且據說來頭不小，還有就是他姓武！”
“我知道。”
蘇凡點頭，而後偏首看向黑鴉問道：“殺掉那個極夜你有幾成把握。”
“一個小娃娃而已，你是在侮辱我嗎？”
黑鴉麵色依舊冷酷，漫步消失在街尾處，姿勢瀟灑，他雖然沒有參加過百宗朝聖，但他的實力從來沒有人會質疑。
蘇凡摸摸鼻子，笑著問道：“我有嗎？”
“你說呢？”
百淩霄回頭看向依舊停留在原地的蘇凡，接著問道：“不回去嗎？”
蘇凡看向不遠處燈火搖曳的小酒館，說道：“去喝點酒。”
“就你這副身子骨還喝酒，你不怕洛瑤姐回來後收拾你？”百淩霄笑著調侃。
“反正她也不在，這幾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蘇凡擺了擺手，走向那間小酒館。
百淩霄抬首看了眼漆黑房頂上微微散落的浮雪，放心的準備回府好好睡上一覺，有笙保護他，便沒人能傷得了他。
小酒館裏還亮著油燈，炭火升騰時，周圍溫暖如春。
老掌櫃拄著櫃沿打著瞌睡，負責打雜的年輕少年眼睛卻很明亮，看見蘇凡獨自一人走了進來，也是趕緊熱情相迎。
“客官，要來點什麼。”
打雜少年用抹布擦拭著桌子，一邊笑著問道。
蘇凡坐下，說道：“老樣子。”
“老樣子？”打雜少年撓起腦袋來，他看了蘇凡許久，卻也沒有認出來，而且貌似隻有常客才會說這句話吧。
打雜少年將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掌櫃，後者年近四十的模樣，揉了揉眼睛走到近前注視一陣，忽而大驚道：“是你，蘇兄。”
蘇凡笑著點頭，說道：“好久不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倒是成熟了不少。”
“孩子都這麼大了啊，而且我當年可是也比你大不少呢。”
掌櫃的拍了拍身旁打雜少年的肩膀，然後看向蘇凡，說道：“真羨慕你們這些修行的人，好像真的可以容顏永駐啊。”
“長生不老也隻是傳說而已，在歲月的長河下，沒人可以一直逆流而行的。”
蘇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當年的女兒紅還在吧。”
“當然，我這就給你拿。”
掌櫃笑眯眯的說了一句，便轉身下了地窖。
“叔叔，我再給你端兩個小菜來。”打雜少年說道。
蘇凡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離開神都也就十幾年而已，這一走一回自己竟然也長了輩份。
看來自己已不再是少年了啊。
正在蘇凡感歎歲月蹉跎催人老的時候，門外的風雪中緩緩停下了一輛華貴的轎子，東州麟鹿這樣的靈獸極為罕見，如今做為代步工具，足見轎子裏那個人的身份和地位。
下人躬身拉開車簾，走下一名身穿錦衣華服的青年。
青年眉目堅毅，一看便是成大事的料，唯一的缺憾就是太瘦了。
青年便是三餘兒。
三餘兒走進了酒館，先是衝著蘇凡躬身，然後才坐到他的對麵，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使自己如今是舉世之富人，也依舊沒有忘記當年的規矩，或者說當年的恩情。
掌櫃的端上女兒紅看到三餘兒後，也是一怔，然後趕緊跑過去將房門和窗戶都關的嚴嚴實實的，好像生怕別人看見一般。
做完這些他才拉著自己的兒子去後屋準備睡覺，臨走前說道：“酒不夠的話地窖裏還有，這次不管你倆誰付，臨走前別忘了把酒錢給我放到桌子上。”
酒館裏隻剩下兩人，燭火在搖曳。
蘇凡喝了一些酒，都是三餘兒親自斟滿的。
蘇凡放下酒杯，輕聲說道：“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蘇凡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三餘兒有些動容，這些年外人隻看到了他的錦衣玉食，和他看似毫無阻礙的平步青雲，卻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一個人在黑暗與恐懼中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還好，至少現在這個天下沒人比我再有錢了吧。”三餘兒抽了抽鼻子，笑著來了一句玩笑話。
蘇凡點了點頭，說道：“累了的時候就先去歇一歇。”
三餘兒看向蘇凡時而露出胳膊上的傷疤，皺眉說道：“先生，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
蘇凡張開手，挑眉說道：“太守閣的先生，朝中的一品大臣，再苦也值得。”
三餘兒搖了搖頭，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去見池魚姐呢？”
“再等幾日吧。”
蘇凡知道他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又喝了一杯酒後深吸一口氣，才開口回答，其實他隻是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見她而已。
時間在催著人老去的同時，也在催著人成熟，很多話也許當年能說得出口，但現在卻要放在心裏。
很多人也是一樣，再見時除了需要足夠的勇氣，更需要一個理由。
三餘兒接著問道：“先生，我們每次見麵都要以這種方式嗎？”
“你我的地位和身份現在都很特殊，所以還沒到那個時候。”
蘇凡凝眉，暗處一道人影飛出，滾落在地，變成了一具屍體，殺死他的是一把劍，如影隨形，暗無聲息。
蘇凡無動，再次喝了一杯酒。
三餘兒看了一眼那具屍體，而後垂下了頭，就像當年的模樣，正如蘇凡所說，兩人的身份都太過特殊，暗中窺探他們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
而且三餘兒也知道現在自家先生所做之事不能出現任何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