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也許遺憾
“昊陽真人。”
北天教宗的人見到昊陽真人以後，皆是施禮請安，東蒼教宗的幾位長老也是抬手一禮，雖說論輩分他們並無高低，但昊陽真人始終是三宮之主，必須要給予尊敬。
昊陽真人點了點頭，目光掃向時天明的屍體，白眉皺起，卻沒有說話，亦沒有表態。
“真人是不是得給我們東蒼教宗一個交代。”
見昊陽真人不說話，東蒼教宗那邊的幾位長老可不會就此罷休，這件事非同小可，副宗主的脾氣他們可非常了解，而且失子之痛，就算是上升到當作兩宗之間的事情來解決，怕是任誰也都不會不了了之吧。
“是啊，是要給個說法。”昊陽真人長歎一聲，目光落向一旁的朝元真人身上。
蘇凡犯了大忌，即使他再才華橫溢，也沒人能留得住他，就像當年星耀峰上的孟星和紫薇星宮的那尊大物一樣，終究是非成敗終成空。
昊陽真人最難以抉擇的點並不在於蘇凡本身，而是他和掌教真人的師兄，朝元真人。
“師兄……”昊陽真人喊了一句。
朝元真人直接揮手說道：“我不在乎什麼教宗和教宗之間的戰爭，百年前咱們北天教宗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但誰若敢動我門下弟子，我第一個不饒他。”
朝元真人的態度很堅決，東蒼教宗這邊更是很強硬。
昊陽真人衡量了很久才張口道：“那就……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昊陽真人雖然免了蘇凡的死，但他必須要受到相應的懲罰，朝元真人皺了皺眉，看向蘇凡，算是默許，這已經是他能爭取的最大的限度了。
“既然殺了人，不管前因後果如何，就按照大周的法律來判罪吧。”
東蒼教宗的長老也知有朝元真人在根本殺不了蘇凡，而對於昊陽真人的決斷，他們自然也沒有反駁，隻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昊陽真人沉默了片刻，從來到這裏到現在第一次將目光放到蘇凡身上，開口說道：“逐出北天教宗，流放西州漠天關充軍。”
“嘩！”
場間瞬時響起一片騷動，漠天關外如今戰事嚴峻，而且那裏黃沙大漠漫天，氣候惡劣，蟲蟻遍布，生活條件極為苛刻，可以說是人間煉獄。
如果殺了東蒼教宗副宗主兒子還不用死的話，那麼活下來的條件也就隻剩那一個地方了。
不論站在哪一個角度看待這件事情的人都沒有反駁，因為這是最合理的解決辦法。
惋惜，歎息，無奈……
這是大家離開之前看向蘇凡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在他們眼裏蘇凡大好的前程就毀在了剛剛的衝動之下。
河水靜靜流淌，四周靈獸輕吟。
留白閣前隻剩下蘇凝蓉和蘇凡沒有離開。
是朝元真人強行遣散了眾人，他知道這個傻小子為什麼做這種不計後果的傻事，也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留給他一些時間。
這件事通過日行萬裏的速暉遊雀很快的傳到了最近的郡府，不久也會有衙差過來押送蘇凡前去漠天關。
“為什麼這麼做。”蘇凝蓉有些動容，即使再清冷的女子也會動容，此刻站在她麵前的少年和那晚安昌橋頭的雪下少年好像，臉上寫著果敢與篤定。
蘇凡聞言笑了笑，眼睛直視著她，一刻也不願挪開，緩緩的開口道：“曾經有一個藥奴，他很弱小，他在想也許他這輩子就是一個藥奴了，但好在上天的垂愛，幸得一位小姐賞識，從碧水藍庭那一次見麵開始，他就暗暗發誓要為小姐遮風擋雨，今天，他沒有食言。”
河水泛起漣漪，倒映出兩道好看的碧影，和當初碧水藍庭裏的畫麵一摸一樣。
“我猜應該是老天垂愛的那一個。”蘇凝蓉笑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著一個人笑。
還是一個男人。
蘇凡也笑了，很開心，很滿足的在笑。
蘇凝蓉好看的眸子大睜，她很驚訝，那雙環住她腰肢的大手有些涼，可這涼意流淌進她的心裏時確是暖的。
蘇凡抱住了她，有些霸道，她沒有拒絕，感覺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微風識趣的變緩，樹葉害羞的垂下了頭，少女的臉頰微紅，紅到了耳根。
“你還是那麼傻。”蘇凝蓉將頭靠在蘇凡溫暖的胸膛上，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
蘇凡伸出手點起蘇凝蓉的下巴，仔細端詳，想要記住這一刻她的樣子。
蘇凝蓉眼中第一次有了異樣的神采，仿佛冰雪初融，開出了世間最美的一朵花。
“等我拿到百宗朝聖首名，換做聘禮，娶你過門！”蘇凡的聲音很輕，在這一刻說出這一句話卻又恰到好處。
蘇凝蓉紅唇微翹，極美。
她想，這輩子應該隻會為這一個男人而笑了吧！
朝廷派來了兩個衙差，負責押送蘇凡前往西州漠天關服刑。
蘇凡站在傳送陣前，雙手和脖頸扣住了枷鎖，封鎖了真氣。
峰地廣場上的傳送大陣前站滿了人，百淩霄，大甲，乙二，丙三，張揚，蒹葭和朝元真人都在，甚至黑鴉也出現在了人群中。
蘇凝蓉沒有來，她不想看到這一刻蘇凡的樣子。
而蘇凡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一刻的頹廢。
“小師弟，不管在哪，你都是最棒的。”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大甲，乙二和丙三也都不住的點頭，各自眼含淚光，滿是不舍。
“小凡哥，我等你，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百淩霄抿著嘴唇，語氣篤定。
蘇凡笑著點點頭，目光在這幾位朋友臉上掃過，這段時日能認識他們，他已經很滿足了。
“記得你在江南說過的話。”
這次開口的是黑鴉，令的蘇凡微怔，旋即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都要記得照顧好自己。”
蘇凡說完，打算轉身離開。
“嗖！”
突然一道黑影竄進了蘇凡的懷裏。
是小魁。
蘇凡伸手摸了摸它的絨毛，轉頭卻沒有看到躲在香爐後麵默默流著眼淚的黎水。
有一種感情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要照顧媽媽，知道嗎。”
蘇凡笑著低語，轉身離開。
也許遺憾，隻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