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市
堂堂樂坊大掌櫃為何想交一個蘇府的藥奴為朋友。
這是蘇凡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思考的問題。
也許她知道了自己的本事，又或許她好奇自己身上還存在的秘密。
蘇凡想不通透，索性不再去想，因為來日方長。
“去鬼市一事，越快越好。”無為子的聲音響起。
蘇凡認同的點點頭，萬壽花的事拖延不得。
第二日傍晚，夕陽映著晚霞，溫度又冷了幾分，蘇凡再次離開蘇府。
鳳陽郡臨北洲之東，平原空曠，一眼仿佛能望到天邊，正直秋季，草木凋落，自顯得荒蕪。
但在郡外五十裏處卻聳立著一座山峰，懸崖陡峭，石粒凹凸，平時無人問津，隻有注意時，才知道它的顯眼之處。
因為在山峰的正中心有一道縫，像是被神通領域的用劍高手一劍劈之，形成天塹，與天空相連。
而這裏，便是通往鬼市的唯一通道。
鬼市很亂，魚龍混雜，人心險惡，在這裏沒有什麼人情可講，更沒有什麼法律約束，看誰不順眼，出手便是，很直接，也很實在。
“嗯？”蘇凡來到天塹邊，目光所及，一團綠油油的鬼火正自縫隙裏升騰而出，來到半空。
蘇凡隨著望去才驚訝發現，天空中像這種鬼火不下數百團，明暗不一，好像星辰，一閃一閃。
“那是鬼燈。”無為子的聲音在心海之上傳來，底氣十足，看來這些天恢複的不錯。
蘇凡點點頭，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鬼燈，有些好奇。
進入鬼市的人，首先要經過點命台，吸取每個人的血液及精氣融入鬼火，放進燈芯點亮。
鬼市裏的人會根據鬼火的明亮程度判定實力，知道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鬼燈越亮，自身實力越高。
在鬼市遇見神通領域的強者也不足為奇。
蘇凡抬眼，望著幽冥的鬼燈，幸好沒有泛紅的，也就是說今晚的鬼市，目前還沒有神通領域的強者。
順著天塹而下，蘇凡首先來到的便是點命台，紅石鋪地，灰木為桌，幽火結燈照著腳下的路，也照亮了桌前那張猶如死樹皮的臉。
那是點命人，也稱陰鬼，進來的人都不知對方是人是鬼，有些邪乎。
陰鬼未曾開口，蘇凡自然也不好問什麼，隻是按照他的指向，將自己眉心處的一滴鮮血融入鬼火之中。
看著屬於自己的鬼燈飄搖而上，蘇凡有些感慨，在遇見無為子之前，這些地方他想都不敢想，雖然自己有著不服輸的勁兒，但或許一輩子都會在蘇府得藥園裏做著成神的夢。
“點了人間命，進到陰府門，萬物塵歸土，一路莫回頭。”
幹澀到幾欲枯死的聲音響起，將蘇凡的思緒拉回，衝著陰鬼點了點頭，繼續前行。
過了點命台，橫亙著一條河，難住前行的蘇凡。
河水黏稠，是從周壁滲出，流淌而下，一排排烏鴉慘叫而飛，算是這裏唯一的聲響，不再那般死寂。
“這兒！”
在蘇凡躊躇間，一道聲音響起，順聲望去，一個幹瘦少年正撐著船杆向自己擺手。
“上船吧，大爺。”幹瘦少年將船靠好，笑著道。
見蘇凡不動，幹瘦少年想來對方也是第一次來，耐心解釋道：“入鬼市，必經紅河，沒我這船，您可過不去啊。”
蘇凡這些天也鑽習醫書，看出這紅河之水有劇毒，沾染必死，除非禦空而行的神通強者，尋常武者想都別想。
“三錢。”幹瘦少年見蘇凡邁上來一隻腿，直接伸出三根手指，賊笑道。
蘇凡聞言撇撇嘴，心想還真會做生意，不過隻是三錢，對現在的他來說簡直九牛一毛，有了無為子的幫助，他這些天煉藥也賣了不少錢。
“你叫什麼？”蘇凡坐在船的後排，望著幹瘦少年的背影，愛占小便宜，但心地不壞，這讓蘇凡比較滿意。
“三餘兒。”幹瘦少年並沒有多大的力氣，劃著船，喘著粗氣應道：“多餘的餘。”
蘇凡點點頭，他最理解底層苦苦掙紮的小人物，掏出一錠銀子丟到三餘腳下，道：“隻劃船一晚上能掙多少錢，我身邊缺個領路的。”
三餘兒眼睛一亮，趕緊撿起銀子揣進懷裏，生怕對方反悔，銀子的份量他幾個月也掙不回來。
“大爺算是找對人了，我從出生就在這裏，對於鬼市沒人比我更熟悉。”三餘兒笑容滿麵，道：“不知大爺如何稱呼？”
蘇凡想了想覺得大爺並不好聽，但也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道：“你就叫我先生吧。”
三餘兒“哦”了一聲，見對方不愛說話，也就識趣的不再開口，不過對方雖然將整個身子沒入黑袍中，到聽其聲音，想來年紀也不會太小。
“難怪要自己叫他先生，難道他還是個讀書人。”三餘兒越想越覺得離譜，讀書人怎麼敢來這種地方，心笑了一下，便繼續劃船。
紅河蜿蜒，三餘兒劃的更是小心，直到漸漸響起熙熙攘攘的聲音，蘇凡才睜開眼睛，他知道鬼市就要到了。
“先生，鬼市就在前麵。”三餘兒知道蘇凡第一次來，故意提高了分貝。
抬眼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條不寬不窄的長街，渡口前挺著幾艘小船，應該是停靠的地方。
三餘兒將船拴牢，轉身去扶蘇凡，後者眉頭皺了皺，拒絕前者獻的殷勤。
鬼市裏各個門戶前都點著燈籠，泛著綠光，小販穿著喪服，臉上表情木訥，空氣中都充斥著陰森的味道，仿佛真的來到了陰曹地府。
這裏賣什麼的都有，見過的沒見過的，在正常的街市上不曾出現，或者不敢拿到台麵上賣的這裏都有。
蘇凡順著人流緩步而走，四下張望，這裏的確什麼都有，但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